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1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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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顧點頭,道:“我瞧著像,十有八九就是了,這病不能拖,吃那些個丹灰燒的藥,真的不會有什么作用的。” 裴昭珩沉默了一會,道:“我知道了,此事我會通稟母后,子環不必cao心了。” 賀顧“嗯”了一聲,道:“也就是這些事,總之我沒兩天就要走了,到時候殿下在京中好生保重,若是遇上急事……” 他頓了頓,站起身來走回書案后,鋪開一張信箋,執筆在箋上飛快寫了些什么,又蓋上了私印,再按了手印,這才折起來,準備轉身回去交給裴昭珩,只是還沒邁開步子,卻發現三殿下正在他背后定定看著他。 賀顧唬了一跳,看裴昭珩盯著自己,不由道:“殿下怎么了,忽然站在背后,嚇我一跳。” 又把折好的箋紙遞了過去,道:“這是我的手書,憑此手書,前往上回京郊咱們泡湯那個莊子,可調動二百賀家舊部,雖然人不多,但都是個頂個的好手,我自然是盼著殿下平安的,我離了京,殿下身邊沒人,也得防著別人狗急跳墻,這些人馬緊要關頭或可派的上用場。” 裴昭珩沒說話,也不接手書,只看著賀顧道:“你家的舊部,都給了我……子環怎么辦?” 賀顧一愣,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撓了撓頭道:“這……我不過失去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當個兵馬使罷了,能遇得上什么危險?帶著他們也沒大用,倒是京中豺狼虎豹的,殿下一個人留在京中我不放心。” 何況,他有心培養人馬,本來也是為著能在幫三殿下奪儲時,派上用場。 這一世諸般走向皆與上輩子不同,宋家倒臺這事,前世更是從沒發生過,賀顧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以他這般遲鈍,都能看出皇帝實際是在剪除太子勢力的枝葉,精明敏感如裴昭元,還有他身后的陳家,又豈會看不出來? 無論皇帝怎么想,但自從弓馬大會以后,他回京的所作所為,實在有些著于痕跡、且太急躁了。 賀顧想及此處,微微一怔,腦海里不知怎么冒出了皇帝劇烈咳嗽,靠服食丹藥緩解的這事來—— 陛下,陛下不會是……所以才急了吧? ……難道,他不只是身體抱恙那么簡單而已? 賀顧心中悚然一驚。 以他對裴昭元的了解,若真的逼得他走投無路,一旦急了,又忽然發覺君父重病難支、他保不準就要做出什么喪心病狂的事來,好更進一步…… 此前老師王老大人替他、替三殿下考慮的周全,只獨獨漏算了陛下偏偏在這個關頭染病這一個關節,可只是這一點變動,屆時他不在京中,就不知道要引出多大的變故出來。 賀顧越想心中越驚疑不定,再聯想到皇帝毅然把御臨劍教給他這一舉動,簡直更加意味深長了,原以為是給他一個先斬后奏的免死金牌,現在卻忽然發現,這搞不好是臨終前托孤…… 但倘若皇帝真的死了,這個關頭上三殿下尚且還羽翼未豐,就算這大半年來差事辦得好,有人稱贊兩句,可一旦天下大亂,賀顧是重活了一回的人,心知肚明,盡管太子現在看著也就那么回事,可真要是拼起來,如今的三殿下是遠遠干不過他的。 皇帝既然屬意三殿下,眼下太子又勢大,他自然是多活一天好一天,有君父護著,三殿下才能得片刻功夫喘息,休養生息,等待機會。 而皇帝若真的去了,那三殿下……便只能豪賭一場了。 -------------------- 兵部的文書果然很快下來了。 賀顧被調往昆穹山下一處駐營,任此地糧餉兵馬使,著三日后出發,不得延誤。 言定野則被派遣去了承河大營。 昆穹山這地方,十足十的尷尬,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既不像承河大營駐地,已然快到宗山,沒幾百里便是關外了,也不像西山草原,距離汴京近在咫尺。 昆穹山其實說山都有些算不上山,它倒更像個坡,恰好處于西山草原和北地群山的交界處,在從京城到承河大營的路上,勉強算得還在中原腹地,自然沒什么侵擾的夷寇馬匪,日子太平,著實建不下什么功勛戰績,但要說安樂舒服,卻又遠遠比不得京中玄朱衛、禁軍里的二世祖們,還能留在京中,整日錦衣玉食、吃香喝辣。 也就只有接應接應京中往承河大營的運輸糧草、軍餉的車馬,護送、幫補一二這么一個差事,說好算不上好、說差也差不到哪兒去,這樣一個不上不下,不好不壞的去處。 賀顧畢竟上輩子領兵多年,那日進宮皇帝和他說這事兒時,他屁股疼著,十分心不在焉,自然也沒多想,這些日子仔細琢磨了一下,立刻品出了點別的意思來—— 皇帝把他放在這樣一個北地和京城聯通的樞紐、糧草軍餉運輸的必由之地上,糧餉兵馬使雖然瞧著不是什么要緊的職司,可卻勝在這樣一個地方,這身份辦事實在便宜,幾乎所有往承河大營去的車馬,都要先過他的眼皮子底下,這還不算,又交給了他一柄能夠先斬后奏的御臨劍…… 這…… 天子當然不可能是要他造反了,倒更像是要他……卡在北地,盯著承河大營的動向。 只是盡管想到了這些,賀顧心中卻還是隱隱有些不安,畢竟陛下此番交給他的權力,實在有些太大了,天下可沒有白掉餡餅的事,要是真的白掉了,那沒準餡餅勾著你要往下跳的地方,底下就都是一地的刀尖兒。 果然臨行前一日,皇帝就從宮里遣了個人給賀顧,賀顧看了王公公帶來的天子手諭,大概是說以后這位就跟著他、聽他調遣了。 這樣明晃晃的往他身邊塞眼線,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下,說是暗示倒不如說是明示,皇帝顯然是有恃無恐,就差明著告訴賀顧,讓他老實點別心生不軌了…… 賀顧接了口諭,送走了王內官,這才轉頭打量了一下那個被送來的青年男人。 二十來歲出頭的年紀,帶著個帷帽,一身暗色勁裝,身材挺拔高大,看不清楚樣貌。 賀顧只掃了一眼,便道:“你是潛蛟衛出來的吧?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動作一頓,明顯有些意外,這才取下帷帽,抬起頭來望著賀顧。 這一抬頭,賀顧看清他樣貌,頓時愣在了原地。 這人生的五官朗闊、端正英俊、濃眉大眼——屬于那種怎么努力裝惡人,也裝不像的類型,滿臉寫著剛正不阿、十足十的正氣凜然。 賀顧自然認得他,上輩子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同袍,最后卻因為自己一時疏忽大意,離了京去,最后落入了太子手中…… 賀顧呆呆望了他半晌,回過神來鼻頭才忽得一酸,忍不住道:“燕……燕……” 燕大哥? 上輩子他回京遲了,甚至沒見到燕遲一副完整尸骨,自然也無法為他收殮,這幾乎成了賀顧臨死之前,都還在為此耿耿于懷的事。 不想這一世再和他重逢,卻是這樣猝不及防,意料之外的情形。 賀顧心中激蕩,一時沒克制住,兩步走上前去便一把攬住了燕遲肩膀,只是他身形趕不上燕遲高大,攬的多少有些費勁。 賀小侯爺自然知道,這一世燕遲不曾見過他,他這樣一上來就上手抱,人家多半要懵,但賀顧卻還是忍不住一邊抱著他,一邊錘了錘他肩膀。 太好了……太好了……一切都還來得及,被他害死的同袍,也還活著,一切都還來得及…… 燕遲果然有些茫然,本來方才他還以為這位小侯爺,是要因著陛下這樣直接把自己塞到了他身邊監視而惱怒,卻不想賀小侯爺來了這么一出,又是紅眼眶又是吸鼻子,又是猛錘他肩膀的—— ——而且還錘的這樣狠。 燕遲著實沒想到,小侯爺那看起來不算個頭多大的拳頭,落下來竟然是這樣泰山壓頂一樣的滋味,差點沒錘得他腿肚子一抖,站都沒站住。 賀顧好容易才收拾了情緒,正想說話,門外卻跑進來一個小廝,恭聲通稟道:“侯爺,恪王殿下來了。” 賀顧還攬著燕遲沒撒手,眼前被水霧氤氳的有些模糊,聞言抬頭,便立刻撞進了三殿下那雙淡漠凜冽的桃花眼眼底。 燕遲本來還在為小侯爺方才的舉動和神情茫然,那邊還沒想通,這邊又來了個恪王,而且他與恪王殿下分明是頭一回見,恪王殿下瞧著他的眼神卻似乎……呃……總之絕對談不上有多親切就是了。 燕遲一邊納悶著自己到底以前在哪見過小侯爺,他才認得自己,還沒尋思出結果,又開始納悶起自己以前到底在哪兒得罪過恪王殿下了。 然而燕遲還沒想出個名堂,便聽恪王殿下道:“……既是子環的朋友,不替本王介紹一下嗎?” 燕遲正想解釋自己和小侯爺其實也是頭次見面,便聽賀小侯爺飛速答道:“不是,我也是頭次見到燕……呃燕侍衛,一見如故罷了……” “一見如故?” 恪王殿下此言一出,燕遲還沒回過神來,便立刻感覺到原本還攬著他的駙馬爺忽然一下松開了手,飛快的彈開了八丈遠。 燕遲:“……” 、 第87章 十二衛之中,除了玄朱衛這樣只負責皇家儀仗、匯集了京畿一大半勛貴子弟和二世祖成天混日子的養閑衙門;其余十一衛,其實倒是都有真本事的,且也都只聽命于天子,如專司查探秘報的螣蛇衛;專司追緝拿捕貪吏犯官、所至視若天子親臨,幾乎有半副欽差職權的青龍衛;還有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皇帝自己,其他人都從未見過的潛蛟衛—— 潛蛟,這名字聽著雖然挺厲害,但其實干得活兒不新鮮,歷朝歷代王公勛貴們身邊都少不了,就是影衛、或者說是暗衛,這個老營生。 只不過別的影衛雖然也是給貴人們保駕護航,但潛蛟衛卻只負責天子的安危,地位自然也要比尋常影衛高的多,平日里見不著也就罷了,真見到了,任你是什么皇親貴戚,也不敢輕易開罪,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便是這個道理。 三殿下身邊的承微小哥,雖然他自己沒說過,但是賀顧琢磨著,以前十有八九是潛蛟出身,否則平常也不能如同銷聲匿跡了一般,總看不見他人影不是? 燕遲也是一樣,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人就是皇帝派來盯著賀顧的,但駙馬和整個公主府上下,卻也不敢怠慢他一點,不過旁人不知道的是,賀顧重活一世,上輩子他和燕大哥可是過命的交情,自然也不可能怠慢燕遲就是了。 賀顧叫了裴昭珩、燕遲二人一道進了公主府茶廳,剛一坐下,又立刻想到一事,難得細致貼心的專門吩咐了下人,要他們去泡整個公主府最好的茶來伺候貴客。 自賀顧當初和“長公主”成婚,“長公主”便沒要皇父和母親賜下的管事太監,跟著出宮進了公主府伺候的一應下人也都從簡,內官一個沒要,宮婢也是只有小貓兩三只,偌大一個公主府,管事的也只有“長公主殿下”身邊的蘭疏姑娘,后來“長公主”去了宗山,又遭了不測香消玉殞,蘭疏姑娘陪著一起去,自然也是未能幸免。 不過眾所周知,帝后挑女婿的眼光著實不差,慶國公主府的這位小駙馬,出身也不差,卻是個王孫公子里難得的癡情種,為了已然離世的亡妻甘愿終身不娶也就罷了,聽聞府中擺設也一如以前“長公主”在時,未曾變過,還把以前“長公主”身邊的那位蘭疏姑娘,家中無依無靠的meimei接來了公主府,好叫她在失去了jiejie供養后,也可繼續謀個營生。 這些都是燕遲來之前,早就打聽過了的,只不過今日來了,親眼一見,卻也還是覺得有些意外,他也著實真沒想到,這樣大一個府宅,從進了門的前院走到茶廳,就足足能走個半盞茶功夫,卻竟一路都沒見到幾個侍候的下人,可見駙馬爺對于打理府中庶務,確實不怎么上心,燕遲也更加沒想到,如今公主府的管事,竟然看著也是個面容姣好、約莫只有二十七八歲的女子。 一路過來沒說幾句話,小駙馬卻和他熟稔得頗快,全不似這個年紀其他的少年人一樣,多多少少有幾分面嫩,也不像顧及他的皇帝近衛身份,十分自然的笑了笑,道:“燕大……呃,燕兄,宮中出來,一路上辛苦了,喝口茶先歇歇吧。” 駙馬話音剛落下沒多久,門廳外果然有下人泡好了茶,端著上來了,方才那位姑娘便從丫鬟手里接了茶,低斂著眉目奉到了燕遲跟前。 燕遲看出她不是尋常丫鬟,其實他倒也可以坐著受了,卻不知為何瞧著那姑娘低眸不言的模樣,心跳微微快了幾分,竟鬼使神差的忽然“噌”一下站起身來,有些口齒不暢道:“多……多謝。” 賀顧想介紹燕遲給三殿下認識,心里正琢磨著怎么開口,也不知是不是他錯覺,方才三殿下看他和燕大哥那眼神兒,很不對勁,也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他和燕大哥,吃醋了…… ……嘖,沒想到三殿下這樣的人,整日不茍言笑、正經八百的,竟然也會喝醋啊。 賀小侯爺雖然嘴上不會承認,但心中卻十分偷著樂、美滋滋的不得了。 他心不在焉,自然是沒注意到燕遲的異常。 倒是裴昭珩見了燕遲的模樣和他瞧著蘭疏的表情,目光在他臉上頓了頓,沉默著沒說話,很快挪開了視線。 原本衣袖下微微緊著的修長五指,也松開了。 蘭疏如今改了名字叫蘭翹,成了自己的“meimei”,不過仍是在公主府管事,以前府里的宮婢下人自“長公主”薨了后,便叫賀顧給遣散的遣散、送回皇宮的送回皇宮,走了個七七八八,又換了一撥人,是以也沒幾個人認得她便是當初“長公主”身邊的蘭疏,不過就算認出來了,倒也不打緊,親姐妹嘛,長的像點也沒人好說什么。 只是蘭疏把茶遞了過去,看著燕遲毫不猶豫的一口悶,牛飲了大半杯,嗓子眼卻微不可察的動了動…… “長公主”去了,雖說后來小侯爺也知道了三殿下的真實身份,但如今王爺不住在公主府,小侯爺節儉,一應吃穿用度統統縮水,恨不得每一分每一厘都精打細算—— 其實蘭疏也不知道,皇上皇后娘娘賞賜不薄,侯爺也不差錢,這么省是在圖什么,但是如今侯爺是公主府的正主,她自然也只能聽侯爺的。 那給燕侍衛泡的一杯銀松露,雖然的確是好茶,但……實不相瞞,是去年剩的了,而且也只有這么一杯的量,陳茶味道總要次一些,偏偏往日里賀顧也從不喝茶,一時半會下人還真的找不出更好的了…… 但愿銀松露沒變味……燕侍衛也喝不出來不對勁兒吧……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蘭疏雖然心中祈禱了,但銀松露這茶之所以金貴,就是因為那味道只有初采下來一個月內才是最好,過了就要變味,更何況已然放了快一年…… 燕遲看著那位管事姑娘看著自己,美目盼兮,隱若有情,心中已然有點飄了,心思自然不在茶上,然而一口喝下去,就被那味道給刺兒得差點沒噴出來,只是沒噴歸沒噴,嗆咳之下也沒咽下去,從嘴角溢了出來,淌得整個前襟都是,簡直狼狽不堪。 賀顧回過神來,見狀嚇了一跳,道:“這是……這是怎么了?” 蘭疏心里暗道果然壞事兒了,趕忙扯了腰間的手帕子給燕遲擦拭,道:“唉,都是我的不是,這茶……這茶可能放了一段日子了,味道許是不大好,這才嗆著了燕侍衛。” 燕遲一邊咳咳咳一邊連連擺手道:“咳……沒有……咳咳,不怪姑娘,茶挺好……咳咳咳,是我自己沒留心,這才嗆到了……” 裴昭珩拿起被燕遲放在案幾上的茶,聞都沒聞,只看了一眼茶湯顏色,便微微蹙了蹙眉,轉頭看著蘭疏,道:“……府中都是這樣的茶?” 蘭疏心中無奈,只是眼下燕侍衛在這,她也不好直言都是小侯爺太摳門,陳茶也不舍得扔,又伙同蘭宵,兩個鐵公雞成了精,硬是說什么沒有喝完不買新的,不要浪費銀子云云。 賀顧道:“這茶怎么了?” 語罷舉起茶盞瞧了瞧,心覺這也沒什么問題啊,看著不是挺通透嗎,又聞了聞—— 這不聞倒還不要緊,一聞賀顧便立時嗅到了一股隱隱有些發潮變味的茶酸味,他忽然毫無征兆的,從胃底涌起了一股惡心的感覺,直沖胸口,又涌到了喉頭,那滋味實在太過于美妙,簡直無法描述,賀小侯爺猝不及防之下手上一個不穩,摔了茶盞,扶著長椅把手,本能的就張嘴干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