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1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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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珩:“……” ……罷了。 裴昭珩勒馬回韁,轉目淡淡掃了承微和周羽飛一眼,那二人立刻心領神會,帶著一干隨從轉頭退了老遠,順道還拉上了不解其意,仍然杵在原地的征野。 見他們都退遠了,裴昭珩才轉頭看著賀顧,低聲道:“我知子環乘不慣車馬,只是……” “倘若你和孩子有個閃失,叫我往后如何自處?” 賀顧:“……” ?? 第98章 錢知縣很憂愁。 他如今也一把年紀了,好容易掏空家底才捐了個小官,當初也是想著盡管陽溪不過只是個小縣城,可卻獨居昆穹山口,因地界太遠的緣故,武靈府那邊便是想管也鞭長莫及,一來一回路上就得耽擱好久,因此陽溪雖不算多么富庶,但在此處做個父母官也算是出人頭地,比得那些雖在一府府臺眼皮子底下露臉,卻得謹小慎微、仰人鼻息的缺處舒服得多,再適合他養老不過了。 萬沒想到,眼看著他即將到了年紀,風風光光的回家致仕養老,北邊卻起了戰事,陽溪明明在中原腹地,卻也能因著這些倒霉的泥腿子受牽連,且還好死不死在三王爺途經此地時,讓他給撞見了。 這位三王爺,他先前也早有耳聞,可京里那邊傳出來的卻都是三王爺的好話,說他知書守禮、秉性隨和云云,然而今日一見,錢知縣才發現壓根不是那么回事—— 想起方才被拽進驛站交代的事,錢知縣便覺得嘴里發苦。 ……這樣多的災民,陽溪這樣的小地方,一時半會的,讓他上哪去借那么多的糧,足夠賑濟災民整整半個月的? 好吧,就算……就算之前陽溪糧倉里的,他略作挪用了一些……都怪那殺千刀的縣丞,當初分明和他承諾過,此事旁人一定覺察不出什么,可怎么如今三王爺一到陽溪,都沒瞧見糧倉情形一眼半眼,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私動府縣存糧,這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對旁人來說可能不算什么,但這節骨眼上倘若真的被三王爺揪住不放,捅到上面,別說回家告老榮養了,怕是得個善終都難,畢竟他可遠不像那些科舉出身的,在朝中關系層層疊疊,有人脈、有手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錢知縣不得不擔著干系了,盡管心不甘情不愿,卻也不得不焦頭爛額的依照三王爺的吩咐,安置起這些北地流竄至此的災民來。 左不過實在撐不過,他便拿自己的家當進來先頂著吧……記在縣衙的賬上,回頭等朝廷來了糧再還就是了。 然而事與愿違,錢知縣想的挺美,災民們卻并不買賬。 偏偏那能管事、鎮得住這些刁民的三王爺,方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聽人通秉了什么,原本還盯著他不依不饒的逼他布置粥場和災民歇息的棚子,竟忽然就打住了,沒頭沒腦給他要了副車馬,又吩咐里頭必須拿幾層軟墊子墊過,帶著車馬,扭頭人就跑的沒影了。 錢知縣見他離去,心中本來還暗自松了口氣,卻沒想到這些刁民因著前頭衙衛驅逐他們出城的事,已然對陽溪縣衙有了抵觸心理,也并不信任他這個父母官,很不聽話,竟還聚眾鬧事,說什么山中有匪,且人數不少,要陽溪縣衙派人出去剿匪。 簡直可笑! 陽溪也是中原腹地,又不是他們逃難前的宗山、關外,真有什么大股做亂、擁兵擾國的匪寇,武靈府府臺大人豈會不知?朝廷豈會不管,放任自流? 危言聳聽,信口胡謅,這些鬧事的北地刁民,實在可惡。 然而打不能打、罵不能罵,趕也不能趕,否則倘一個不好叫三王爺看見,他頭上這頂輕飄飄、卻得來不易的烏紗帽,怕是就要不保了。 只是也不知那三王爺要了那樣一副馬車是去做什么了,王爺自己似乎并未乘車馬……難不成是去接什么人么? 錢知縣正焦頭爛額,心中納悶著那位忽然消失的三王爺去向,誰知說曹cao曹cao到,他心里剛念著,那邊城北門便來了人傳話,說是三王爺回來了。 他和災民掰扯了一天,已然是煩不勝煩,聞言立刻就打算朝城北去迎三王爺,想要求他開開恩,寬許一二。 賑濟十日的糧食讓他兩日之內借齊,否則就要拿他是問—— 這對他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實在有些太苛責,左不過他親自開口去求,送錢送物打點也好,低聲下氣求他也罷,左右只要這位年輕的小王爺肯放他老錢一條生路,讓他怎么樣都行,也便是了。 錢知縣臨走前,心中已然因著折騰有些恍惚,跟著他的師爺卻不知想到了什么,叫住了錢知縣,沒讓他立刻走人。 “怎么了?”錢知縣問。 “堂尊大人莫怪小人多嘴,先前咱們處事不當,堂尊已然是惹了三王爺的眼,若再不謹慎些,回頭更會開罪了他,他將事情往上鬧去,屆時堂尊今年的吏部考評定然落不著什么好,還怎么致仕榮養?”師爺答道。 “你說這些,本縣都知道,但知道又有什么用,誰知道這位爺看著軟和,內里卻不好相與,是個軟硬不吃的主,之前你也看到了,本縣又能有什么辦法?”錢知縣嘆了一句,“也只能依他所言,暫且先想辦法,在本地借糧……” 師爺卻搖了搖頭,湊近來低聲道:“這倒未必,先前三王爺要了那副車馬去,小人聽吩咐,這樣一副車馬,想必多半是給女子坐的,便不是女子,堂尊瞧他去的那樣急,可見乘車的人三王爺肯定看重,想要打點好人,甭管是什么身份來頭,再是天潢貴胄,最重要的便是要投其所好啊,堂尊覺得,小人說的可對?” 錢知縣怔了怔,道:“你是說……可我瞧著這位王爺,并不像是貪好女色之人,這……” 師爺道:“多一分準備,總不會有錯,不管是不是女子,一副車馬要準備這樣多的墊子,又要咱們在車馬上準備安神調息的香和茶,想必乘車的人身子怕是不大好,既如此,咱們早做預備,等一會王爺問起再提,豈不正好?” 錢知縣恍然道:“是本縣疏忽了,還是師爺想的周全,既如此,你快去縣里請個郎中來,叫他立刻、馬上就來!我這就去城北,接王爺回來!” --------- 賀顧一路上,腦子都在嗡嗡作響。 換做往日,他肯定是不愿意棄馬不騎,去坐什么勞什子的馬車的,然而方才三殿下那一句“倘若你和孩子有個閃失”,卻把賀顧整個人都給弄懵了。 后頭是怎么稀里糊涂被忽悠著下了馬、上了車,他也十分茫然。 滿腦子想的都是—— 孩子不是已經落了嗎? 難不成……征野并沒有告訴三殿下他已經喝了顏姑娘開的落子藥的事? 看三殿下那副模樣,完全沒瞧出有什么喪子之痛,的確不像是知道他喝了落子藥的,可是征野這個倒霉催的,騙三殿下這個作甚?? 眼下可好,三殿下這陣子倒是高興了,可若是等他親口和殿下說,這個孩子其實已經沒了,三殿下……不得氣死么…… 但是如今他已經知道了,此事便也已經瞞不住了,眼下在路上人多耳雜不便告訴他,可回了陽溪也總得要說,躲是肯定躲不過了。 征野這不是給他出難題嗎?! 世上大概再沒什么要比處決前的鍘刀就在眼前,卻遲遲不落的那個瞬間,更難熬的了。 賀顧一路心神不寧,只能在心中把征野罵了個八百遍,卻也無可奈何。 好容易煎熬到了陽溪縣城,結果一下馬車,卻又見到了那個錢知縣正笑得似朵迎春花一般,也不知在和三殿下說什么。 賀顧這邊納悶著,那邊裴昭珩和錢知縣見他從馬車上跳下來,卻是齊齊的眼皮子一跳—— 三殿下立刻把不知為何怔愣在原地的錢知縣給撇下了,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來扶住了賀顧,微微蹙眉低聲道:“子環,你……” 旁邊圍著錢知縣帶來的一眾府衙和小嘍啰,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多耳雜,他嘴里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來,賀顧卻莫名領會了兩分,臉上牽出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憋了半天才小聲道:“那什么……殿下……殿下多慮了,其實我真沒什么要緊的,便是跑一跑,蹦一蹦,也出不了什么問題……” 裴昭珩沒答話,只是一言不發定定看著他,也不知在想什么。 錢知縣終于回過了神來,從旁邊訕笑著湊了過來,道:“三王爺,這位……這位軍爺是……” 裴昭珩卻少見的對外人透出了幾分不耐,轉過頭去看著錢知縣,那雙一向淡漠的桃花眼此刻微微瞇起,拉的有些狹長,他五官本就生的凌厲,好在平素有那雙柔和的桃花眼中和,才不會顯得咄咄逼人,可此刻一旦淡化了這點柔和,他面部線條凌厲清晰、鋒銳中帶著點冷肅的意味,天生的攻擊性藏也藏不住,錢知縣心中立時被嚇得打了個突,不敢繼續言語了。 錢知縣終于老實閉嘴做了鵪鶉,裴昭珩才重又轉回了目光,望著賀顧道:“……看大夫。” 然而今天真是不知趕了什么趟,巧都湊在了一處,一回陽溪驛站,賀顧便見驛站門口杵著個人影,定睛一看后頭還跟著背了藥箱的春彤,那人影不是顏姑娘又是誰? 賀顧見了她,心中松了口氣,暗道有顏姑娘在,也好把這事和三殿下解釋清楚。 這次錢知縣壓根沒進得正門來,便直接被承微、周羽飛兩尊門神拒之門外了。 堂里端坐著裴昭珩、賀顧、顏之雅三人,春彤侍立在側。 賀顧環視了一圈,道:“征野呢?” 春彤想了想,答道:“回侯爺的話,方才我來時瞧見言家大哥在院子外頭磨蹭,卻不進來,我叫他進來,他只說不了,說是怕攪擾了主子們談正事。” 賀顧磨了磨后槽牙,心知征野這個兔崽子多半是也知道心虛了,才不敢來見他,但今日這事沒他在卻也說不清楚。 便與春彤道:“你去把他叫進來。” 春彤轉頭看了看顏之雅,見她也頷首,便領了命轉身出去了。 春彤一出去,裴昭珩便道:“顏姑娘,可否請教子環的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賀顧聞言,心中立時一突。 他還道三殿下接受的怎么那樣快,眼下瞧著卻原來也是一知半解,不過想想也是,畢竟他自己活了兩輩子,男人懷孕也是頭一回見,又不是滿大街都能逮著,要是三殿下真的見怪不怪,那才不正常。 便是賀顧自己,當初被顏姑娘告知“有喜”,都一直處于一種蒙昧的恍惚狀態,畢竟他是個男人,這是鐵打的改不了的事實,而且那時小腹看著也平平坦坦毫無異狀,實在很難叫人接受,這肚子竟然已經如同女子一樣孕育了個小生命。 倘若說這話的不是顏之雅,賀顧也是決計不會相信的。 后頭他會喝了那落孩子的藥,也是多少抱了點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畢竟沒有也就罷了,萬一真如顏姑娘所言應驗,到時候他在軍中……大了肚子,對賀顧自己來說可絕對不是什么好事,便是對那尚未出世的孩子,這種時候懷上他,也是生死難料、吉兇在天了…… 顏之雅道:“征野都告訴王爺了?” 裴昭珩道:“說的囫圇,子環騎馬出城去了,事發突然,因此不得細問。” 顏之雅道聞言一怔,轉頭看著賀顧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有些無語凝噎,半晌才道:“侯爺,你怎么還騎馬呢……” 語罷又意識到這話其實說的沒意義,畢竟賀小侯爺如今還在軍中,騎個馬搭個箭,實在太正常不過了,可偏偏他又…… 顏之雅閉目嘆了口氣,又睜開看著裴昭珩道:“王爺,正如征野和您說的,小侯爺這是有喜了。” 裴昭珩頓了頓,道:“男子生育……這,子環……畢竟是個男子,于他身子會不會有妨礙?” 顏之雅想了一會,搖了搖頭,道:“平心而論,王爺要問我這個,我也拿不準,我見識淺薄,在小侯爺之前,從未見過男子有孕這樣的病例,這孩子侯爺能不能留,又對他的身子有什么妨礙,我還真的拿不準。” 裴昭珩聞言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道:“姑娘的確沒診錯?子環他的確……” 顏之雅道:“其實我診沒診錯,王爺一算時間便也知曉了,按侯爺的脈象看,也就差不多是四個月前,王爺和小侯爺……咳……總之,那時正好是離京前,到底錯沒錯,王爺心中應當是知曉的。” 賀顧聞言,臉幾乎立刻開始發起燙來,眼神“嗖”一下飛快挪開了,尷尬的簡直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好吧,誠然他早就該知道,顏姑娘給他把的脈,豈會不知道他和三殿下之間干了點啥,關鍵是這樣被明晃晃的說出來,還是叫人怪拉不下臉來的…… 然而賀小侯爺尷尬著,那邊的三殿下卻十分認真,顯然他并不覺得尷尬,只垂眸思索了片刻,便道:“時間的確沒錯。” 顏之雅道:“那便是了,我也疑慮過,起碼再三給小侯爺確認了十來回才敢下斷言,時間既然對的上,更不可能出錯了。” 裴昭珩沉默了一會,道:“……既然如此,這孩子便不該留。” 賀顧聞言,微微一怔,抬眸便正好對上裴昭珩正定定注視著他的一雙淡漠澄澈的桃花眼。 ……他竟然這么說。 顏之雅明顯也有些以外:“這……” 裴昭珩看著賀顧,一言不發的沉默了許久,也不知在想什么,過了半天才緩緩道:“……既然姑娘也不知道子環以男子之身生育,是吉是兇,性命為重,子環不該冒這個險,不知可有什么法子能把這個孩子去了?” 顏之雅回過味兒來,明白了裴昭珩的意思,卻只搖了搖頭道:“倘若是之前,那倒還好,可如今,也有四個月了,眼下落這個孩子,侯爺怕是少不得得吃一番苦頭,而且以后搞不好也要落下病……” 她話音未落,賀顧便道:“顏姑娘,我已喝了那日你抓的落子湯,眼下孩子……孩子應該已經沒了吧?” 顏之雅微微一怔,轉頭看著賀顧,道:“……什么?征野不是說……” 正此刻,門外傳來春彤清脆的通秉聲:“王爺、侯爺、姑娘,征野哥哥來了。” 顏之雅道:“讓他進來,你先出去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