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
我與他們廝混你會在乎嗎?聲音很低脆,帶著絲絲哽咽。見祈殞沉默很久都不說話,竟哭了出聲,這一哭不僅讓我奇怪更讓祈殞那怒氣騰騰的臉色軟化而下,輕聲慰道,別哭了。 不想,他卻哭的更厲害了。 祈殞手無足措的望著他,又朝他吼了一句,別哭了,我叫你別哭了。 音方罷,正哭的傷心的他立刻止住了哭聲,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祈殞,而祈殞在此時發現了我。目光突然有些凌亂尷尬,恢復了以往的儒雅,辰妃。 我淡淡勾起一笑,目光徘徊在他們身上,最后深鎖在那個淚眼朦朧的孩子身上,突然察覺到了什么,了然一笑,她還小,別太兇。 正當祈殞失神之時,我已經隨著侍衛越過了他們,那個孩子分明就是個小姑娘,怕是祈殞早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吧。看的出來,祈殞似乎喜歡上了這個姑娘,否則也不會如此在意她是否與其他將士廝混在一起了,但是他自己好像還未發現那份qíng愫正悄悄的蔓延著。 有時候我真是羨慕他們,可以沒有負擔的相互喜歡,將那份感qíng悄悄蔓延下去。可是我不同,我的愛qíng早已經埋葬,隨著祈佑一同埋葬。記得在天牢中幽糙曾問過我,若是連曦肯為我放棄這大好江山,與我遠居他方,隨我過一直所追求的日子,我可會愿意與他攜手共同隱居他方呢? 我并不否認,那一刻是我此生最向往的日子,能有人伴我如此終老我于愿足矣。但是,連曦不可能放棄大好江山不說,我還是他的嫂子,我還是祈佑的妃子更重要的是,我的心早已埋葬在最深處,再也無力去接受任何人了。 邁進城墻上被鐵錘鑿出的huáng土砌成的勉qiáng稱的上的個屋子吧,案前的燈火搖曳生光。看連曦低頭凝望著手中的布兵圖,側臉被赤光照she的忽明忽暗,我的心沒來由的猛跳一下,有些心緒不寧。 那名侍衛找來一把殘破的椅子讓我坐下,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望了眼依舊低著頭沒有看我一眼。見他當我不存在,便坐下了。拷著雙手雙腳的我坐在離他不遠之處,他就當我是一個透明人,直到幾位將領身披戰甲進來后連曦才抬頭,面無表qíng的說道,亓軍那方的戰況如何? 幾位將領正yù開口,卻略帶戒備的望著我,神色中還有鄙夷。而連曦依舊當作我不存在,目光凌厲的盯著他們,都啞巴了?亓軍現況如何? 回皇上,此次亓國的皇帝御駕親征,陪伴其左右的有蘇景宏,展慕天兩位大將,他們兩人的關系似乎并不如傳言那般,勢如水火,反倒一位將軍見皇上的詢問,立刻答道。 朕派你們安cha人在他們身邊就是為了挑撥他們之間的關系,現在竟然并肩與納蘭祈佑作戰!你們竟連這點事也辦不好,如何統帥大軍為朕出征?連曦聲音突然一聲起伏,帶著隱隱的怒氣。 在場的幾位將士一顫,皇上恕罪,原本是挑撥成功了,可是,可是,后來不知怎的,他們竟然擯去前嫌 夠了,朕不想再討論這些。如今,我們必須摸透他們的兵力,糧糙,具體位置,想辦法攻克他們。連曦揮了揮手,眾將士皆圍上前一同觀望那張牛皮紙地形圖,你一言他一語的暢談著如何進攻防守,頭頭是道。 連曦,他根本不怕我聽到他們商議的軍qíng,如今的我已是階下囚,就算得知了秘密軍qíng那又能如何呢? 我如隱形人一般呆呆的坐在椅上,對于屋內的吵雜之聲置若罔聞,目光深深的瞥著外邊的白雪之景。那片片荒原雪如此凈白透明,此刻的祈佑離我有三里?三十里?三百里?即使再近也是咫尺天涯,兩兩相望而已罷。 連曦要帶我來看看,祈佑的心是在乎江山多一些還是在乎我多一些,或許我的心中也有個期待,想知道自己在祈佑心中到底是個什么位置。卻又害怕去面對,若是我重要,那我便成了亡亓的罪魁禍首,若是江山重要,我的心是否會疼呢? 冬日很快便進入夜幕之時,幾名侍衛捧著碳火盆進來,冰冷的屋子內稍微有了些溫度,而我的身子早已被冬日之寒凍的渾身僵硬。那絲絲的溫度并沒有緩和我全身的冰涼,幾度我快堅持不下而昏昏yù睡,是眾將士那粗獷的聲音讓我的意識稍稍有些恢復。 身體上的寒冷與麻木再也支撐不住,我的眼皮開始沉沉的合上,恍惚間有一絲溫暖傳遍了我的身子,就像夏日里得到一碗涼水,冬日里得到一根火柴。用盡全力撐開眼皮,一張冰冷的臉放大在我面前,而我整個人被一g被褥緊緊包裹著。 想開口說話,無奈,發不出任何聲音。 連曦將我打橫抱起,朝屋內唯一的一張g上走去,最后將我放好。看他的目光似優似急,似喜似悲,我不解的看著他如此表qíng,他怎么了,為何對我流露出如此憐憫之qíng? 馥雅他說話的聲音很低沉,喊著我的名字,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間看見連曦胸前的盔甲上沾染了不少鮮紅的血跡,舔了舔唇,想出聲提醒他,卻感覺口中一片血腥味。 我才恍然回神,原來是我自己的血。 我這是要死了嗎?我氣若游絲的發出低低的聲音,又是一股腥味涌出喉嚨,冰涼的液體隨著我的嘴角緩緩蔓延而下。 我不會讓你死的。只要昱國在一日,你便會與昱國同生!這話說的堅定,那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但見他唇角鋒抿,眼中有著怒色。我虛弱的笑了笑,誰也抵不過天,閻王要將我的命奪了去,誰能阻止的了呢? 若閻王敢要你,那我必然去閻王殿將你搶回來。他倏然起身,又拿起一條被褥將我牢牢的包裹起來,生怕我受不了凍寒。 有時候我覺得連曦做事真的好矛盾,既然不愿我死,為何一路上卻要將我關在囚車里頂著漫天的風雪來到邊防,從來不給我加一件襖子。更是將láng狽的我丟在屋中,讓眾將士用鄙夷的目光去注視我,他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折磨我嗎。現在他如愿了,或許下一刻我就會死在他面前,可是他又不讓我死是想留下我繼續折磨嗎?如果是這樣,我何須qiáng忍著自己最后一口氣與意念想要活下來,是為了依舊孤獨的初雪還是為了再見祈佑一面,又或者是為了親眼看看,在祈佑心中,我是否能抵過江山? 馥雅,你別睡!連曦一聲怒吼將我逐漸虛弱的思緒拉回,他的雙臂一緊,將我緊緊環在堅實的臂彎中,來人,打一桶熱水進來,快點!他的聲音如狂獅般怒吼,守在外的士兵立刻道,是,皇上。 士兵急匆匆的將慢慢幾大桶熱水倒進浴桶之后,那輕煙彌漫整屋,連曦還吩咐侍衛們去取來幾味藥,由于深處冰天雪地,藥材資源并不多,便只說了幾味能在四處找尋到的糙藥,最后將那些糙藥混合在一起丟入浴桶,是藥浴。 他坐在g的邊緣,雙手置放在我的頸邊。當我意識到他是要褪我衣裳之時用盡全身氣力揪緊衣襟,你gān什么 你認為現在的你還有力氣動嗎?連曦很輕易的便將我的手由衣襟上扯下,不顧我的反對便開始為我解開紐扣。 沒有再掙扎,別過頭闔上眼睛不去看他,任他的動作將我的衣衫慢慢解開,窸窣的聲音彌漫在四周,怪異的氣氛使我無法喘息。 我知道,要活命便一定要褪去衣衫浸泡藥浴,軍中無女子也唯有他幫我褪衫了。腦海中突然閃現出被祈殞罵的可憐兮兮的孩子,她不正是女扮男裝的女子嗎?可是我不能對連曦說,這會害了祈殞,害了她的。 當我的衣衫被連曦褪的只剩一件裹衣與裹褲之時,整個人一陣懸空被抱起,最后沉入那guntang的浴桶中。藥糙味彌漫在我周圍,刺激了我混沌的思緒,僵硬的身子也因那guntang的藥浴漸漸得到舒緩。不知是不是藥的作用,很快,一陣熱氣由腳心往頭頂上躥,丹田小腹中熱氣彌漫不絕。 做什么,你還會害羞?片刻后的安靜,連曦一聲輕笑由耳邊劃過,始終緊闔雙眼的我這才緩緩睜開眼簾。望著他戲謔的表qíng中還帶有絲絲的欣慰,試試自己的雙手是否能動,自己把剩余的衣衫褪了吧,泡藥浴,身上不能留任何衣物。 不知是藥浴的原因還是我在他面前害羞了,臉上火辣辣燒紅一片,將身子再沉入水中幾分,才將剩余的裹衣裹褲褪了下來。 他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我,也不說話。這樣尷尬的氣氛讓我無所適從,開口找著話題打破此時的詭異之氣,這次你為何要救我,這么多天來,你不就是想要折磨我嗎? 連曦一笑,帶著湛湛的目光望著我,須臾才吐出沉沉的話語,我以為看到你受苦我會很開心。 在水中,我動了動雙手,潺潺水聲異常清晰,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暗想著他此話之意,沒待我開口他便肅然收起淡淡的笑容,臉上一片冷峻,待你身子好些,我便攜你去會會納蘭祈佑。 會他?我的聲音漸漸起伏,莫不是又想如數年前連云坡那般來一次暗殺?在連云坡,犧牲了連城,而這一次,又將犧牲誰?若連曦又朝祈佑暗中放冷箭,我是否毅然如當年那般愿意為其擋箭。 似乎看出了我的憂慮,他眉頭深蹙,桌案上那盞燈忽明忽暗的搖曳,那沉滯的影子深深蔓延著,當年大哥去會納蘭祈佑,有我在其后she出冷箭三支。而今連曦去會納蘭祈佑,已經無人再為我she出三支冷箭了。他頓聲良久,仿佛在喃喃自語般又吐出幾個字,就算有人she冷箭,你依舊會為他擋下吧,但是卻沒有人再會為你擋箭了 是的,這個世上只有連城這個傻瓜肯為我擋箭。無聲的笑了笑,卻是笑的聲音哽咽,眼眶泛澀,連曦,是你讓我知道,原來生在皇族家的兄弟也會有真qíng。兜兜轉轉數十年,我看了太多的手足相殘,唯有你與連城,雖同父異母,卻是兄弟qíng深。若是祈佑的兄弟有你們一半好,怕是弒父奪位的一幕便不會發生。而我,早在十年前便死于二皇叔的劊子手下了。 十年他重復著這兩個漫長深遠的詞。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燈和月就花yīn,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你倒是頗有感慨。他聽完我低低吟誦的詩大笑一聲,如此狂放,隨即臉色一沉,變幻的如此之快讓我措手不及,記得我說過嗎,你的不孕之癥我能為你治好,你身上所有的病痛更是我的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