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1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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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見此情景,樹干上的傷痕還新,一見便知距離出箭,估摸著也不會過一個時辰,又見那足足能沒入樹干三寸有余的箭支—— 整個承河大營,能有這本事的人屈指可數(shù),除卻宗凌,哪一個也不可能在一個時辰前出現(xiàn)在這里。 晨光已破,天月峽的峽口卻還是籠罩在一片林木濃蔭之中,叫人看不清峽谷深處景致,賀顧看著峽口正在猶疑,背后便傳來了寧四郎和征野的聲音。 “將軍!” “侯爺!” 賀顧轉(zhuǎn)頭一看,果然見寧浪與征野二人乘馬打頭,帶了一隊人馬朝他疾馳而來,不過片刻便停在了賀顧跟前,征野躍下馬背急道:“爺!不能再追了,天月峽太深了,誰也不知道北戎人是不是在里頭有埋伏,要是真陷進去再想出來,那可就難了。” 寧四郎也跳下馬背,神情凝重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天月峽入口,道:“宗凌這鱉孫,竟敢真的違抗軍令,唉!也都怪我沒替將軍看好他,這可怎么是好……” 賀顧道:“雁陵城里怎么樣了?” 征野道:“城西城南都簡單打掃過了,柳偏將他們正在安置難民。” 賀顧點了點頭,道:“都還妥當(dāng)嗎?” 征野道:“都妥當(dāng),就是城中百姓死傷不少,且多少受了驚,一時半會還不能全數(shù)安置得過來。” 賀顧道:“那就好,慢慢來吧。” 征野回完話忽然反應(yīng)過來,以為賀顧問這些是想確認(rèn)雁陵城中安置好了,就追進天月峽去找宗凌,立刻急了,道:“爺,就算柳偏將那邊能安置好,咱們也不能再往前了,萬一你有個什么閃失,承河大營……” 賀顧沉默片刻,閉了閉目低聲道:“……我知道,不進去了,咱們在這里再等半個時辰,若是還沒有小宗的下落……就回去吧。” 征野說的的確沒錯,此刻戰(zhàn)事初平,雖然雁陵是奪回來了,可他畢竟是一軍主將,決不能在此刻有什么閃失,若是真冒險入峽,一旦落進北戎人埋伏之中,后果不堪設(shè)想。 寧浪的聲音也有些干澀,他雖是個直腸子講義氣的漢子,但也并不是不懂孰輕孰重,悶聲道:“唉……宗凌這家伙真是……將軍追他到此處,對他也已是仁至義盡了……不必太……” 后頭的話卻漸漸說不出來了。 無他,寧四郎雖看不慣宗凌做派,但畢竟也并肩殺敵一個多月,有這一份同生共死的同袍情分在,此刻要放任他自生自滅,自然也是有些不忍…… 畢竟誰也沒有想到過,宗凌竟會如此大膽。 幾人想起那才不過十八歲的少年人,一時都有些黯然—— 其實無論賀顧還是征野、寧浪,心中都清楚,先前宗凌并不曾在承河大營待過,他并不了解宗山地貌,天月峽連通瀚海雪原和越朝國境,里頭地勢復(fù)雜,他更不可能了解其中彎彎繞繞,這樣貿(mào)然追著北戎汗王進去了,還是以一敵多,就算穆達和他的親兵已是人困馬乏、喪家之犬,但兔子急了還會跳墻,也難說未必不會紅了眼拼命,宗凌此去,實在是兇多吉少。 等了半個時辰,天月峽口仍是寂然一片,只能聽得里頭靈河流經(jīng)峽底湍急的水流聲,奔騰不休,卻半點沒有宗凌的音信。 時辰到了,也沒人主動開口提要回去,大約誰也不想做這個變相宣告宗凌死訊的惡人,一時寂然無聲。 賀顧心中暗嘆了口氣,他多少有些自責(zé),沒有看住這個還年華正好的少年郎,但也知道再拖亦是無宜,正要開口叫人回去,耳里卻忽然敏銳的捕捉到了峽谷深處傳來的幾聲有些模糊的兵刃交接的激鳴。 他最先聽到,不過半個呼吸功夫,那頭的寧浪和征野也神情一動,想是也聽到了。 寧浪喜道:“有打斗聲!一定是小宗!” 賀顧不言,只又側(cè)耳聽了片刻,那頭的聲音卻忽然又停了,他轉(zhuǎn)目看著征野寧浪二人道:“聽聲音,至多不過十來個人。” 征野點了點頭,道:“聽著像是有一二里地遠的樣子。” 又忽然臉色一變,道:“……會不會是北戎人故意有詐?” 賀顧正要回話,寧浪卻忽然站出來拱手道:“將軍,小宗既有可能還在里面,咱們不能見死不救,將軍萬不能自己進去,不如還是讓我?guī)诉M去看看,將軍和言老弟,就在此處稍待片刻,若是里頭情況不對,我便馬上回來尋你們。” 賀顧微微蹙眉:“容德,你……” 他頓了頓,最終還是頷首道:“……好,那就你帶人進去瞧瞧,若是小宗果然活著還在里頭,能救便救,救不了立刻回來報我,若是北戎人有詐,不要戀戰(zhàn),立刻回來,回不來便以焰火為信,我與征野自會接應(yīng)你。” 寧浪笑了笑,道:“回不來就回不來了,要是實在瞧著不對,我又還何必再放什么焰信,叫將軍進去接應(yīng)我搞得送了命?總歸寧某人吃著這碗飯,可不就得腦袋別褲腰帶上度日?真怕這個,還怎么上戰(zhàn)場?” 他語罷,便利落翻身上馬,點了一隊精銳,遠遠朝著賀顧拱手一揖,便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帶著人入峽了。 賀顧瞧著他們的背影一點點隱沒在天月峽口,心中愈發(fā)擔(dān)憂,但此刻除了等待,他也再別無他法,天月峽里地勢崎嶇、狹窄難行,寧四郎也帶不進去太多人,只有一個小隊,這一去也真是豪賭一把—— 宗凌是活是死,寧四郎是生是滅,只有看老天爺了。 天幸,等了不到半盞茶功夫,賀顧便聽到峽中再起打斗聲,他精神一震,下一瞬便聽到峽中傳來一聲熟悉的清脆響聲,抬頭去看,果然見不遠處天空中炸開一朵亮藍色焰信。 ——是寧四郎! 賀顧了解寧四郎性情,心知他方才既然那樣說了,那若是里頭有大批北戎人埋伏,兇險至極,寧浪絕不會點燃焰信求援,他既點了,便說明事情還有很大轉(zhuǎn)圜余地。 賀顧再不猶豫,只點了一個斥候回去和柳見山、言定野等人傳訊知會一聲,便帶著剩余的人馬順著峽口進入了天月峽。 時值春冬交接之季,別處還是萬物枯寒,天月峽里卻長滿了叫不出名字、四季常青的高大繁茂林木,灌叢雜亂,入峽不過片刻功夫,頭頂便籠罩在了一片濃茵之中,前方傳來靈河奔騰不息的水流聲。 果然剛行過百余步,賀顧便又聽見了打斗聲,他和征野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催著胯下馬兒加快了腳步。 沒一會眼前豁然開朗,原來這峽中竟還有這樣一處景致—— 百余丈飛瀑如倒掛銀練,懸在陡峭山壁上,崖下一池幽潭深不見底,潭前一塊平整巨石聯(lián)通峽谷兩側(cè),那巨石上十余人成包圍之勢,把兩人圍在中央,賀顧定睛一看,卻正是執(zhí)刀架在那北戎汗王穆達頸上的宗凌,和已被挾持的汗王穆達。 寧四郎則拄著兩根狼牙棒,半跪在一旁的草地上,胸膛劇烈起伏,跟著他一起進來的那一隊人馬,已然七七八八倒了一地,顯然并不是對方敵手。 寧浪聽見有人來了,回頭一看立刻喜道:“將軍!” 那頭圍著穆達與宗凌的十多個北戎勇士,為首的自然也發(fā)覺到這挾持他們漢王的少年又來了援兵,立刻臉色一變,低聲咒罵了一句什么,賀顧聽不懂北戎話,但想必也不會是什么好聽的也就是了。 宗凌死死架著那汗王穆達,身上狼狽不堪,額上破了一塊,唇角帶血,灰頭土臉,倒像是個打地鼠成了精,好在少年人一副眉眼,仍然漆黑透亮,望著北戎人的眼神則帶著一股叫人膽寒的駭人戾氣。 他聽見又有人來了,轉(zhuǎn)頭恰好望進賀顧眼底,似乎是愣了一愣,微微張口,像是完全沒想到賀顧竟會出現(xiàn)在此地。 領(lǐng)頭的北戎人最先開口,那漢子cao著一口蹩腳的中原話,轉(zhuǎn)頭看著賀顧狠狠道:“你們……回去!不然……殺了他!” 賀顧冷笑道:“喪家之犬,窮途末路,也敢和我談條件?” “放他出來,我倒可以考慮給你們留條全尸。” 此刻宗凌的救兵來了,而這群北戎人卻明顯并沒有等到接應(yīng)他們和汗王穆達的援軍,否則早就動手了,也不會如此色厲內(nèi)荏的威脅賀顧回去。 兩邊話不投機半句多,很快交起手來,只是原本賀顧這邊人數(shù)占優(yōu),但北戎人兇悍,個個都是膀大腰圓、人高馬大,穆達的親兵更是百里挑一精銳中的精銳,否則也不能把先一步進來的寧四郎等人傷成那樣。 是以一番纏斗下來,幸而有他和寧四郎,征野在,這才稍稍占優(yōu)。 宗凌被圍在中間,但他還架著穆達,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只能看著雙方交手打斗干著急,賀顧一邊一個利落轉(zhuǎn)身狠狠把一個北戎人踢飛出去,一邊遠遠朝他喊了一聲:“你不要動,看好穆達!別放跑了他!” 一時山谷里金鐵交鳴。 賀顧兩日兩夜未歇,其實已然有些手腳虛浮,但好在真打起來,他還是能勉力調(diào)動精神的,打到最后,十多個北戎人終于還是盡數(shù)伏誅,只剩下了仍被宗凌架著的汗王穆達。 雖然也不是沒有傷亡,但宗凌平安無事,又生擒了穆達,賀顧心中這才松了口氣,他抬腳把一具橫在面前的北戎人尸體踹開,抬眼看了宗凌一眼,卻見他面色有些恍惚,持刀架在穆達頸上的那只手臂也微微有些顫抖,已全然不復(fù)方才和北戎人對峙時的兇狠模樣。 賀顧本想見面就狠狠削這小崽子一頓,但真見了宗凌這副模樣,心知他是這才開始后怕,又微微有些心軟了,倒也沒有立刻罵人,只冷著臉道:“還愣著做什么?回去了。” 語罷點了兩個隨行的兵士出來,讓他們和宗凌交接,好將穆達綁回去。 宗凌這才回過神來,遠遠看著賀顧嘴唇喏喏了兩下,像是想要說什么,最后卻沒說出來,意識到賀顧也在看自己,卻像是被燙著了一般,飛快的躲開了目光。 賀顧看的心里好氣又好笑,但天月峽畢竟也不是什么太平安全的地方,能讓他教訓(xùn)犯了錯的部下,故而也沒多言,只打算著回了雁陵,再好好和這個小兔崽子算賬。 北戎漢王穆達,長得并不似尋常北戎人那般高大健壯,他個子雖高,身材卻反倒有些干瘦,三十來歲模樣,蓄一撮小胡子,相貌瞧著有些陰鷙。 自方才兩方人馬照面、打斗,此人都沒有一點動靜,十分老實,也可能是被宗凌拿住了命門,想反抗也不能,這才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然而此刻,就在宗凌側(cè)開目光松手要把他交給那兩個兵士的瞬間,穆達卻忽然目色一厲,側(cè)身抬手一記肘擊狠狠打在走神了的宗凌腹部上,直打得他踉蹌后退兩步,穆達袖口不知何時忽然伸出約莫手掌長的一柄銀色短刃,動作迅捷如電,便朝著兩個兵士的喉嚨口直奔而去,立時血濺三尺。 這番變化來的太快,場上莫說旁人,就連宗凌自己也險些沒反應(yīng)過來。 然而等他回過神來,穆達已然回頭看著他抬手揮刃,面露兇光了。 賀顧疾聲道:“小心!” 他足下一點便如電般瞬息奔到宗凌面前,抱著他迅速轉(zhuǎn)身過去。 好在賀顧反應(yīng)得快,宗凌的喉嚨才逃過一劫,沒有和那兩個兵士一樣血濺當(dāng)場,但賀顧便沒有那樣好的運氣了—— 穆達這柄短刃,也不知是何金屬所制,極為鋒利,分明不過一掌尺寸,并不算長,卻輕易劃破了他背部的鎖子甲,叫他背上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刀。 賀顧喉間一聲悶哼,那頭寧四郎征野二人卻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征野立刻沖上前來一腳踹飛了穆達手里的短刃,寧四郎則鉗制住了穆達手腳。 一番風(fēng)波這才平息。 也不知怎么的,賀顧能感覺到背上的刀口并不深,可流血的地方卻傳來一陣鉆心一般的劇痛,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便感覺到頭暈?zāi)垦!⒀勖敖鹦牵闹珶o力的險些沒站住。 宗凌終于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也察覺到了賀顧抱著他的身體微微晃了晃,立時轉(zhuǎn)身抓住賀顧的肩膀,看著他急道:“將……將軍,你怎么樣了?你還好嗎?” 賀顧喘了兩口氣,有宗凌扶著他才好歹沒倒下去,但盡管如此,賀顧也明顯察覺到意識正在從他的身體里一點點流失,想開口說話卻完全答不上來。 征野看的臉色發(fā)青,低頭看了看方才那兩個破喉而亡的兵士,卻發(fā)現(xiàn)才不過幾息功夫,二人脖頸的傷處已然血液發(fā)黑,立時變了臉色,急道:“他娘的!刀上有毒!” 賀顧的大腦還來不及分辨征野說了什么,便已然徹底失去了意識。 ------------------------ 汴京城,皇宮,議政閣。 新帝登基的頭一年,承平元年的第一個年關(guān),宮里卻過得并不熱鬧,一來滿朝上下都還籠罩在北地戎患、戰(zhàn)事吃緊的陰霾下,二則中宮無后,不僅如此,新帝的后宮也空蕩蕩連一個妃子、貴人的影兒也沒有,主持宮宴的中宮皇后沒有,新帝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個,這年節(jié)自然是熱鬧不到哪兒去的。 好在剛過了年關(guān),北地就傳來了好消息,賀將軍初戰(zhàn)大捷,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成功收回一城,一時朝中人心大振,人人臉上愁云慘霧終于都稍稍散了,感覺終于要撥開云霧見青天,只要賀將軍在北地能再順利把雁陵收復(fù),那這些日子朝堂上大家伙的擔(dān)驚受怕和憂心忡忡,便都終于能告一段落了。 最重要的是…… 皇上也不會天天冷著個臉,對底下人辦的差事“精益求精”,動輒訓(xùn)斥、罰俸乃至翻人八百年前的舊賬找茬了…… 是的,在此之前,眾人都以為當(dāng)今圣上雖然于政事上勤勉嚴(yán)格了些,但有他當(dāng)年輔政先太子的賢名在,再加上皇帝的那張臉實在是迷惑性太足,只要稍稍和緩顏色,便總讓人產(chǎn)生他是個仁厚寬澤、溫善的賢君的錯覺,且先帝一生馭下仁和,雖然晚年許是因著太子忤逆的緣故變得脾氣陰晴不定了些,但也瑕不掩瑜,今上和先帝是親父子,想必也是子肖乃父,一樣仁厚的了。 萬萬沒想到,自打賀統(tǒng)領(lǐng)臨危受命成了賀將軍,一離開京城,他就忽然變了張臉,倒不是說變成了如何殘暴不仁的昏君,反而恰恰更加勤政了,且不是勤政了一點點,除卻每日朝會,只說議政閣奏事會,自高祖年間,便一向是三日一回,從未變過,然而年節(jié)剛過,新帝卻說北地戰(zhàn)事吃緊,國庫自先帝年間便開始連年虧空,朝事耽擱不得,議政閣奏事會暫時改成兩日一次—— 議政閣有位上了年紀(jì)的老大人,朝會上沒敢說不是,散了朝私底下發(fā)了一嘴牢sao,也不知叫誰聽去傳進了皇帝耳朵,第二日便叫皇帝打發(fā)回家養(yǎng)老去了,美名其曰恩榮回鄉(xiāng),轉(zhuǎn)頭立刻新提了個年輕經(jīng)得住折騰的,破例入閣做了議政閣大臣,這一招殺雞儆猴,立時叫滿朝上下文武百官都都做了鋸嘴葫蘆,再不敢多說一個字了。 且本來也沒有什么可多說的,皇帝勤政,于朝務(wù)上精益求精,他自己都不近女色點燈熬油的,就差在攬政殿御案上做個窩了,對底下的人要求嚴(yán)格了些又有什么可指摘的?這樣的賢君放眼歷朝歷代,打著燈籠還難找哩,誰又敢多說一個不是? 于是臣工們只好有苦不能言的陪著新帝加班加點,年也沒囫圇個的過好,戶部便又要準(zhǔn)備著給承河大營準(zhǔn)備后續(xù)糧草軍餉,工部兵部又要馬不停蹄的鑄造補缺的火炮、箭支、馴養(yǎng)軍馬等一干事宜,人人都在心里求爺爺告奶奶的,希望賀將軍趕緊把雁陵收回來,得勝班師回朝,也沒功夫計較皇帝這樣掛心北地戰(zhàn)事,究竟是以國為重還是擔(dān)心出征離京的賀將軍了。 只是常言道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雖然有眼色的人是大多數(shù),但也總少不了那么幾個沒眼色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還在堅持不懈的上本催促新帝立后選秀,充盈后宮,大家伙也都冷眼旁觀著,準(zhǔn)備看這幾個沒眼力見的傻子自掘墳?zāi)梗幌牖实圻@回卻竟然叫他們大跌眼鏡,云淡風(fēng)輕的在朝會上允了,吩咐內(nèi)務(wù)司可以開始著手準(zhǔn)備新朝選秀了。 朝臣們一時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皇帝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前些日子流傳的皇帝和賀將軍搞男風(fēng),而且還搞出個福承公主的離奇風(fēng)流韻事,又究竟是真是假? 但是皇帝肯想通,不再鉆牛角尖了,這畢竟是件好事,這消息伴著北地連連傳回的捷報,一時也叫一個多月來愁云慘霧的朝野上下終于舒眉展目、喜笑顏開起來。 只有內(nèi)務(wù)司新上任的管事趙齋兒趙內(nèi)官心知肚明,皇帝和賀統(tǒng)領(lǐng)究竟是個什么關(guān)系,畢竟他天天守在攬政殿,有時候聽了一耳朵的墻角,那也不是他故意的,這些事他師父——此刻遠在帝陵的前內(nèi)務(wù)司管事王公公早就教過他,只要當(dāng)作沒瞧見、不知道、皇上這么做很正常,也不要往外傳一個字,就可安穩(wěn)度日,可此刻選秀這燙手差事落在了他內(nèi)務(wù)司的手上,齋兒就是像裝傻也不行了。 到底選還是不選? 怎么選? 選誰啊? 不選吧,皇上都在朝會上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下旨了……選吧,皇上分明心里就只揣著賀將軍一個,旁的公的母的都不上心,他怕是怎么選也選不上叫皇帝稱心如意的,且要真選出來個皇后,等賀將軍回京了,萬一和皇上置氣,那到時候他兩個床頭打架床尾和也就罷了,自己豈不是要被拉出來背鍋祭天…… 齋兒心里越發(fā)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