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次日一早顧筱就帶著鈴鐺去瓷窯了,沈羲和背著書箱去書院。 又到了沐休的日子,還是直接放兩日,哪怕秋闈將近,學堂里還是一片熱鬧。 姜鳴軒問沈羲和:“羲和,沐休了,你這兩天要做什么?” 沈羲和:“讀書。” 姜鳴軒想說別鬧了,擱以前他還信,現在一點都不信。 上回沐休他們幾個人去沈家吃了頓飯,大肘子,紅燒魚,燉排骨,燉雞rou,蒸米飯,可真好吃。 要是還能再吃一次就更好了。 “讀書?都讀了十年了又不差這兩天,說吧,想去哪兒,兄弟我給你出出主意。” 沈羲和:“哪兒都不去,就在家讀書。” 第78章 秋闈降至 “羲和兄,做什…… 說完, 沈羲和又補了一句,“考試重要,等考完試, 我想去哪里都行,她都陪我去。” 所以,絕不是顧筱想一個人去, 不帶他,而是為了以后。 考完試就好了。 姜鳴軒:“考完試?你不回老家嗎?” 秋闈之后放三天, 還有兩天農忙假,加起來五天。 五天得回老家吧, 九月放榜,考上繼續在書院讀書, 考不上的是再等三年,還是回老家, 那得看看再說。 沈羲和成績好,許先生說, 就按平時做文章的水平發揮,考上不成問題。 他們學堂,逮住機會就問沈羲和問題, 中榜的可能大。 附近省城府城,當屬嵩陽書院最好, 若無意外,沈羲和應是鄉試榜首。 姜鳴軒不求別的,能考上就行, 考完試回老家,讓他娘打聽打聽,有沒有人美大方, 做菜又好吃的姑娘,先定個親。 沈羲和一聽回家,腦袋都木了。 考完試要回家,八月多正趕上秋收,秋收要回老家,也挺好的。 他咳了一聲,“要回家,我們一塊兒回去,再一起回來。” 姜鳴軒道:“那這兩天,方不方便去蹭個飯?” 話音一落,周圍一小片就靜下來了。 蹭飯! 沈羲和道:“要回去問過才知道。” 顧筱做菜辛苦,他們吃的又多,便是同窗,那也得先問過顧筱。 姜鳴軒也明白這個道理,沈羲和在家做不得主。 “那你回去問問弟妹,問完了給我們消息,我們好把吃的買了。” 秋闈過后,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 考上的,考不上的,都不知前路在何處。 沈羲和嗯了一聲,他們這群人,總共認識了半年多,沈羲和希望大家都能考上。 只不過…… 沈羲和記得上次秋闈總共錄用了一千八百四十三名考生,襄城錄用一百一十二名,嵩陽書院考中的有八十三名。 其他府城縣城考中的有十九名。 報考考生總共兩萬三千多名,嵩陽書院的考生便有一千多名。 一千多名考生只有八十多能考上,屬實不易。 下節課由胡先生來上,胡先生是永慶三十一年間的狀元。為官五十余載,如今景和十四年,他告老還鄉,在嵩陽書院教書育人。 胡先生今年七十三歲,一頭白發,看著還康健,他講完課,和學生說了幾句話。 “雖說讀書是一條青云路,可是這條路并不好走,有人讀了一輩子,也就考了個童生功名。”胡先生道:“八月九日便是秋闈,能中自然好,中不了,還有別的路可以走。” “你們讀了十幾年書,書本上頭的東西都在腦子里,學以致用才是要緊事。”胡先生想說的就這么幾句,“這兩日沐休,多看幾頁書,對你們沒壞處。” 胡先生講完,便下課了,七月末,早秋的風已經吹起來了,頭發花白的老人背著手,提著書袋,精神抖擻。 這么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還在讀書,他們這些年輕人有什么理由玩樂呢。 沈羲和收拾好東西回家,顧筱早就到瓷窯了。 這回并不像上次那么順利。 本來顧筱打算多畫幾個花樣,把顏色調好,然后由燒窯工人做胚,上色,施釉就行了,問題就出在花樣上。 顧筱畫的是招財貓,小粉豬,勾圖填色一筆畫成,但是工人不會。 也試了,可是畫的根本就不是那個樣子。 劉東家皺著眉問:“為什么你們畫出來的這么丑?” 工人們希望東家能委婉點說,至少在顧姑娘面前委婉一點,他們不要臉面嗎? “不知道啊,照著畫的,不知道怎么就畫成這樣了。” 做釉下彩的師傅不是學畫的,他們腕子穩,畫的花樣紋路圓是圓,直是直,但是畫這種,只能說馬馬虎虎。 無奈,顧筱只能教兩種深藍色海浪的和風碗,貓和豬的只能慢慢學慢慢練。 簡單的好學,一教就會,劉東家這才松了口氣。 顧筱教完,就準備回家了,她答應沈羲和要早回去。 劉東家親自把顧筱送出去,“還有十天就是秋闈,顧姑娘的表兄也是今年考吧。” 顧筱點點頭,認識這么多天,街坊鄰居一打聽就知道,“嗯,等考完了回老家一趟。” “姑娘老家是?” “我是宜川廣寧人。”顧筱道:“回去幾日,就不方便畫花樣了。” “倒是不遠。”劉東家擺擺手,“那先祝沈公子桂榜題名,畫花樣不急,那兩個就夠學一陣的了。” 劉東家不禁感慨,都是這么大的姑娘,顧筱能開門做生意,畫花樣燒瓷器,他家女兒只會喊爹喊娘,做些小女兒的事。 劉東家沒什么事,收拾收拾東西就回家了。 一進門,他女兒就從屋里跑出來,“爹爹你回來了,我今天學了一幅新畫!” “什么畫,給爹瞧瞧,”劉東家笑著道:“成天畫來畫去,也不知道畫什么,你瞧人家顧姑娘……” “又是顧姑娘,我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劉念慈撇了撇嘴,正是十四五的年紀,她臉上rou嘟嘟的,“顧姑娘再好,那也是別人家的女兒,我才是你女兒。” “是是是,阿慈想畫什么就畫什么,咱們先去看畫。”說到畫,劉東家又想到顧筱畫的了,“爹今兒也給你看一幅。” 一個上過色的招財貓,一只大眼睛粉色小豬,憨態可掬。 劉念慈瞪大了眼睛,“爹,這是誰畫的,不會是顧姑娘吧?” “你怎么知道?” 劉念慈喜歡畫畫,工筆水墨一絕,瓷器鋪子里許多花樣還是出自她手呢。這樣的畫從來沒見過,“總不能是您畫的啊,一猜就是,爹爹,顧姑娘是挺好呀,我能學這個嗎?” 劉東家趕緊把畫收起來,“那可不行,這是人家畫的,只能燒瓷的師傅看,你學不成。” 劉念慈雖然是嬌養長大的,可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爹爹,那我可以去燒瓷,您不總想讓我去嗎?” 劉東家有些哽咽,從小到大,他說過多少次,劉念慈就是不去,這回不過是看了張畫,就要去了。 “行,明兒帶你過去,只能燒瓷不準做別的,聽清了沒。” 劉念慈道:“我知道。” 畫畫,在素胚上畫也是畫,她去。 劉家發生的事顧筱是半點不知,她和鈴鐺坐馬車往回趕,下午才到家。 沈羲和老老實實地看了兩個時辰的書,他給顧筱倒了一杯涼白開,嘴里小聲道:“可算回來了。” 聲音雖小,可顧筱聽見了,“這剛什么時辰,已經夠早了,是不是餓了?晚上想吃什么?” 沈羲和沒說話,顧筱以為他只會吃飯? “我還不餓,路上累不累,都畫完了?”沈羲和對瓷器鋪子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顧筱給鋪子畫花樣,東家給分成。 還時不時要去瓷窯一趟。 顧筱搖搖頭,“不累,在瓷窯耽誤了一會兒,新花樣不好畫,不過教了別的,你考試前這陣子就不過去了。” 沈羲和要備考,顧筱就負責進考場帶的吃食。 秋闈都是考試前一日進場,后一日出場,在考場睡兩天,要帶被子,吃食,水。 還要把這些檢查清楚,不能有夾層,總共三場考試,并不好熬。 顧筱道:“對了,把同學叫家里來吃頓飯吧,過了秋闈,不知何去何從,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 現在的同窗,感情最為簡單真摯,好好相處,未來可能是一項助力。 沈羲和點頭道:“你不用買什么東西,他們想吃什么會帶的。” 顧筱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就明天中午吧。” 顧筱讓沈羲和回屋看書,自己去收拾趕考用的東西,薄被一條,里里外外檢查一遍,有沒有線開的地方,有沒有墨點。 早秋被子不用帶太厚的,枕頭也得帶一個,再有就是吃食。 兩夜一日,吃食要帶足了。 沈羲和是考試去的,就不必弄那些能加熱的吃食了,麻煩,味道還會影響別人。 顧筱想帶飯團,這個天帶什么都不會壞,飯團哪怕放涼了吃味道也好,用油紙包好,餓了撕開油紙就能吃。 除了飯團,顧筱還想帶rou干,這個是頂餓的,留著后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