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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冒昧……”俞峻眼簾低垂,嗓音淡淡地,卻好似拋下了一枚重磅炸彈,炸得張幼雙幾乎魂飛魄散。 我對先生……” “……圖謀已久。” 什什什么?!!! 張幼雙如遭雷擊,呆若木雞:“……先生是在開玩笑嗎?” “先生方才問我,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情才說出那番話的。” 俞峻神色平整,為接下來要說的話,眉頭擰成了個川字。 眸光漾了漾,霎時間又歸于無波無瀾,如平靜的湖面。 好似直抒胸臆般,不遮不掩,開門見山道:“……是徐徐圖之。” “正如先生所說,你目無禮教。” “我也并非完人。” 男人頓了頓,鬢角烏發凌亂,那如柳葉薄刃般冷冽的眉眼,浮現出了淡淡的苦惱,別扭之色。 “我在官場日久,官場是個染缸,獨善其身幾乎毫無可能。我自然也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中正和平,行事無所偏倚的圣人。” 這并非假話,而是剖其內心,所暴露出的他都不愿深究的陰暗面。 “方才那句話的心情,或許便是抱著趁勢蠶食,徐徐圖之的意思。” “許是想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照顧日久,早晚都有登堂入室的那一天。” …… 第73章 張幼雙緩緩張大了嘴。 震撼無比地看著眼前的俞峻。 她她她沒聽錯吧? 俞峻沉聲,嗓音柔和道:“某方才所言皆出自真心。” …… 似乎是覺得有些不自在,男人微微側身,抿唇。 “照顧也是,徐徐圖之也是。” “若先生欲要尋一良人托付終身,我雖非完人,但自覺亦能肩負起這重任。” 張幼雙默默閉上了張大的嘴,遲鈍的大腦好半天才重新開始了運轉。 “……不,這太倉促了。”她忍不住脫口而出,申辯道。 崇拜了十多年的男神,冷不丁地說出這種虎狼之詞告白就算了,緊跟著告白而來的就是求婚,這也太刺激了!讓她緩緩一先! “……” 不知道俞峻是不是誤會了什么,那原本柔和舒展的烏墨色的眉頭,略微凝住,僵硬地問:“先生不愿意嗎?” “也不是不愿意!” 廢話,誰會不愿意! 張幼雙苦惱:“就是、就是太倉促了。” 哪怕俞峻是她男神,這也不代表對方求婚她就能一口答應下來。 某種意義上來說,在沈蘭碧女士的教育下,她還算是個比較傳統的乖乖女,對于婚姻秉承著更加謹慎的態度。 閃婚之類的,實在有點兒冒失了。 張幼雙干巴巴地努力解釋:“我只是覺得,就這樣要成親太倉促了……或許,我們可以先接觸一段時間,增進彼此的了解。” 那雙一向冷冽,如秋霜玉刃般的眸子,注視著她的時候,不知不覺柔和了下來。一如碧海漾漾,柔和得不可思議。 ……張幼雙有點兒錯愕和赧然。 原來這種穩重冷峻的儒家士大夫,溫柔起來竟然是這種模樣嗎? 這鮮明的反差,令張幼雙不由愣住了。 俞峻的意思,他對她很早之前就動心了,那之前看到她還總是皺眉,弄得她還以為他對她有什么意見呢。 該不會是把她當成了那種,心有所屬,為了真愛離異帶一娃三十多歲堅強少婦了吧?囿于禮教這才故意和她保持距離?而如今她主動承認了根本沒有什么心上人,也沒有什么隱情,對方也就不再克制了。 在這種認真的注視下,張幼雙臉上溫度一路攀升,訕訕地閉上了嘴。 俞峻卻微微頷首,眉頭再度舒展,只是嗓音略微繃緊了點兒,不仔細聽聽不出來,“……好,我已明白先生的意思。” 他微微低眸去看比他矮上許多的張幼雙,再度露出了個淺淡的笑容,“的確是我太過孟浪。” 張幼雙:“那接下來……” 俞峻抿了抿唇,薄薄的唇瓣不經意間含入了被風吹動的烏發,接著道:“……某先送先生回去。” 張幼雙撓了撓頭,其實她想的是,接下來要不要約個會什么的。不過對方竟然這么正派,她也就不好意思開口了。 “那……麻煩先生了。” 并肩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張幼雙還是有點兒恍恍惚惚的不真實感。 身邊的俞峻,比她高上不少,從她的角度看到了對方的側肩。 硬朗寬闊,骨骼肌rou的線條走勢包容在布料之下,清瘦有力。 讀書人多愛穿青色。俞峻本來頭發就黑,如今又穿青色,更顯出這肌膚的白皙。 就這樣? 就這樣?她和俞峻在一起了嗎? 腳下踩得好像是棉花,走路的腳步都好像虛浮了不少。 談戀愛的親親抱抱舉高高呢? 算了,畢竟是第一天,也不能強求這么多,張幼雙努力克制住不胡思亂想。 那拉個小手總可以吧! 對方寬大袖口下垂落的雙手,當真是修如梅骨,如玉一般,雖因常年握筆骨節微有畸形,但更添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性感。 明明已經算確定了關系,俞峻這一路上便再也未曾開口多說什么了。 似乎是覺得剛剛說的話做的事有點兒太過唐突,又迅速退回了原來的邊界線。兩個人的關系又好像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