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淡摸摸他的耳朵，硬生生從牙fèng里擠出一句：你當(dāng)然不笨了。你已經(jīng)超脫笨這個境界很遠(yuǎn)了啊

    小láng妖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看來被撓得很舒服：兩位山主大人對百靈姊姊都挺好的。

    百靈么顏淡還記得第一天到铘闌山境，為他們安排住處的便是百靈，是羽族人，高挑又嫵媚，原來山主是喜歡這樣的女子。也難怪族長說她不對山主的喜好，果真是這樣的。不過現(xiàn)在知道這個，也算是一點(diǎn)小小的收獲吧，到時候入不了少主的眼，還不如討好百靈，反正結(jié)果都差不多。

    紫麟山主喜歡豐滿嬌媚一點(diǎn)的女子，余墨山主喜歡高挑溫柔乖巧的。你與其問丹蜀，倒還不如來問我，我知道得可不算少。

    顏淡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忙跳起來往后看，只見一位灰發(fā)男子步履優(yōu)雅地走過來，親昵地拍拍小láng妖的頭，低聲說了一句：爹爹要和這位姊姊說些事qíng，你到旁邊去玩。丹蜀很聽話，立刻跑開了去。

    顏淡張口結(jié)舌：其實(shí)、我沒有

    你是花jīng一族的吧？其實(shí)我們這里，時常會有各族族長送來些美人，大家都見怪不怪了，你不用緊張的坐罷。那人撩起衣擺，在湖邊的大石上坐下，剛才你陪著丹蜀玩，我告訴你一些事，這也算是禮尚往來不是么？

    顏淡坐在他旁邊的石頭上：你是láng族的？

    那人笑盈盈地伸手摸了摸下巴：我是láng族的族長元丹。他頓了頓，又笑著說：我說今次你們族長真是奇怪了，怎么會送你這樣的過來，真是

    顏淡微微嘟著嘴：什么叫我這樣的？我有哪點(diǎn)不好？

    我的意思是，從兩位山主一貫偏好來看，你實(shí)在是差得很遠(yuǎn)啊。仔細(xì)說來，你看你的臉不算美，不過，元丹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摸起來很算細(xì)滑。但是個子太矮，身材不夠豐滿，胸也平了點(diǎn)

    顏淡眼疾手快，拍開他往下摸的手：就算我長得不好看，那也算是別有風(fēng)味吧？

    元丹大笑起來，笑了好一陣才道：嗯，xing子很有趣，不過山主是不會要你的，不如以后跟我吧？

    你都有這么大的孩子了，我才不要你呢。

    元丹站起身，正了正容色：你站起來讓我看看。唔，轉(zhuǎn)個身雖然你的胸很平，但是腰很細(xì)，應(yīng)該勉qiáng還過得去。你們大約明日就能見著山主，你記得把腰身收得緊些。

    顏淡對這種事完全一無所知，便問道：山主喜歡腰細(xì)的女子？

    只要是男人，多多少少都是喜歡的。嗯，還有，你明早記著別穿那種很單薄的紗衣，妝容也盡量素淡些，便是不上妝也沒有關(guān)系。

    嗯？為什么？

    元丹嘆了口氣：虧你還想當(dāng)山主的侍妾，卻一點(diǎn)都不明白事理。那種紗衣穿著是很好看，可是哪個男人會喜歡自己將來的侍妾在這么多人面前穿得這么單薄？還有，你這張臉便是上了妝也不會變成傾城國色，與其埋在一堆人里看不見，還不如素顏來得清慡。我瞧你現(xiàn)在這樣就可以了。

    顏淡想了一想，繼續(xù)虛心請教：還有呢？

    如果有機(jī)會，你不妨使點(diǎn)小xing子，只要不過分，山主還會覺得你很可愛。百靈就是太死氣還長舌，一點(diǎn)趣味都沒有。

    顏淡不由道：聽你這樣說，我被選上的希望倒很大啊。

    元丹搖搖頭，微笑著說：我只是猜想，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換成青菜蘿卜也會很有味，誰知道呢，山主也不可能一成不變就好那一口，偶然也會換盤菜吃么。

    顏淡很郁結(jié)。敢qíng她就是那山珍海味中一道青菜脆蘿卜皮，真是太傷自尊心了。她就是得當(dāng)青菜蘿卜，也應(yīng)該是天下獨(dú)一無二的水靈靈的青菜蘿卜吧。

    元丹說，明日時候山主便會見他們。這句話果真不假。到了晚上，族長便搓著手趕來告訴大家第二日早點(diǎn)起g打點(diǎn)，一大早就要見山主。

    顏淡不知道元丹和他說得這些話對不對，但是她仔細(xì)想過一陣，覺得還是很有點(diǎn)道理。同她一起來铘闌山境的族人都是千挑萬選的美人，她實(shí)在不算出挑，不管怎么修飾妝容，都只能做淹沒在其中毫不起眼的那一個。

    既然不能美貌壓過群芳，gān脆就丑過所有人，這樣山主大人一眼看過來就能看到她了。于是顏淡決定只洗把臉就出門。原來準(zhǔn)備的單薄jīng致的紗衣也放在一邊，另外找出一件淡綠色的衫子，包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只露出一截頸。

    她這樣的舉動，惹得同族紛紛以奇怪的眼神看她，倒是來帶路的百靈對她很親切，一路過去都同她說些寒暄的話。顏淡很滿足，她就算不能被山主挑中，但得到百靈的親切喜歡，也是一樣的。

    走近大殿那一刻，百靈輕聲道了一句：余墨山主今日可能不會來，在紫麟山主面前你們要留心些然后當(dāng)先走到最前面，站在一個穿著一襲紫色袍子的男子身后。

    顏淡剛開始時，覺得很是奇怪，余墨山主不來就不來，為什么要留心些？

    待她走近了些，瞧清楚紫麟山主那個模樣的時候，明白了。不必如何形容紫麟山主的容貌風(fēng)度，言簡意賅一個字，兇。他坐在矮桌后面，高高在上，臉皮緊繃，俊臉yīn沉，雙眉皺成川字，好似底下有誰欠了他銀子沒還。不，說欠錢不還實(shí)在太輕描淡寫了，應(yīng)該是誰殺了他一家比較妥當(dāng)。

    顏淡不由想，這位紫麟山主還是不要突然變口味看上她比較好，她受不起。顏淡隨著族長慢慢走上前，眼角余光瞥到頂著一雙毛茸茸耳朵的丹蜀，正朝著她露出天真可愛的笑容，元丹忙抬手把他按下去。

    顏淡在面前的錦墊上跪坐下來，微微低下頭看著膝，耳中聽著族長同紫麟山主客套來客套去，等到族長呈上衍碧丹的時候，簡直是滿室盈香，她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沒有立刻撲上去搶。

    紫麟將盛著丹藥的錦盒隨意往邊上一放，回頭看百靈：余墨呢，怎的還沒過來？

    百靈低著頭，輕聲道：余墨山主說他晚些過來，不用等他了。

    紫麟點(diǎn)點(diǎn)頭：偶爾等一等又算得了什么，那就再等一會兒。

    族長連聲附和：要等的要等的。

    顏淡嘆了口氣，剛才百靈說過，余墨山主今日可能不來的，若是他不來，那他們豈不是白等了？可惜她沒這個膽子說話。

    她這樣跪坐在錦墊上，姿態(tài)都是很有講究的，腰要挺，背不能彎，頭不能完全抬起來，要猶抱琵琶半遮面那種，時間一長實(shí)在比罰跪還累。顏淡跪得雙膝都麻了，卻不敢動上一動，只能在心里把那個擺臭架子的余墨山主來來回回罵了十七八次。

    她不由自主地聯(lián)想，該不是那位山主縱yù過度，起不來了吧。這樣看來，她覺得還是紫麟比較好。直到后來，她才知道是自己的想法比較齷齪，據(jù)百靈所說，那個時候余墨受了重傷身子還沒復(fù)原。

    等到顏淡在心里腹誹到第二十遍的時候，忽然聽到斜方珠簾搖曳碰撞發(fā)出輕響，一個溫和低沉的聲音笑著說：我不是讓百靈說過不必等我了么，怎么大家都還gān坐著？

    余墨

    等到顏淡在心里腹誹到第二十遍的時候，忽然聽到斜方珠簾搖曳碰撞發(fā)出輕響，一個溫和低沉的聲音笑著說：我不是讓百靈說過不必等我了么，怎么大家都還gān坐著？

    顏淡一直低著頭看著膝，余光只瞧見一襲玄色的衣擺從自己身邊掠過，空氣中緩緩彌漫開一股若有若無的菡萏香木的味道。她不由偷眼往上看去，只見那人輕輕撩起衣擺，在紫麟邊上的矮桌后坐下，手肘斜斜地支著桌角，坐姿十分雅致。

    紫麟yīn沉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等一等又算得什么，才一個多時辰而已。

    顏淡憤怒了。才一個多時辰，這話說得好輕巧，敢qíng你是坐著喝茶吃點(diǎn)心，一個多時辰自然不算什么，可他們?nèi)嵌硕苏蜃模俣喙蛞粫褐慌逻B站都站不起來了！

    余墨低聲笑道：算了，讓他們起來坐吧，這樣跪著也累。

    族長立刻道：這點(diǎn)累算什么，姑娘家就該有姑娘家的樣子，不然成何體統(tǒng)。

    顏淡和凡人待了不少時日，其實(shí)凡間對女子的習(xí)俗更為刁難，好比平日走路說話都不能抬起頭直視別人，不能跑只能走小碎步，如果是好人家出身的那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總之妖有的規(guī)矩，凡人全部都有，妖沒有的，凡人也有。

    只是族長，你諂媚得未免也太明顯太不含蓄了

    余墨接過百靈遞過來的茶盞，微微笑著向她頷首，便不再說什么了。

    顏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從這位余墨山主出現(xiàn)，頭頂上颯颯yīn風(fēng)頓時消失了，整個大殿上充滿了暖花開的氣息。等到紫麟將族長呈上來的裝衍碧丹的錦盒推到余墨面前，說據(jù)說這衍碧丹對調(diào)養(yǎng)身子有些好處，你留著用吧的時候，顏淡直接從暖洋洋的意過度到炎炎夏日，骨子里熱血奔騰。

    她勉qiáng把目光轉(zhuǎn)過去對準(zhǔn)族長那個光亮的禿頂，qiáng自平靜心緒。

    剛剛安撫好自己的激動心qíng，忽聽上面響起一聲茶盞蓋子輕碰的脆響，顏淡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去，只見余墨山主捏著茶盞，冷冷地看著她這個方向，也不見他用力，只聽咔的一聲，茶杯上迅速裂開一道細(xì)fèng，并且像盤結(jié)糾錯的樹根一樣不斷擴(kuò)展開來。

    顏淡心驚ròu跳。

    這種眼神該不是沖著她來的吧？

    如果說紫麟山主繃著張臉像是誰殺了他全家一樣，那么余墨山主看她的眼神只會說明，她不但殺過他全家，還鞭過尸了。可是顏淡想來想去，連把在天庭上拔過南極仙翁三根胡子的事qíng都翻了出來，還是沒有想起何時得罪過對方。

    所幸隔了片刻，余墨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轉(zhuǎn)頭向著紫麟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顏淡看著那只化成一灘碎瓷片的茶杯，心里七上八下。她現(xiàn)在不想要衍碧丹了，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哪怕挖個dòng也行。

    族長搓搓手，胡子都笑得一翹一翹：山主你看看，這里都是我們千挑萬選的美人，不知哪個可入得了眼？

    紫麟揮揮手，不怎么有興致的模樣：都帶回去罷。

    卻聽余墨冷不防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就挑一個，止一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