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不明就理的人,怕是要以為她在害怕或撒嬌。 小姑娘天生麗質,五官極其精致,未施粉黛,也足夠驚艷,如今低垂著頭露出的半截脖頸,更是紅花遍布,瑩白的肌膚猶透著羞怯的胭脂色,柔膩似酥。 屋內四處都是胡鬧過后的痕跡,只要是個明眼人,都瞧得出昨夜發生何事,遑論容珺這個當事人。 容珺聞言,準備扶起她的手頓住。 似乎是在斟酌用詞,他略微沉吟了一下:“我既要了你,便會好好待你,但只能暫且委屈你當通房,待日后……” 云嬈有些恍惚,前世容珺不是一心想把她嫁掉?現在怎么又要收她當通房? 這走向與前世完全不同,云嬈不由得急了起來,磕磕巴巴的打斷:“奴、奴婢不敢!” 容珺安靜的聽她說,始終笑著。 “奴婢身分低微,能被公子帶回國公府當丫鬟已是高攀,公子就當──” 突然,她被人扣住手腕拉起身,還未站穩就被拽到懷中,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跟著籠罩下來。 容珺看上去溫文爾雅,似玉冠文臣,如今只著一件單薄中衣,卻是將他頎長又不失健碩的身形完全勾勒出來,顯出幾分武將獨有的剛毅和野性。 臂膀寬厚結實,抱著她的手臂更是強健有力,肌rou線條流暢優美。 云嬈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表情一片空白。 熟悉的氣息縈繞鼻尖,她腳下忽地沒了力氣,軟|綿|綿地往他懷里倒了進去,雙頰緋紅,媚|色自來。 這落在容珺眼底,無疑是投懷送抱,更像是在撒嬌。 云嬈心中氣惱,卻很清楚,這是身體對他的記憶。 想推開,卻反被他順勢抱得更緊。 男人慢慢低下頭來,溫熱的呼吸掠過額頭,落在她的眼皮上,鼻息微重,似想與她耳鬢廝磨。 云嬈的心臟猛烈跳動起來,一種噬骨的恐懼從心底竄遍全身。到現在,她都還記得那如何掙扎都無用的窒息感與絕望。 她抬起手,胡亂推搡著,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讓她成功掙脫。 云嬈亂著氣息連退數步,再次跪地:“奴婢……奴婢不愿當公子的通房,請公子責罰奴婢!” 第3章 她下意識退后一步,卻被他…… 容珺頓了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仍帶著十分溫和的笑容,瞧不出情緒。 云嬈垂著眼,不敢抬頭。 只想著她不要再像前世那樣,一輩子就只守著容珺一人。 這一次,她想早點求容珺放她離府。 她想和鐘鈺一塊下蘇州,以后就和鐘鈺相依為命。 鐘鈺是她的閨密,前世就曾勸她離開容珺,還說愿意陪她一塊下蘇州,幫她尋找家人。 她雖然被爹娘狠心拋棄,但仔細想想,興許他們是有苦衷的。 云嬈腦中其實有模糊記憶,隱約記得被丟棄前他們也是對她萬般疼寵,只是幼時的生活太苦,她心中有恨,始終刻意忽略。 她不說話,容珺也沉默不語,就只看著她。 良久,容珺終于邁開長腿,一步一步緩緩走來。 云嬈兩排纖長濃密的睫毛隨著他的步伐不停的抖著,直到微涼的鐵笛抵上下顎,被迫抬頭。 “不想當通房,”容珺嗯了聲,略微沉吟片刻,“可是想我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將你迎進門?” “沒有,我不要!”她立刻否決,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大,有些心虛的斂下眼睫,不敢看他。 “奴婢是說……奴婢不敢,昨晚奴婢只是一時胡涂,奴婢甘愿領罰,請公子忘了這件事。” 前世她再拎不清,重活一世,起碼也學會了認清現實。 容珺眼中笑意淡了下來,嘴角卻依舊揚著溫柔的弧度。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空氣中漸漸彌漫起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壓抑得令人窒息,所幸屋外除了有奴仆零碎的腳步聲外,還有聽不太清楚的雞啼鳥鳴,不至于讓人覺得難熬。 “公子,熱水已備好。” 敲門聲響起,云笙在外間說道,恰好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領罰,”容珺不理會小廝,沖著她笑了下,溫聲細語地問:“你可受得起?” 六年前,也就是容珺剛滿十八那一年,當時云嬈才十二歲,有個丫鬟見容珺外貌俊美且謙遜溫和,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風,時時帶笑,便對容珺生出不該有的妄念。 那個丫鬟并沒有云嬈這么幸運,最后爬床不成反倒被容珺叫人活活打死。 笞杖之前,容珺親自命人將全府奴仆叫上,要護院當著所有人的面笞杖,場面之殘忍,叫聲之凄厲,那慘無人道的畫面云嬈至今都還記得。 就連那道“不許嫡系子弟有任何通房侍妾”的規矩,也是那次過后才立下的。長公主原意是怕其他丫鬟有樣學樣,禍害容二公子,沒想到每次被禍害的都是大公子。 云嬈自然清楚,這個罰她受不起,她前世也險些被長公主叫人活活打死。 后來她沒死,甚至最后還成了容珺的通房,后院除了她再無他人,的確樁樁件件都證明容珺待她不同。 可那又如何,他們之間的身份是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待她再特別,他終究只能娶門當戶對的大家千金,正經嫡女當正妻。 云嬈的臉色rou眼可見的轉為蒼白透明,一抹不易察覺的酸澀,自眼底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