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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兩聲輕咳,趙清暉戀戀不舍道:“有人來了,我找一處藏起來,表姊先出去,我等一個時辰后再離開。” 阮月微點了點頭,快步朝外走去。 她后背上冷汗涔涔,但心中莫名有股欣慰,雖然這趙世子陰惻惻的讓人不太舒服,但對她的一片心卻如此赤誠。 …… 桓煊在曲江池應酬了一日,芙蓉苑中還有夜宴,宴罷回到王府,他連衣裳都沒換,便叫來高邁問道:“常安坊的東西叫人取回來了?” 高邁道是。 桓煊又問:“高嬤嬤也回來了?” “午后就回來了,”高邁道,“要老奴去傳她來么?” “不必,明日再說,”桓煊估摸著老嬤嬤已歇下,“常安坊的人怎么說?” 高邁真是服了他家殿下,每次想打聽人家的消息總是拐彎抹角,有話不肯好好說,一定要端出一副紆尊降貴的架子。 人都不在這里,也不知做給誰看。 “回稟殿下,”他恭恭敬敬答道,“老奴今日過去的時候鹿……氏外出了,要不等鹿氏回來,老奴再遣人去問問?” 桓煊挑了挑眉道:“不必了,早說她的事不必向我稟報。” 高邁:“……是。” 桓煊又道:“明日你去京畿的幾處莊園巡視,問問高嬤嬤,若她想去藍田看侄孫,便帶著她同去。” …… 山池院中。 春條扶隨隨坐回床上,摸到她額頭guntang,急著要去找大夫。 隨隨攔住她道:“坊中沒有醫館,得去城北請,大半夜的沒有王府令牌,遇上金吾衛巡街怎么辦。” 春條道:“侍衛也是王府的人,金吾衛一查便知,總要看齊王府的面子……” 話未說完,她自己也想起來他們家娘子是今非昔比了,之前她得寵,什么規矩都不是個事,可她現在分明已經被齊王厭棄了。 之前她還心存僥幸,指望著殿下念著他們家娘子的好,哪天能回心轉意,可今日傍晚回來一問才知道,清涵院里齊王的私物都搬走了,連高嬤嬤也奉命回了王府。 東西撤走還能說是為了方便取用,高嬤嬤這一走,誰都知道鹿隨隨徹底沒戲了。 這時候若是再讓下人犯夜,金吾衛找到齊王那里,還不知她家娘子的處境會變成什么樣。 隨隨不知道春條想了這么多,她只是仗著自己身體好,覺得一點風寒不值得勞師動眾。 “你去煎一服風寒藥讓我發發寒,明日一早保準好了。”隨隨不以為意地道。 春條仍舊有些遲疑:“可是娘子的額頭燙得嚇人。” 隨隨用手背貼了貼額頭,輕描淡寫道:“許是你手涼,我摸著還好,俗話說‘有病不治可得中醫’,放心吧。” 春條還是放不下心來,到底托了福伯,去坊內請了個老福醫來——福醫不會醫病,但沾沾她的福氣病好得快。 隨隨喝了發汗的湯藥,又讓福醫摸了額頭,便接著睡覺。 折騰了一場后她卻走了困,靜靜躺在床上,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桓炯那些話。 一定有人想辦法讓他知道了皇后將他養廢的真相,但這個人肯定不會暴露自己——陳王這樣敏感自卑卻又自傲的人絕不愿意被人利用,看他得知自己被利用時惱羞成怒的模樣就知道了。 桓燁的死,受益最大的當然是桓熔,他知道皇后的事也不難——這種事只要留個心眼,總能看出端倪的。 她只是不明白,桓燁回長安后便提出要讓位,桓熔只需耐心等他把儲君之位讓出來便是,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去挑唆陳王?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桓熔,他沒有親手參與此事,充其量只能算離間兄弟感情,即便有證據也不能置他于死地——她畢竟沒有神通廣大到可以單槍匹馬暗殺當朝太子的地步。 而且桓熔是桓燁的同胞手足,若非確定無疑,她也不會去殺他。 她翻來覆去思考許久,聽見外頭傳來鳥雀的啁啾聲,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那福醫大約真有些門道,一覺醒來,她的額頭似乎沒那么燙了。 隨隨出了一身汗,去凈房洗了個澡,心里盤算著明日得去一趟脂粉鋪,順便聽聽街談巷議,看看他們拋在山林中的尸骸有沒有被人發現。 這一日她的熱度時高時低,總不見徹底好,但她看著不嚴重也就沒管,只按時服藥發汗。 第三天,她起來用過早膳,叫春條備車馬,自己彎腰從衣箱里取出門穿的胡服,一直起腰,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暈倒過去。 春條回到房中見隨隨躺在地上,不由嚇了一跳,一摸額頭,竟然重又發起熱病來,似乎比昨夜更燙了。 她連忙掐隨隨的人中虎口,又給她灌茶湯,隨隨醒轉過來,知道這回自己是托大了。 好在是白天,春條立即叫人去城北請大夫,盼來盼去總算把大夫盼來了,大夫一摸她手腕,連脈象都不用探,就知熱度高得嚇人。 大夫寫退熱方子,春條在一旁對小桐嘟噥:“娘子身子骨一向很好,怎么就去了趟青龍寺還愿,回來就發起高熱來……” 大夫一聽這話,皺起眉頭停下筆:“你說她去過什么寺?” 春條道:“青龍寺和靈花寺。” 隨隨許愿時兩個寺廟的佛祖都拜了,還愿時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