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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所謂的賣字都特么是真的?? 兩人坐定,喝過杯茶,吳修齊便沉聲問道:“娘子贖罪則個,動問一聲,昨日這幾篇文章當真是娘子寫就的嗎?” 張幼雙鎮定地點點頭:“是我寫的。” 吳修齊也點點頭,還是頗為謹慎的模樣:“在下聽聞娘子之前未曾念過書。” 來之前他都把張幼雙給調查清楚了,說是之前沒念過書。 張幼雙迅速擺正了神色:“是沒念過。”伸手一指,指了指陸承望的方向,“郎君看到了嗎?” 吳修齊:“嗯?” 張幼雙不卑不亢道:“我這位朋友是個縣學生。實不相瞞,我從小就羨慕那些能讀書的,就跟著他念了幾個字,買了幾本時文,日誦數篇,倒是頗有所得。” 這么說是自學的了?吳修齊詫異地多看了她一眼。 自學能學成這樣? 他信,也不信。 皺著眉,摩挲著玉扳指思索了大半天,吳修齊吩咐吳昌把那疊紙拿給了張幼雙,推倒她面前,問道:“娘子在其中直言,自己能歸納出十五種題型出來。” 吳修齊頓了頓,雙目直直地落在了她臉上,甚至可以說得上有些冒犯:“還請娘子賜教。” 張幼雙愣了一下,這還是不信啊。 當下點點頭,不假思索,指著紙面道:“我所說的這十五種題型分為大題和小題兩種門類。” “大題主要是單句題、一節題及數節題、全章題、連章題、兩扇題及三扇題、四扇題、五扇題……” “小題主要有截上題、截下題……” 話里話外,倒并無隱瞞之意,可見其誠心。 張幼雙認為做生意就是把雙方的誠意擺出來。 吳修齊聽完,久久不言,沉默良久,又細細問了幾個問題,長長地吐出了口氣,好似終于下定了決心。 “我每月付娘子5兩銀子作為筆資,娘子一月需供我一篇像昨日那般水準的時文,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張幼雙大腦飛速運轉,迅速盤算了一下。 大梁普通人一年的工資差不多也是8兩銀子!一個月差不多就是600文。一個月5兩銀子,也就是說是普通人月工資的8倍。 老實說這個稿費已經是極為良心了。雖然知道古代讀書人工資水平高,沒想到她這個無名小卒拿到的稿酬也能高到這個地步。 按理說生意場上該是你來往我的,可她現在沒出息地只想立馬點頭同意,簽訂合同怎么辦。 …… 經過一番裝模作樣的討論,最終兩人還是成功敲定了一個月6兩銀子的稿酬。 張幼雙這才如釋負重地吐出了口氣,攤攤手道:“郎君見笑,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吳修齊:“娘子但說無妨。” 張幼雙不假思索:“郎君也都看到了,我家宅不寧,聽說郎君在衙門里也有門路浸潤,想托郎君幫我另尋個住處。勿要再令他們糾纏于我。” 要不是為了戶籍她才懶得留下呢,要到時候周霞芬鬧到衙門去,她可不信所謂的縣令能偏袒她這個“不孝女”。不過托吳修齊就不一樣了,這也是她一早就計劃好要提出的附帶要求之一。 吳修齊眉毛都沒動一下:“這好辦。” 這位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主,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立刻便叫吳昌幫忙收拾東西去了。 又喚另一個小廝拿來文房四寶,提筆當場擬了個文書,二人各簽字畫押。 張大志見這排場,早就躲到了一邊。 眼看著過來幾個小廝就要往外搬張幼雙的東西,周霞芬立時急了眼。 “好就個老賊婆,老殺才。我看你是見著錢了,起了利心,想拿這錢肥幾。”吳昌耀武揚威地恐嚇道,“張娘子是咱們大郎的上賓貴客,你若在糾纏不休混爭閑非。到時候咱家主子往衙門里遞張呈子,叫人將你們這一家拘了過去,看你這張嘴還敢不敢混嚼是非!” 周霞芬嚇得都呆了,跌坐在地上,臉上青青白白的,囁嚅著嘴唇,再也說不出半個字兒來。 這、這怎么可能呢? 這小賤種什么時候識得字,什么時候念得書,什么會作文章的? 對比這八九歲的年紀了,還不能利索背《三字經》的安哥兒,周霞芬幾乎快崩潰了。 王氏此刻也慌了手腳,忙閉上了嘴。 為表誠意,眾目睽睽之下,吳修齊著人拿出精晃晃白銀來包了,交給了張幼雙算是本月的稿酬。 張幼雙這才露出個笑來,少女神采飛揚,精神奕奕。 沒向吳修齊道萬福,卻是攏手作了個揖。柔軟的栗色長發在爛爛融融的暖陽下,燦燦生輝,兩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動著點兒自信坦蕩的光芒,竟然頗有些讀書人的舉止風度。 吳修齊這才猛然回過味兒來,挑起了眉。 這個張幼雙,貌似從頭至尾都沒自稱過一個“奴”、一個“妾”字,張口閉口就是我。 她穿著件素色的上襖,微風吹過少女這洗得泛白的海青色馬面裙,自始至終她這膝蓋就沒彎下來,道過一聲萬福。 第14章 穿越后不到一個月,張幼雙就成功干翻了狗爹媽,可謂是可喜可賀。 圍觀的人潮迫于吳修齊的yin威終于漸次散去。周霞芬也不敢再招惹她,頭一次張幼雙體會到了什么叫有靠山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