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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大哥好像都對張幼雙她抱了點兒淡淡的好感。 唉,要讓那些士子曉得三五先生其實是個女人,肯定會嚇一大跳吧。 雖然內心十分崇拜且仰慕俞巨巨,不過俞峻這種巨巨離自己實在太過遙遠。 張幼雙感嘆歸感嘆,感嘆完了,還得埋頭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 生了張貓貓之后,張幼雙可以自豪地宣告,她這家務技能簡直突飛猛漲。 十歲左右的年紀還處在生長發育期,一大早張幼雙就出門兒跑了趟菜市場,挑挑揀揀,買了點兒新鮮的魚蝦回來給張衍補腦。 略有點兒自豪的,張幼雙腳步輕快地推開家門,將菜籃子往門邊一放。 “張衍!你看我給你買了什么東西回來?” 屋里卻空蕩蕩的,轉了一圈兒,沒人。 張幼雙愣了一下,想著或許是去哪兒玩了吧。 結果還沒過片刻,張衍突然緊跟著她后腳回來了。 小男孩兒渾身弄得臟兮兮的,衣擺和袖口破破爛爛,那兩截光潔又纖細的小腿露在了外面,白皙的小臉蛋上青一道紫一道的,一頭烏黑順滑的及肩發此時就像是一堆蓬草。 一進門撞見她,眼睫顫動了兩下,乖乖地喊了聲。 “娘。” 張幼雙懵了半秒,瞳孔一縮:“你這身上怎么弄的?” 張衍輕輕地說:“摔了一跤。” 如果不這么說,娘肯定會擔心的。 騙鬼呢!摔能摔成這樣?! 張幼雙頓覺不妙,蹭蹭往前兩步,在張衍面前蹲下。 皺著眉認認真真打量著他身上的傷口。 “摔能摔成這樣?” 張衍:“……嗯。” 張幼雙深吸了一口氣:“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沒吭聲兒。 張幼雙頓時怒了,火冒三丈。 張衍這才露出個困惑的表情:“娘,我是呆鳥么?” 張幼雙:“誰說你是呆鳥了?” 敏銳地追問:“是不是有人說你是呆鳥了?” 張衍:…… 張幼雙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心里簡直快暴走了,但還是耐著性子蹲下身,伸手輕輕捏著他臉上的軟rou拽了一把。 “你才不是廢物。” 咬牙切齒地說:“誰說你是廢物咱們打他去。” 張衍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閃動著點兒困惑又冷淡的光。 他好像沒覺得疼,沒為這個感到生氣,只是覺得不解。 “我連話都說不利索。”他說。 這股置身于外的冷靜,倒一點兒都不像個孩子。 張衍似乎不太想在這方面多說什么,便垂著眼不再吭聲了。 接下來越幫著張衍處理傷勢,張幼雙心里又心疼越氣惱。 也不知道張衍是哪一點像她了,她和沈蘭碧女士都是如出一轍的好強又沖動。 她逼問了半天才從張衍這兒逼問出來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從這一兩個月起,就有這一幫熊孩子,看他漂亮得像個小姑娘,經常圍堵欺負他。 …… “沒爹的野種。” “誰說沒爹養了,我娘說他娘做半開門生意的,他好幾個義父呢!” 張衍垂著眼,只覺得耳朵邊兒嗡嗡只響。 有什么東西砸在了他額頭上。 疼。 他伸手一摸,手上沾滿了血。 “別這么說嘛。” 為首的孩子十歲打頭了,什么都懂了。 他唇紅齒白,星眸雪膚,生得頗為乖巧可愛,名叫趙良,是整條杏子街上的別人家的孩子。又因腦瓜子靈活,轉得快,馬上就要去“九皋”書院念書去了,自然看不起張衍這個癡兒。 “你看他長得這么像個姑娘,以后接他老娘的舊業不就成了。” 遂是哄堂大笑,另有幾個什么都不懂的頑童,也嬉笑著在旁邊兒趁亂打太平拳。 張衍動了動唇,他想說點兒什么,然而還沒開口,頭就疼,腦子里一行又一行的字兒飛快地閃過。 他根本來不及看清。 “呆鳥!賊賤種!” “你這賊狗攮的小賤種,你老娘是個千人騎萬人枕的!大開戶!” 張衍他生著張俊俏的皮相,一雙眼睛如秋霜玉刃,肌膚也渾似玉般瑩潤細膩。 貓眼眼角略微上挑,勾出了點兒鋒銳的弧度。 看著人的時候給人感覺有點兒冷,有點兒靜,由于年紀小,俏生生得像個雪娃娃,很容易就留下了個不善言辭的漠然的印象。 …… 張衍眼睛一眨,如夢初醒般地露出個茫然的表情,從記憶中徹底抽離了出來。 張幼雙聽完,眼睫一垂,悶悶不則聲,渾身颼颼直冒冷氣。 她小時候其實也被欺負過一段時間。 也不能說小時候,準確地說是初中。 她有點兒小聰明,是班上的學委,稍微認真點兒花點兒力氣就能取得好成績。 初中小孩兒最中二,張幼雙也不例外,雖然嘴上不愛說話,穿個白色的棉布裙,披著一頭栗色的長發,但心底下卻還是略有點兒臭屁的。 那時候大家伙兒都愛看韓劇追各種花美男,張幼雙心里略看不上,不過為禮貌從來也沒當面說過什么不是。 其實張幼雙她覺得自己已經夠文靜低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