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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珺此時就像個溺水的人,毫無思考能力,見到浮木就拼命想抓。 陸君平的話,就像是非常確定云嬈還活著,對他而言無疑是最大的鼓舞。 他站在原地,愣怔許久,昨晚仿佛被人狠狠撕裂成碎片的心臟,逐漸拼湊回原狀,半晌,他終于再次感受到緩慢的心跳。 男人的眼神迅速地恢復清明,狹長漂亮的雙鳳眸彎起來,笑得溫柔又開心。 “好。” 相府 溫斯年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讓下人們準備好院子,這是專門為知知準備的院子,當時他想,無論知知日后回來,是要留在相府或是回到岑府,他都該為她準備這個房間。 是以昨日云嬈一說要當溫家女兒,溫斯年就帶著她來到早就準備好的院子。 院子整理得非常好,不止有個小涼亭,還有著不大卻極其精致的池塘,池塘里開滿了荷花,簡直比容珺的飛羽苑有過之而無不及。 溫釋月見云嬈看呆了,不禁笑道:“喜歡嗎?這可是我爹親自監工的,我這個長女可都沒這個待遇。” 云嬈聽見她的聲音,緩緩瞪大眼:“你……” 她的容貌雖與印象中完全不同,聲音及說話語氣極為耳熟。 與當初她離京時,岑煊安排在她身邊的丫鬟一模一樣。 溫釋月狡黠一笑:“對了,你還不知我的閨名吧?我叫釋月,以后你可以叫我長姐或大jiejie。” 溫瀾清并不楚清她們兩人的過往,臉上全是疑惑。 云嬈捂著嘴,眼里亮晶晶的,開心的笑了起來。 早上云嬈是被丫鬟叫醒的。 相府下人們雖然不知為何府里突然多了個三姑娘,但溫斯年早上親koujiao待過,云嬈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二姑娘溫瀾清雙生meimei,任何人都不得怠慢。 溫斯年雖然沒有說是因為什么原因,隔了這么多年才將人接回來,但光看云嬈住在當年由丞相大人親自監工的明珠閣里,還指派了四個丫鬟、六個婆子跟在她身邊伺候,相府眾人就知道大人有多重視她,自然不敢怠慢。 明珠閣的主事mama姓趙,四個丫鬟年紀約莫十五、六歲,分別叫春梅,春蘭,春竹,春菊。 云嬈一早醒來,被幾個丫鬟們圍著伺候洗漱更衣時,整個人還有些恍惚。 直到溫瀾清笑盈盈的過來接她一塊到膳廳用早膳,這才不得不相信,昨日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真的找到家人了。 云嬈抿了抿唇,完全壓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溫夫人已經不在,離世之后,溫斯年也沒有再娶,他本來就沒有納妾,相府一切大小,從很久以前開始,都是他一個人掌管。 幾人剛用完早膳,下人們便說岑太傅來訪。 溫斯年昨晚夢魘,沒有睡好,臉色有些差,聽見岑太傅來訪一開始不以為意,畢竟知知才剛認回來。 直到他見到岑太傅整個人極為憔悴,這才覺得有些奇怪。 岑太傅幾乎是一看到云嬈,瞬間就紅了眼,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溫斯年見情況不對,立刻將他們父女二人帶到書房。 可惜到了書房之后,岑太傅依舊不發一語。 云嬈有些不安地開口:“是因為我說要當溫家的女兒,所以您才這么難過嗎?” 可是昨晚岑太傅雖然難過,卻也沒有如此。 她不禁覺得奇怪。 岑太傅聽見女兒的話,渾身一僵,以一種難以言說的苦澀目光望著她:“不是。” 他抬頭看向溫斯年,語氣沉重:“玄成兄現在就進宮吧。” 知知失蹤了那么多年,如今終于尋回來,恢復身份一事自然刻不容緩。 溫斯年一大早就進宮向明帝稟明此事。 明帝聽見當年的小娃娃終于找回來了,微微一怔,旋即眉開眼笑,讓人到翊坤宮通知溫貴妃這件喜事。 “溫愛卿,你即刻帶著朕的口喻回府,朕要召她進宮,昭昭這些年可對她掛牽得緊,趕緊帶那個叫……” 明帝頓了下:“你剛才說她叫什么來著?” 溫斯年眼底掠過一抹怒意,微笑道:“溫嬈。” 明帝微微皺了下眉:“怎么?她不回岑家,要當溫家的女兒?” 溫斯年笑容溫和,語氣卻微微發冷,透著幾不可透的恨意:“嬈兒流落民間時,曾因身份過于卑微被岑時卿欺辱過。” “皇上,嬈兒才是正正經經的岑府大姑娘,岑時卿如今的一切身份地份、榮華富貴本該都是她的,她卻虎落平陽被犬欺,您說,她如何再當岑家的女兒?難道還要她回去看那‘岑大姑娘’的臉色?” 明帝原本充滿喜悅的笑容里忽然多了幾分尷尬。 當年自己的一意孤行被溫昭昭發現后,溫昭昭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對他不冷不熱,還是他再三保證,待日后知知尋回來后,絕對會給她無上尊榮,彌補她這些年受的苦,才終于再次博得美人一笑。 明帝笑笑:“如今正主已經回來了,岑時卿朕自然會想辦法解決,此事溫愛卿就不必擔心。” 最后又輕聲道:“就別將這件事說給昭昭聽了,否則她又要難過。” 溫斯年微微笑著,心中怒火卻完全無法壓抑,寬袖下,雙手緊握成拳,指節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