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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如此狹隘幼稚,抱著想要獨占娘親一人的念頭。 點到即止,張幼雙很快又將講課內(nèi)容繞了回來。 這種學習方法、學習工具,她大可以回頭另開一堂課好好講個清楚。 “所謂辭,就是遣詞造句,文章的表達。這里記個重點。 “大約文章,既不可帶注疏氣,也不可帶詞賦氣。帶注疏氣,不過是失之于少文采,帶詞賦氣,便有礙于圣賢口氣。所以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帶詞賦氣。” “欲理之明,必溯源六經(jīng)而切究乎宋、元諸儒之說;欲辭之當,必貼合題義而取于三代、兩漢之書;欲氣之昌,必以義理灑濯其心,而沉潛反覆于周秦盛漢唐宋大家之古文……” …… 到了下課時分,明道齋依然不見有人出來。 敬義齋等幾個齋的學生,好奇地踱步到門前,只看到講臺上站著個小個子的女郎,此時此刻正在侃侃而談。 下面奮筆疾書。 咽了口口水潤了潤喉嚨,張幼雙其實不想拖堂來著,卻被王希禮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所牽絆住了腳步。 不過在這一點上,她倒是低估了這些天之驕子們的學習熱情,眾人倒是沒有什么被拖堂的不悅,比你優(yōu)秀的人都比你努力,果然誠不我欺啊。 那廂,沈溪越剛從隔壁敬義齋里走出來,就在明道齋門前停住了腳步,側耳去聽里面張幼雙講課。 有不少學生只是好奇,這才駐足停下來聽了半刻,沒想到,這才停了半刻,就拔不動腳步了。 越聽,其他齋的學生們都從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驚訝之色。 一開始倒還是那稀稀疏疏的幾個人,但后來人越來越多,從最初的湊熱鬧,到如今的認真聆聽。 不知不覺間,明道齋門前門后竟然自發(fā)地圍了不少學生,里三層,外三層地將明道齋團團包圍了,個個神情認真,偏頭側耳,望向了講臺的方向,目不轉(zhuǎn)睛,移不開視線,沈溪越聽得也有些出了神。 直到——講臺上的張幼雙忽然中止了今天的授課。 “好了,今天就講到這里,”拍了拍手掌,張幼雙清咳了兩聲,松了口氣,“余下的內(nèi)容,我明天再講。” 這、這就沒了?? 王希禮、李鄲等在場眾人猛然回過神來。 這感覺就像做了一場持續(xù)了很久的夢,如今驟然回歸現(xiàn)實,還有點兒恍惚和不舍。 沈溪越清醒過來后,先是不舍,旋即身為敬義齋的齋長,又感到一陣鮮明的危機感。 老實說,張幼雙被安排給明道齋的時候,他們這些其他齋的學生其實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的。 而如今—— 沈溪越張張嘴,神情一時間格外復雜。 非止這些學生們,就連徐廉靜也是一樣的。 定了定心神,徐廉靜合上筆記,面子上不動聲色,心里已然為之動容。 這張娘子才來書院不過短短幾天,卻總能帶給他們出乎意料的驚喜吶。 明道齋的學生們此時此刻的心情也是十分感慨的。他們平日里上的課多了,但從未像今天這般感到如此的……充實? 目睹著張幼雙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李鄲張張嘴,又閉上了嘴,神色難看,不知道在和誰生悶氣。 就在這時,張衍忽地遞給了祝保才一個紙團。 祝保才:?? 張衍臉上難得露出了點兒尷尬之色,扯著唇角苦笑了一下,示意李鄲的方向。 祝保才撓撓頭,不明所以地轉(zhuǎn)身遞給了孟敬仲。 孟敬仲有些好笑,轉(zhuǎn)身又遞給了王希禮。 王希禮眼皮一跳,似乎不樂意干這么幼稚的事兒。但身為明道齋的副齋長,幫助同學是舉手之勞。于是乎,忍了又忍,反手砸給了李鄲。 李鄲怔了一下,面色古怪地展開一看。 這竟然是一封道歉信!! 張衍懇切地對自己前幾天的所作所為表示了歉意。 李鄲臉色如受驚般差點兒一躍而起,匆忙將紙團攥在手里,臉上溫度卻不知不覺往上一路躥升 ……張衍你是不是指定有什么毛病??? 不過…… 將紙團飛快塞進了抽屜里,李鄲凝望著窗外,神情幾乎凝固。 他想,他對張幼雙的印象或許要改觀了。 孟敬仲彎了彎唇角,將視線收回,轉(zhuǎn)過身問王希禮:“感覺怎么樣?” 怎么樣? 王希禮愣了一下,明悟過來,孟敬仲不是在問“他”,他作為齋長,這是在問他這個明道齋的“副齋長”。 他倆的態(tài)度基本上可以代表明道齋的學生們對張幼雙的態(tài)度,認不認她這個先生。 王希禮慢慢皺起了眉,被問到這個忽地有些緊張:“你問這個作什么?” 緊張中,下意識地就把桌肚子里那本《新鍥五年科舉三年模擬》摸了出來,翻了兩頁,有點兒傲嬌地哼了一聲。 “雖不如三五先生,但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 這一句點評已經(jīng)非常出乎孟敬仲的意料了。 他知道,王希禮對那位三五先生有著極其深厚的、復雜的感情。 幾天下來,張幼雙她的教學方法和授課方式,在九皋書院里迅速引起了不小的爭議。 現(xiàn)代十分常見的劃重點、擬題、猜題,在古代都成了功利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