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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陸承望這個時候明哲保身最為合適,又或許是周霞芬實在罵得太難聽了。 一向好脾氣的陸承望都忍不住變了臉色,厲喝道:“周嬸子!” 周霞芬愣了一愣,又開始玩命兒的干嚎。 田翩翩怔怔地看著陸承望將張幼雙護在了身后,眼眶泛紅,往后倒退了一步。 張幼雙面無表情從陸承望身后探出個腦袋出來,揚起聲調:“你這嚼舌頭老蛤蟆!就你這幾個棺材本也不想想我看得上嗎?!這錢都是老娘我自個賺的!” 陸承望:……他突然覺得頭開始痛了。 周霞芬氣得一個倒仰:“你說你這錢是你掙的!你大字不識幾個!拿什么和人家這念過書的搶生意!” “小蛤蟆!你恁騙口張舌的好淡扯!” 偏就在這時。 人群中忽地響起個驚疑的大嗓門。 一路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了老街這兒,吳昌剛一踏入老街,立刻就傻了眼:“誒唷!怎么這么多人啊!郎君你快來看吶!” 眾人這視線齊刷刷地匯聚了過來。 吳昌也懵了。 面前這情況,怎么貌似看起來有點兒不對勁? “呃……你們這兒可有個叫張幼雙的娘子?” 就連原本還在號喪的周霞芬都止住了干嚎。 大老遠就聽到這號喪的動靜,吳修齊甫一下轎子,就忍不住皺起了眉。 男人是足白靴,穿著件紅青色暗花紗繡十二團鶴紋的直身,腰白魚墜兒,面容沉靜,手指上戴著個青玉扳指。 卻說眾人瞧見吳修齊俱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可不是吳家大郎嗎?! 越縣統共就那么點兒大,吳家這好似地頭蛇一般的存在,吳家大郎吳修齊誰人不識誰人不曉? 就算那沒見過吳修齊的,聽著左右交頭接耳的動靜,也了然了大半。 卻說吳家大郎眉頭一皺,眼睛一掃,周霞芬都愣愣地噤了聲。 吳修齊又問了句:“敢問張幼雙張娘子可在?” 言語溫潤,倒是頗為有禮恭敬的模樣。 一片鴉雀無聲。 吳修齊目光梭巡,落在了對面那一襲青色直裰的陸承望身上。 陸承望瞳孔一縮,心里飛快地掠過了個連他自己都驚詫的念頭。 看起來倒是個讀書人的模樣,吳修齊唇一動,正準備開口問他。 青年身后突然冷不丁地冒出個烏黑的發頂。 探出個頭來。 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女”,梳著未出嫁的姑娘發髻,皮膚白,眼睛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露出個詫異的表情。 “嗯?我就是。” 吳昌跟在吳修齊后面笑:“喲,娘子咱們又見面了!” 張幼雙怔了一下,睜大了眼。 對于她昨天拿過去的那幾篇文章,張幼雙她還是很有信心的。 腦子里隱約冒出個猜測。 該不會是特地來找她談生意的吧! 目光一轉,正好和吳修齊撞了個正著。 張幼雙瞬間囧了。 被客戶撞見家里撕逼也是沒有誰了! 但張幼雙是什么人,能當老師的就沒面皮薄的。當初沈蘭碧女士說女孩子當老師比較穩,她拗不過雷厲風行的沈女士,這才勉勉強強地混了個老師。 想她還是有顆事業女性的心,甲方爸爸屈尊紆貴地特地跑了一趟,張幼頓時斗志昂揚,什么狗爹媽都靠邊兒站吧,誰今天也不能耽誤她賺錢。 在人群里冷眼看了張幼雙和陸承望半天,王氏攥緊了荷包,露出個笑容,冷不丁地開了口:“這不是吳家大郎?今日怎么來咱們這兒了?” “娘!”田翩翩愣了一愣,沒想到自家親娘這個時候還上前瞎摻和,跺跺腳,輕輕拽了她衣角。 王氏偷偷擰了她一把,瞪了她一眼。 看到田翩翩這眼眶微紅的模樣,又是恨鐵不成鋼,又是心疼得心口直抽抽,咬死張幼雙的心恐是都有了。 當下整了整神情,笑罵道:“大郎前些日子說得到好聽,將我這老婆子都騙了過去,卻沒想到,是早就惦記上咱們雙雙了。” 吳修齊一怔。 前幾天田王氏那老虔婆說的張家娘子竟是她? 吳昌卻陡然變了臉色:“你這婆子說話好不難聽!我家主人是來和張娘子談生意的!” 談生意? 這劈頭蓋臉地一罵,非但把王氏給罵懵了,也將周霞芬幾人都罵懵了。 談……什么生意? 第13章 吳昌搖搖擺擺地逕往張幼雙面前來,笑著唱了個肥喏,好一派恭恭敬敬的模樣。 “娘子萬安,昨天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娘子,昨日寫得那幾篇文章,我家主人看了,說寫得好,今天是特地過來同娘子談生意的。” 張幼雙照葫蘆畫瓢地也行了個禮,抬眼看向了吳修齊。 對方朝她略一頷首,擺出了個“請”的姿勢。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張幼雙這丫頭片子,拍拍身上的灰塵,淡定地跟著吳修齊遠遠地走到了旁邊。 吳昌遞了個眼色,立刻就有人鋪上了軟氈,奉上了茶水。 好不恭敬的模樣,就連那吳家大郎也未露出絲毫怠慢之色,那敢情真是將這黃毛丫頭當生意場上往來的伙伴對待的。 所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