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心的混亂中，傅佳辭說出一聲：“對不起。”

    江岷皺眉，“你指哪一樁？”

    指害你放棄考試，指害了你母親，指不告而別，指背叛了你。

    傅佳辭從不是懦弱的人，她終于仰起脖子，正視江岷的眼睛。

    反正…他眼鏡片反光，她看不到他真正的眼睛。

    “上次未經(jīng)告知，就來律所面試。”

    “已經(jīng)過去了。今天有其他事么？”

    明明有的，但是對上他冷淡的目光，她的心也差不多涼了。

    “你mama還好么？”

    “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吃藥了，精神好了很多。”

    聽江岷這么說，傅佳辭的心才有了一點(diǎn)點(diǎn)安慰。

    江岷忽然說，“說來要感謝你。”

    “謝我什么…”

    “這些年我在美國陪我媽，她心情很穩(wěn)定，如果當(dāng)初沒有陪她去美國，我會后悔。”

    原來是這樣…不等傅佳辭主動問出口，江岷就告訴她答案了。

    傅佳辭脖子仰得有些僵，她嘴巴翕合著，幾次三番沒成功說出口。

    江岷把手中的杯子放在窗臺，走了過來。

    他是一片巨大的陰影，傅佳辭逃不開。

    江岷越過她的時候，她不知哪來的力氣，倏地站起，握住了他的胳膊。

    江岷回過頭，一些細(xì)小的浮沉在她的身邊飛舞。

    從他的視角看下去，看得到她長卷的睫毛，還有起伏的胸脯。

    她今日衣服的領(lǐng)口很低，在墨綠色布料的對比下，裸露的肌膚呈現(xiàn)出透明的白色，空調(diào)一吹，那里泛著淡淡的紅。

    這不太像過去的傅佳辭。

    她心虛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佳辭支棱起來

    第66章 不是佳辭

    在江岷離開的第七年，傅佳辭患上過焦慮癥，她的腦海里時常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往外蹦，它們擾得她睡不著覺，在沈晉安的強(qiáng)制要求下，她才去看了心理醫(yī)生。

    在那次心理咨詢中，她梳理了清楚自己和江岷之間的關(guān)系。

    她對江岷念念不忘的根源，是因為江岷讓她看到了希望，因為江岷，她有在努力彌補(bǔ)過去沖動犯下的錯誤，努力變好。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但是記憶真的很多，多到每一件事都混雜在一起，成為一個毛線團(tuán)。

    當(dāng)她意識到，這段記憶正在拉扯著她，成為負(fù)擔(dān)的時候，就是該被遺忘的時候。

    如果她只能保留一個記憶，應(yīng)該是在后來在青溪，他們相擁而眠的夜晚。

    那是她第一次，滿懷期待地等一個人。

    那個晚上他遲到了兩分鐘。

    等待越是焦灼，等到的那一刻，便越是血液沸騰。

    江岷從不會和人侃侃而談，離開法庭，他幾乎沒有任何話，此刻也如此。

    以前，總有傅佳辭在耳邊喋喋不休，兩人在一起不會枯燥乏味，現(xiàn)在傅佳辭也變沉默了，他們之間，充斥著隨時散場的尷尬。

    李正的推門而入，及時打破這尷尬。

    當(dāng)然，最尷尬的還是李正，他明顯意識到自己出現(xiàn)在了一個錯誤的時間里，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正手里抱著一沓很厚的文件，跟江岷說：“這是我自己的庭審筆記，對你也許會有幫助。”

    傅佳辭興致缺缺地同李正打招呼，“李律師好。”

    “傅小姐好，傅小姐好。”

    傅佳辭有眼力見兒，適時說，“不打擾江律工作了。”

    她踩著高跟鞋離開，背影瀟灑堅決。

    李正當(dāng)然看出來貓膩了。

    “江律，你跟這位傅小姐是有點(diǎn)兒什么吧。”

    李正接觸過很多人，人生在世，如果有哪一樁，能讓所有人都側(cè)耳傾聽，那一定是風(fēng)月美事。

    江岷和傅佳辭之間的暗波流動，瞞不了旁人。

    江岷知道自己若不給出一個標(biāo)準(zhǔn)答案，他們會無止盡的猜下去。

    他用三個字糊弄了李正。

    “前女友。”

    這個答案，完全超乎李正的預(yù)料。

    那位傅小姐，美則美矣，看起來也是率性的人，但…比起江岷，她的出身是低了些。

    一絲不茍的江岷，又怎會有那樣一位前女友呢。

    “你不是有東西要給我么。”

    李正回到正事，“這都是我自己的筆記，你可以結(jié)合錄像看。我相信你很快就能重回辯護(hù)席。”

    江岷看過李正的庭審表現(xiàn)，他對李正的能力是認(rèn)可的，否則也不會來這間律所。

    他接過李正手頭的筆記，“謝謝。”

    李正比江岷大十歲，但在江岷面前，他除了經(jīng)驗上有優(yōu)勢，在認(rèn)知水平上并沒有高出江岷多少。

    酒后，他也和其它合伙人笑侃過，江岷這人，就是一路太順利了，只要摔下來一次，就沒有爬起來的可能了。

    可當(dāng)他清醒過來面對江岷的時候，又會認(rèn)清事實。

    江岷不會摔下來的。

    他很高傲，但是并不自大自負(fù)。他的成功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來源于他的清醒。

    這么謹(jǐn)慎的人，是不會讓自己摔倒的。

    自從得知了傅佳辭和江岷的關(guān)系，最近李正上下班總是要特意到傅佳辭那層樓，然后在店鋪門口繞一圈，再走樓梯上律所。

    傅佳辭平時也不顧店，李正什么都沒看到，反倒每次把在酒鋪里看店的金平田嚇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