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1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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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顧回過神來,看他一眼,才有些恍惚的緩緩道:“不……不是,這刀傷不算什么……只是……只是我方才做了個夢……” 裴昭珩道:“什么夢?” 賀顧便打算把那個夢和他復述一遍,可不知怎么的,剛一產生這個念頭,再開口卻發現記憶里那個夢的內容忽然變得朦朧了起來,他想要說給珩哥聽,卻竟然一下子不知從何而起。 賀顧絞盡腦汁的回憶了半天,記得住的內容卻越來越少,最后只呆呆的念出了一個名字。 “……紫……紫微。” 裴昭珩道:“什么?” 賀顧搖了搖頭,皺眉道:“不知道,一下子什么也想不起來了……真是古怪……” 裴昭珩見狀,寬慰道:“想不起來就不要硬想了,好好歇息吧。” 賀顧道:“嗯。” 離天明還有一會兒,賀顧知道這兩日裴昭珩都在營帳里守著他,沒歇過一會,難免心疼他為自己這樣受累,也不顧裴昭珩不讓他挪動,只努力的往里拱了拱,叫他到榻上和自己一起和衣而眠。 他執意堅持,裴昭珩便也不好再推拒,只十分小心的合衣躺在了賀顧枕側。 賀顧見狀,哪能猜不出他是怕碰到了自己,牽動了他的傷處,頗覺窩心,也愧疚他受這一回傷,叫裴昭珩如此替他擔心,還親自動身離京到雁陵來沒日沒夜的守了他這么些日子,忍不住湊過頭去在裴昭珩唇側微微碰了一碰,這才躺了回去。 裴昭珩被他突襲,似乎有些意外,半晌才抬手碰了碰方才賀顧親過的那地方,微微失笑,一邊笑著一邊垂目看他,那眼神柔和如廣庭湖里搖曳的粼粼春水。 賀顧叫他笑得心跳漏了幾拍,實在怕再看下去要出事,連忙閉上了眼。 兩人相依,和衣而眠,一夜無話不言。 第二日天明,齋兒進來送餅子,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他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反應,那邊榻上的帝王卻已經醒了。 裴昭珩遠遠朝齋兒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無聲息的穿了鞋襪站起身來和齋兒出了營帳,并沒有驚醒還沉眠在夢中的賀顧。 出了營帳,大氣不敢出的齋兒這才松了口氣,小聲道:“陛下……賀將軍這是……” 裴昭珩道:“嗯,昨夜里醒了。” 齋兒聞言,發自肺腑的喜上眉梢,情不自禁連連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老天有眼……” 這下子今日皇上總能如約返京了,京里也少了許多麻煩,最重要的,這些日子一直陰云密布的皇上,終于能讓他們這些身邊近側服侍的松口氣了。 裴昭珩道:“你去把顏大夫請來,給子環瞧瞧可還有什么大礙,該如何調養,再叫人送點軟和的吃食過來…… 他語罷,看了看那頭齋兒小心討好著的希冀目光,知道他在惦記著什么,又道:“……車馬你先備著,去和承微他們說一聲,晚上日落了,朕便動身回京。” 齋兒聞言一愣—— ……日落才回去? ……好吧,今天皇上能回去,他也該知足了。 齋兒不敢再討價還價,趕忙應了是,轉身小跑著請顏之雅去了。 裴昭珩轉身回了營帳里,目光落在還沉睡著的賀顧臉上—— 子環想是累著了,雖然一直昏迷,卻并沒有怎么好好歇息到,昨日里裴昭珩睡得并不踏實,幾乎每隔個一刻半刻,就要醒來一會,非得確定了那頭子環睡得沉穩安好,他才能把心揣回肚子里去再度入眠,好在子環一沾枕頭就著,睡得十分沉,裴昭珩心中這才稍稍寬慰了些。 顏之雅來的很快,約莫不到半柱香功夫,便背著藥箱跟著齋兒進了帥帳,只是來的倒不止她一個,還有征野。 征野自小跟著賀顧長大,也是過命的交情,又是顏之雅的夫婿,他來了裴昭珩倒也沒叫他出去,只道:“昨夜里子環醒了,勞駕大夫瞧瞧,黑香君的毒可已經去除了嗎?” 顏之雅聽見賀顧醒了,倒也不是很意外,只點了點頭,便在榻邊坐下替賀顧切起脈來。 倒是那頭的征野,裴昭珩本來只是瞥了他一眼,卻發現征野神情十分古怪,大約是聽見賀顧醒轉,他看著榻上的賀顧,眉目間既有些按捺不住的喜意,又好似莫名有些心虛,發現皇帝再看自己明顯嚇了一跳,趕緊轉開了目光,咽了一大口唾沫。 裴昭珩正覺古怪,那頭的顏之雅卻忽然站起身,滿臉喜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裴昭珩聞言,眉目微微一展,雖然他早就知道那道士神通廣大,子環身上的毒多半已經無礙,但是總還是要從顏大夫這里得到確認,才能徹底心安,道:“毒既解了,那便再好不過,不知子環的傷勢該如何調養,可有什么要留心之處?” 顏之雅連連點頭,滿臉認真的附和道:“不錯不錯,侯爺的身子,的確是要悉心調養的,畢竟這么一頓折騰下來,就算這孩子再福大命大,咱也該小心點兜著了,可不是哪個娃娃,都能像福承公主那樣女中豪杰、那般皮實的。” 裴昭珩聽得微微一怔,半晌才回過神來,瞳仁一縮,澀聲道:“你……你說什么?” 第133章 皇帝既叫齋兒去請顏之雅來給賀顧診脈,她一向不笨,自然在來時路上便猜出賀顧多半已無大礙,也早早打好了腹稿該怎么把這事告訴皇帝,此刻倒也算得上鎮定自若。 顏之雅正色道:“若是草民沒瞧錯,侯爺肚子里這孩子,已有三個多月大了。” 裴昭珩聞言,腦海里空白了短短一瞬,很快回過神來,立時便低頭去看榻上還閉著眼不曾醒轉的賀顧,心里百味陳雜,一時也不知到底是驚喜多一些、心疼多一些,還是擔憂多一些了。 顏之雅在邊上不得他回應,也有些躊躇不安起來,忍不住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呃……皇上?” 裴昭珩閉了閉目,喉結微微一滾,半晌才好容易平復下來心緒,睜眼看著顏之雅沉聲問:“那……那子環既中過了北戎人的毒,可否會對他和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影響?” 顏之雅聞言,沉吟了一會,道:“侯爺的脈象瞧著倒是沒有大礙,只是我學藝粗淺,也實在不敢打包票,孩子一定也安然無恙,這幾日侯爺萬萬得精心養著身子,不能再繼續折騰了,如此,我才好……” 裴昭珩頷首,正要答話,那頭榻上卻傳來一個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 “……你們在說什么?什么……什么孩子……” 眾人轉過頭去,恰好對上賀侯爺一雙剛剛醒轉、睡眼惺忪的眼睛。 裴昭珩、顏之雅、征野:“……” ------------------------ 宗凌自那日被皇帝當眾革去副將職位,又被柳見山發落去了銳迅營,因他是犯了錯,便連cao練也不許他再參與,只叫他去后廚做了個火夫給人打打下手,整日劈柴燒火,弄得灰頭土臉。 軍旅之中雖多是性情豪爽之人,可卻從來不缺墻倒眾人推,落井下石的事,更何況賀顧有當年大破宣華門、一戰成名的救駕之功在,這兩個月來又帶著眾將士步步收復武靈府失地,打得北戎人節節敗退,如此一路凱歌,在軍中自然是人望頗高,故而宗凌犯的錯只要叫旁人知道了,便免不得要給他臉色、扔他白眼。 這幾日宗凌在廚房干活,火夫長更是存心刁難,把最臟最累的活全部分給了他,似是存心要冷眼看他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富家公子灰頭土臉出洋相的模樣。 只是這回,宗凌卻不知怎的,似是被皇帝一番當眾數落,知道自己大約是再沒有重回京城玄朱衛的可能了,便也再無那樣比天還高的心氣,每日也只悶不做聲、逆來順受的把火夫長扔給他的幾人份的柴火全數劈了,從沒有抱怨過只言片語。 許是因為欺負人,還是要看得見對方反抗惱怒的模樣,才有意思,宗凌如此乖覺,倒叫那火夫長瞧了頗覺無趣,也就沒再繼續刁難于他。 倒是宗凌每天做完了活,便要托人去打聽帥帳那邊賀將軍的病情如何,醒了沒有,只是一連三日,得來的回信卻都是一模一樣—— 宗凌從旁人嘴里得知賀將軍還是沒有醒轉,可他此刻卻又被發配到了火房,想去瞧瞧將軍究竟如何情狀了,卻也不能,心中便愈發焦躁,好在他白日忙著砍成山的柴火,沒有時間東想西想,可一到夜里躺下閉上眼,眼前便全是那日天月峽里茫然無措廢物一樣的自己,和將軍飛身朝他撲來,厲喝的一聲“小心”—— 還有打斗之間,那雙如星子、又如點漆一般烏黑透亮的眸子,和賀顧抱著他背過身去挨穆達那一刀時微微僵硬的身體,都叫宗凌無論如何也難以從腦海里忘卻。 他每每回想起那日的事,既恨自己當初為何會那般沖動,不顧賀顧先前的叮囑追出雁陵城去,又恨自己為何平素里一向信心滿滿、自命不凡,可臨到陣前,卻全不如自以為的那樣隨機應變,能以一當百,還被那陰險的北戎汗王尋到了破綻,累得要旁人來搭救于他,又害得兩個軍士為他丟了性命,將軍也被他連累中了北戎人的刀毒,生死未卜。 宗凌每日腦海里全是這些事,完全無法釋懷,剛開始還只是夜里難眠,到第三日他劈柴時,腦子里都忍不住來來回回一遍一遍的琢磨,險些沒叫斧子把腳給劈了—— 好在第四日,終于叫他等來了好消息。 在此之前,宗凌從來沒有想到過,那個本叫他一直看不順眼的主將醒轉的消息,有朝一日,竟能讓他如此雀躍,又如此如釋重負。 他卯足了勁早早把這日的柴火敢在臨近傍晚時分,全劈完了,又厚著臉皮不顧火房大哥們的冷嘲熱諷,自掏腰包買了rou菜,在火房做了幾個清淡的精心小菜,才趕在天昏十分往帥帳去了。 火夫長見了,倒也沒攔他,只是哼了一聲,和邊上幾個漢子道:“這小子犯了那樣大的錯處,違抗軍令啊,如今咱們將軍醒了,按律豈不該打他個八十軍棍?他倒還敢自己上趕著往帥帳湊,生怕將軍想不起來他怎么著?” 旁邊另一個漢子“呸”的吐出了嘴里叼著的半截瓜藤,罵道:“老大,你沒聽人說嗎?將軍平日一向待見這個小兔崽子得很,這回要不是為著去救他,能受這么重的傷,叫戎犬暗算了嗎?這兔崽子多半就是拿準了將軍不舍得把他怎么樣,現在才去搖尾賣乖,想求輕點處置呢!” “按我說,剛才老大你就該攔著別叫他去!” 宗凌卻不知道后頭幾個火夫正為他爭得不可開交,他被攔在了帥帳外,賀顧的幾個親兵冷眼瞧著他,道:“宗凌,你如今已不在將軍身邊做副將了,帥帳可不是閑雜人等隨意進出的地方,還不速速回你自己營中去?” 賀顧這幾個親兵,昔日里都是宗凌同帳而眠,同飲同食,并肩作戰的,雖然宗凌與他們并不算很投緣,可此刻親眼看著他們這樣變了副面孔,疾言厲色,說心里不難受,那是假的。 好在宗凌既然敢來這一趟,也早做了心理準備,只是失語了片刻,很快便回過了神,道:“我……我只是聽說將軍醒了,實在擔心他的身子,這才帶了幾個粥菜,想來探望一二,沒有別的念頭,只放下吃食,我便馬上離開,還請諸位兄弟行個方……” 方才一直沒說話的另一個親兵似乎是聽不下去了,再也按捺不住,怒道:“你如今倒是知道擔心將軍了?當初膽大妄為違抗軍令的時候,怎么不知道?把你的東西趕緊拿走,咱們將軍一軍主帥,難道還能缺了你這點清湯寡水的吃食不成?趕緊收了你的破爛,有多遠爬多遠,咱們將軍好不容易才醒來,可別讓將軍再瞧見你這號晦氣人物!” 宗凌被他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家世代耕讀,雖說不是多么大富大貴之家,但也算得上殷實,很有幾分積累,宗凌雖無科考之心,可也在那樣的熏陶下長大,平日一向自持在乎顏面,從沒有被人這樣近乎指著鼻子的破口大罵和數落過,一時感覺到帥帳前眾目睽睽眾人冷眼注視著自己,又尷尬又困窘,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躲起來才好。 正此刻,帳中卻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外頭何人喧嘩?” ……這聲音并不是賀將軍,宗凌不由得微微一愣。 幾個親兵頓時臉色一變,方才開口那個更是嚇了一跳,連忙道:“回……回貴人的話,是……是宗……” 只是他還沒說完,帳簾便被人掀開了。 宗凌一看清那掀開帳簾之人的面目,頓時愣在了原地—— 竟是那日見過,宗凌本以為早該返京理政的皇帝—— 那日柳見山叮囑過他,不可把皇帝來了北地看望賀將軍的事說出去一個字,又說皇上隔日便動身回京,可此刻宗凌卻在這里見到了他…… 難不成,皇上竟然一直沒回京,只在帥帳中寸步不離的守著將軍嗎? 裴昭珩看清呆愣著的宗凌眉目,道:“原來是你。” 宗凌好容易回過神來,意識到面前的人是誰,立刻就要屈膝下跪。 裴昭珩垂目看著他,淡淡道:“不必跪了,你回去吧。” 宗凌拎著食盒,五指攥的骨節發白,一時有些進退為難,讓他抗旨他是不敢的,可讓他就這樣回去,不能親眼瞧見將軍是否真的轉危為安了,他心中卻又實在放不下心來,更加不是滋味。 裴昭珩目光落在他提著的食盒上,微微一頓,道:“你是來給子環送吃食的?” 宗凌猶豫了一回,還是答道:“是……” 裴昭珩沉默了半晌,道:“既如此,你進來放下東西,便回去吧。” 他語罷便轉身回了帳中,顯然心思并不在杵在帳簾門口的宗凌身上。 皇帝親口允了,幾個親兵面面相覷,雖然不想讓這家伙再進將軍的營帳,但也不敢抗旨,只好收回了擋在宗凌身前的長刀。 宗凌手心微微出了點薄汗,跟在皇帝后面進了帥帳,才進去沒兩步,鼻腔里便立刻聞到一股藥味,他抬目去看,只見榻上高高墊了兩個枕頭,一個男子靠在那兩個枕頭上,披散著頭發,側臉輪廓挺拔俊朗,嘴唇卻有些蒼白,那人正垂著眉目一聲不響的看著自己放在被褥上的手,似乎是在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宗凌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賀將軍,當即愣在了原地,那頭賀顧卻聽見有人進來了,轉頭過來看著裴昭珩,便立刻發現了他身后的宗凌,微微一怔,道:“……小宗?” 宗凌想要回話,看著他這副模樣,卻覺得心里十分難受,愧疚有之,無地自容也有之,一時嗓子眼干得冒煙,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鋸嘴葫蘆一般的把食盒放在了桌上。 他才剛放下食盒,便立刻發現桌上也有一個開了一半的食盒,里頭菜色豐富精致,顯然比他送來的這一份強百倍,皇帝也沒看他一眼,只自桌邊端起一碗燕窩粥便行回了賀顧榻邊坐下,道:“不燙了。” 賀顧抬眸看他一眼,沒吭聲,半晌,實在被裴昭珩盯得扛不住了,才偏頭到另一邊去,悶聲道:“……那我也不想吃。” 裴昭珩道:“不吃也得吃。” 賀顧:“……” 說實話直到此刻,他其實都還沉浸在得知自己竟然又“有了”的震驚和茫然之中,一連睡了幾日,說不餓是騙人的,可是只要一想到吃飽喝足,他又得受當初生寶音時的一次折騰,便頓時胃口全失。 裴昭珩端著碗舀了一勺湊到自己唇邊抿了抿,抬目看著賀顧蹙眉道:“再不吃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