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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駙馬,真皇后 第51節(jié)

    第43章

    兩輩子了,賀顧雖然也有憋久了,起念頭的時候,卻還是第一次嘗到這等滋味。

    神智昏昏,身上無力,臉頰到耳后,整片皮膚都在發(fā)燙,渾身燥熱,而下腹……更是有如燒著了一團火,撲也撲不滅。

    就連呼吸,都變得guntang,好似帶著灼人溫度。

    與此相對的,長公主扶著他的手,溫度微涼,甚至長公主身上的每一寸,都好像是一塊薄薄的冰,賀顧既擔心靠的太近,會燒化了這團冰,卻又忍不住往她身上湊。

    還好賀顧自小習武,這滋味盡管難耐,他腦海里,卻也沒有完全喪失理智,失態(tài)了沒有多久,便立刻驚覺過來不對了——

    他吃了什么東西……里面下過藥?

    ……藥效還甚為猛烈。

    賀顧逼著自己,從長公主頸側挪開,痛苦的宛如撕開一塊已經黏上的膏藥,每剝離一寸,都仿佛在消耗著他的意志力。

    半晌,賀顧才坐了回去,垂眸啞聲道:“jiejie……我……我覺得……我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他語畢,站起身來就想出門去,卻被長公主拉住了。

    裴昭珩道:“你先等等。”

    子環(huán)這副模樣,他只是一看,也大概看出來是哪兒不對了,同他那日在宮中,誤引了母后賜下的酒時,一般無二,

    裴昭珩目光在八仙桌上掃了一圈,果然看到了那個白瓷酒壺。

    他心中不由嘆了口氣——

    多半是蘭疏想著,這酒是皇后所賜,沒舍得扔,收進了庫房里,誰知今日陰差陽錯,鬼使神差之下,不知怎么就被挑酒的丫鬟拿錯,奉到了桌上,又被賀顧給喝下肚了。

    這酒效力甚猛,那日他在慶裕宮打了冷水,也足足泡了小半個時辰,又自己紓解過,才稍稍好了些……

    眼下若是放子環(huán)走了,他年紀尚輕,一來裴昭珩擔心他紓解不當、傷了身子,二來也擔心他太會紓解……尋來蘭宵,或是什么旁的女子,到時候……

    更鬧心了。

    倒不如有他看者,叫子環(huán)解決了,也不必因此擔心。

    還好眼下七月,正是盛夏,天氣炎熱,洗個冷水澡,倒也不算什么,裴昭珩站起身來,兩步行到門口,隔著門叫了一聲:“蘭姨。”

    無人應答。

    裴昭珩微微蹙眉,轉頭看了看正低著頭,閉著眼,胸膛不住起伏,明顯正在勉力忍耐的賀顧,這才又轉身打開門,想叫蘭疏趕緊打水來。

    誰知門一打開,門外莫說是蘭疏了,便是整個主院里,裴昭珩也沒見到一個人影。

    屋里的賀小侯爺,唇齒間已經泄出了幾絲不易察覺的低吟和喃喃……顯然神智也愈發(fā)不清醒了。

    裴昭珩心知,子環(huán)雖然自小習武,但他年紀輕,少年人正是火氣旺的時候,子環(huán)平日里,又是那般跳脫性子,也并不像他那樣,有自小習字臨帖磨出來的耐性,他能忍了這許久,已很是不易了。

    蘭姨多半是去收拾行李了,只是她去便去,只是……一向行事妥貼如她,怎么連個下人都不留在院中?

    如今叫他去哪兒,尋水桶浴盆……

    他正想著,房里忽然傳來嘩啦啦一連串,刺耳的杯盞碗碟摔碎在地面上的聲音,裴昭珩一驚,轉頭一看,果然見賀顧已經搖搖欲墜的站起身子來,桌上方才布好的酒席,都已被他拂落在地,他先是垂著眸子,半晌才抽抽鼻子,忽而抬眸看著裴昭珩,那眼神既執(zhí)拗、又帶著三分淡淡哀怨。

    賀顧的眼角,已經徹底紅了一片,就連少年那原本挺翹且圓潤的鼻頭,此刻也染了三分緋色,變得紅彤彤的,甚為可憐。

    他看著站在門前的裴昭珩,眼角帶淚,委屈巴巴的問了一句:“jiejie…我好難受……”

    “……真的……真的不可以嗎?”

    裴昭珩看著他這副模樣,腦子先是空白了短短一瞬,繼而……某根弦就這么,毫無預兆的、“啪”一聲斷了。

    他衣袖下的無名指微微顫了顫,最后還是沒控制住自己,一步一步走近了賀顧。

    近些日子,裴昭珩又長得高了些。

    如今他已經比賀顧高了半個頭去——

    也是時候該走了。

    再不走,身形日異,難保賀顧不會起了疑心,與其狼狽的被子環(huán)發(fā)現(xiàn)、揭穿,萬一他惱了,最后落個糟爛的結局,倒不如就讓“瑜兒jiejie”,就這么從子環(huán)的世界里……

    ……離開吧。

    就像是美好的少年時代,做的一場夢。

    裴昭珩抬手,摘下了那塊、頸間從沒取下過的純白月影紗——

    他低頭看著賀顧,先是抬手,輕輕用食指指節(jié),蹭了蹭少年人guntang的臉頰,然后才低頭,閉著眼在他額間落下一吻。

    賀顧的意識,則已經徹底被那小小一杯酒,燒的模糊不清了。

    他感覺到,長公主似乎親了親他的額頭——

    雖然,被自己的娘子親額頭……有點奇怪,但能和瑜兒jiejie這般親密,賀顧潛意識里卻也是開心的。

    他動了動唇,想要說話,卻忽然感覺到,一只掌心溫熱、五指微涼的大手,捻起了他的下巴——

    唇上被人落下了一個吻。

    長公主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還有點低沉,總之和平日里很不一樣。

    可惜此刻,賀小侯爺那漿糊成一團的小腦瓜,早已沒法子去仔細思考,究竟是哪里不對了。

    朦朧間,他只感覺到長公主的呼吸溫熱,像是小扇子一樣,輕輕拍打在他耳畔,賀顧聽到長公主在他耳畔低聲道:

    “子環(huán),別怕……”

    “jiejie幫你。”

    -------------

    卻說那被蘭疏留下,在主院院門口守夜的婆子,其實也不是沒聽見一點動靜的。

    只是蘭疏姑娘吩咐過,今晚長公主殿下和駙馬怕是要吵一架,叫她若是聽到了什么聲響,也別大驚小怪。

    是以,婆子便是聽見屋里又是摔杯、又是砸碗、那般熱鬧,后頭殿下又叫了幾聲——

    這婆子自以為聰明,心中暗自尋思,天老爺,公主娘娘發(fā)這么大火,這種時候叫下人,不就是為著撒氣的么?

    不得挨一頓好打?

    這時候,誰傻誰應聲啊!

    何況公主娘娘還是叫的蘭疏姑娘,也不是叫她嘛。

    婆子便只當自己聾了,老實的對蘭疏姑娘的吩咐言聽計從,只守在院門口巍然不動,始終不曾進去。

    只是……后面,屋里傳出來的動靜,就有些不大對頭了。

    咳……不過也是,公主殿下和駙馬爺,那畢竟也是三書六禮行過、紅紅火火、喜慶如意的成了婚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夫妻嘛,就是這般床頭打架床尾和的。

    正常。

    婆子十分心安理得的,坐在門檻上打起了瞌睡來,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才被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叫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抬頭一看,眼前竟然是跟著駙馬爺的蘭宵姑娘。

    蘭宵這些日子,本來都是日日往文盛書坊去的,只今日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問賀顧。

    知曉昨夜駙馬爺和公主都宿在主院里,她心中也是微微一動,暗道——

    難道長公主殿下,終于和駙馬爺對付上了?

    便趕了個大早,想趁著駙馬和公主院子里值夜婢仆們、清晨交班兒的時候,打聽打聽八卦,順便也好等駙馬爺起來了,把書坊的事兒跟他說了。

    誰知她來了主院,卻發(fā)現(xiàn),偌大一個主院,竟然就門口守了一個婆子,駙馬爺身邊的征野小哥,也不見蹤影。

    她問婆子道:“怎么就你一個?”

    那婆子站起身來,揉揉臉,忙把昨日蘭疏吩咐的解釋了一通,蘭宵聽了,心中正覺得奇怪,院門卻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了。

    蘭宵和那婆子,見了長公主,先是一愣,繼而連忙下拜行禮,道:“殿下。”

    夏日天熱,長公主散著發(fā)、只著中衣,倒是面紗仍然如往日一般帶在臉上,蘭宵看不出她神情,只感覺到那雙淡漠的桃花眼,在她和婆子身上,淡淡一掃,道:“昨日是誰值夜。”

    婆子腿肚子一顫,道:“是……是奴婢。”

    裴昭珩看了她一眼,本欲問兩句昨日晚上,為何無人應答,此刻卻只暗自搖了搖頭,心道,這么大年紀的婆子,蘭疏還安排來守夜,無怪她精神不濟,聽不到傳喚。

    罷了……也不與她計較了。

    只道:“去喚蘭疏來,跟她說,去宗山的日子,改到今天,兩個時辰后就走,不必帶太多東西,叫她趕緊準備。”

    蘭宵愣了愣,道:“殿下……要去宗山?”

    裴昭珩本要轉身回屋里去,聞言頓了頓腳步,回眸來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要管到我頭上了?”

    蘭宵心里打了個突,這才驚覺,自己這些日子總在書坊管事,久久不伺候人,竟忘了規(guī)矩,什么都敢說,問了不該問的話,連忙低頭道:“奴婢……奴婢僭越了,請殿下責罰。”

    長公主淡淡道:“我哪能罰你。”

    頓了頓,又道:“我去宗山后,好生侍候駙馬。”

    蘭宵連忙應是。

    院門,這才又關上了。

    婆子和蘭宵打了個招呼,匆匆忙忙去跟蘭疏傳話了,蘭宵卻站在主院門前愣了愣。

    方才,若是她沒看錯……

    中衣寬松,微微行動、抬手間便會露出手肘,長公主關門時,她分明瞧見,殿下手肘上干干凈凈……

    沒有守宮砂了?

    殿下和駙馬爺,自成婚來,旁人不知曉,但如她和蘭疏這樣的心腹,卻心知二位主子貌合心不合,住都不住在一處,更不必說圓房了……

    是以昨日,他兩個都宿在主院,才讓蘭宵覺得稀奇,眼下一看,果然是熱乎起來,還圓了房了么……?

    駙馬那般鐘情于殿下,眼下見他終于熬出頭了,蘭宵一邊兒替他高興,一邊又忍不住擔起心來——

    這夫妻兩個才剛剛好點,怎么長公主殿下,便要出門了?

    宗山……那可是快到關外了,離汴京城不說千里,也得有七八百里遠啊……

    山水迢迢,長公主殿下這一去,駙馬爺又豈肯?

    她正琢磨著,院門卻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