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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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杉笑意羞澀內向,尊敬勸慰她般,又道:“可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當年宣家抄斬, 宣三同樣遭此罵名,誰能想到有朝一日, 這種罵名, 也被安在你頭上呢?你就……” “好生受著吧。” 秦云杉愛極了戳人心肺, 一戳還一個準。 順帶夾著挑撥離間,三言兩語,將她和宣玨過往撕裂得面目全非。 謝重姒當時茫然失措,升騰而起地第一個念頭真的就是: 他在用相同手法報復回來, 反噬折磨。 他恨我。 后來每次看到秦云杉,謝重姒都額角直跳。宣玨察覺到異樣,差人問詢后, 再也沒讓秦云杉在她面前出現過。 后來秦氏更是被宣玨狠削, 秦云杉牽扯進謀逆舊案, 那年秋后問了斬。 如今,隔了數年光陰的后世,前塵水月鏡花反倒清晰明了,不再困頓她心, 謝重姒只是攏袖,側身給江州司騰出位置,道:“啊不至于,本宮要湊熱鬧可去戲樓聽曲,江渚泛舟,沒必要折你身上廢精力。是有人想要問你話。” 秦云杉這才看到她身后的江州司。 陌生清麗的女子,臉上沒甚表情,古井無波的眸冷淡疏離,不含情緒地掃了她一眼,打了個手勢。 秦云杉沒看懂,突然聽到尖銳刺耳的問話,開門見山至極:“你這一代人,誰被做成了偶人?” 秦云杉僵住。臉上的瘋癲稍退,荒誕愕然地打量起江州司來。 許是江州司過于面無表情,讓秦云杉心慌意亂,惡毒的表情都收斂了,顫聲道:“我、我不知道啊!你問這個干什么?” 江州司頓了頓,剛想開口,一旁謝重姒知她不擅審問,接過話來,淡淡地道:“秦五老夫人服毒自殺了。臨死前,托付本宮,取你性命。還說了些什么‘逆□□道’、‘自取滅亡’的話,說秦氏罪孽深重,以人制偶,是褻瀆神明。” 這其中顯然有擾亂秦云杉心緒的字眼,她神色重新怨恨起來,惡狠狠地道:“自殺了?好啊,死的好。” 死到臨頭,她再無所顧忌:“褻瀆神明?家里頭可做夢要取謝代之呢,神明算得了老幾?還不是給凡夫俗子鞭策的走狗?” 領路的獄司見狀,連忙退出牢房,很有眼力見地向外走出許遠。 確保不會聽到宮闈秘辛,惹了貴人的眼。 謝重姒任由獄卒小心翼翼離開,笑瞇瞇地半跪下,和秦云杉平視,回憶起田姜臨終前的懺悔。 田姜有說,秦云杉在給她虛假捏造的希望。這么說的話…… “你誆騙老夫人,說她子女還活著?”謝重姒一挑眉梢。 秦云杉剛想扯謊說真的,又聽謝重姒道:“真的假的?她信以為真。差點要對我下殺手。” 聞此,秦云杉心滿意足,咂摸到了點田姜臨死前的凄慘,得意地笑起來:“當然是假的。雖然當年追殺時,只殺了秦墨,但秦云琪么……都斷了條胳膊,哪里活得下去。” 謝重姒瞳孔一縮。 田姜兒女早喪,為此她和秦家仇恨敵對。 謝重姒早料到是豪門齷齪,但她著實沒想到牽扯出這一宗內幕秘辛。 因果線索猛然串聯成片,砸得謝重姒呼吸一滯,擔憂地望向江州司。 秦云琪斷了條胳膊…… 而師姐同樣失左臂,去長舌,成了個游走于紅塵之外的怪物。 怪物冷淡地盯著秦云杉半晌,被猝不及防的身世拉拽入紅塵,她遲疑片刻,桃子繼續替她說道:“斷了胳膊?” 江州司抬高左臂,冷冷問道:“像這種嗎?” 壁上火苗愈來愈旺,裸露在衣袖外一截左手,深黃如古木,細紋遍布。 秦云杉心驚膽顫,直覺告訴她此為木質。 她的手是假臂! 老宅深宮里出來的人精,秦云杉反應不慢,再聯系到江州司問的話,登時反應過來謝重姒是在詐她,憤怒地吼了聲:“你騙我!田姜根本沒信,對不對?!她是不是還活著?你騙我說她死了!!!” 謝重姒嘆了口氣:“沒騙你,她信了。也過世了。” 嘴里說著不信,靈魂深處,也希望兒女平安順遂啊。 江州司忽然指骨一動,迅然靠近,抬起右手扼上秦云杉脖頸,愈收愈緊。 謝重姒由著她發泄,做好給她收拾爛攤子的準備,她卻停了下來,放開手,將人一扔,踏步出門。 秦云杉咳嗽不止,暫時撿回一條命,掙扎著問道:“你為什么沒死?” 她死死盯著江州司出塵灑脫的背影,一字一句地道:“你為什沒死?!這種傷,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父親需要女兒入宮,暗中做了手腳,讓本來置身事外的五房,不得已奉上“八字全陰”的女兒。 結果田姜心軟,事到臨頭讓兒子帶人逃離,被家族派出的侍衛追殺。 侍衛只殺了田姜兒子,稟報未曾找到秦云琪,他們也沒怎么在意,畢竟三歲大的孩童,失臂喪舌,無人能收留救治。 可為什么時隔二十余年,她能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憑什么? 憑什么她忍受家族傾軋利用,又在宮闈痛苦磋磨,這個本該死的人卻能這么瀟灑解脫?! 江州司淡淡地瞥了她眼,沒搭理,轉身走了。 桃子很有眼力見地出聲嘲諷:“關你屁事!” 牢房內,只余下秦云杉喘息低吼,謝重姒立在一旁,有些好笑:“你是不是想質問,憑什么?別這么看我,你所思所想,都在臉上赤|裸|裸地寫盡了。” “是啊,憑什么呢?在你心里,就你苦痛折磨,別人快活淡然地度過一輩子?做春秋大夢呢。”謝重姒語氣淡下來,“師姐是被鬼谷救的,你錦衣玉食長大時,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差點夭折。秦云杉啊,你說好不好笑,她掙脫氏族枷鎖,完全徹底脫離本該的軌跡,是托你的福,也是代你受的罪。八字全陰的人,是你啊。” 謝重姒見她仍未醒悟,諷刺地勾唇笑道:“不過說回來,就算是你走上刑臺,也做不到向死而生。你父母兄長……會拼盡全力,救你下邢臺嗎?” 不會。 不僅不會,還把她推入天金闕這個火葬場。 要她為家族尋求富貴。 秦云杉向來以踏滅別人希望為樂,這是第一次,她也被三言兩語扎得緩不過神來。 等獄卒再次合上牢門時,才喃喃地喚了聲:“五嬸……” 恐怕,田姜這是秦家里頭,唯一一個對她真心好過的人了。 天牢重地,兵軍把守。 內里陰暗潮濕,走出去又是陽光明媚。 江州司立著發愣,聽到謝重姒腳步聲,沒頭沒尾來了句:“那天我應該再輕點的。” 謝重姒怔了怔,旋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那日田姜毒發,她拎麻袋一樣把人扛上肩膀。 謝重姒啞口無言,只能安慰般抱了抱江州司,然后道:“師姐,你做得很好。不會做得比這更好了。不是你的錯。” * 隨著宮闈里秦氏余脈也消滅殆盡,漓江諸事,算是徹底落下帷幕。 轟轟烈烈的開年,不疾不徐地結束,荷花遍池而開時,以蓮花為族徽的齊家上書,交歸部分家產貿易,以充國庫。 謝重姒看了眼,就知道是齊岳牽的頭—— 氏族一般沒這么大氣,除非敗家子兒。 她明目張膽地在御書房旁聽政事,畢竟父皇有事喚她,不蹭個問答詢政,枉費她冒著驕陽來此。 謝策道忙完,才想起來女兒在旁候著,忙令蔣明端來解暑甜湯,赧然道:“咳,和幾個卿臣閑聊久了會,聽煩了嗎?” “沒。”謝重姒搖頭,“父皇喚兒臣所為何事?” 謝策道正經起來,肅然道:“你還問朕何事?去年你拖著遲遲不定,展佩最后都被逼無奈,告辭離去,說配你補上。今年朕忙得焦頭爛額,年初沒工夫給你選夫婿,但不意味著落下作罷。小祖宗啊,你再挑三揀四,京城內外,好的夫家可都被相同年紀的貴女挑揀走咯,到時候有你哭的。” 謝重姒無奈:“兒臣還以為什么重要事兒呢。” 沒想到是這個啊。 謝策道眉頭一豎:“這事無關緊要嗎?!” 謝重姒哄他般點頭:“嗯嗯嗯,重要,重要,重中之重,必須拿出來寫滿一道折子,裱起來懸掛,每日念叨三回。” 謝策道:“……” 他捂胸,覺得和她語言不通,嚴肅起來:“重重,你再拖拉,朕看只有戚文瀾才愿意娶你了。” 條件絕佳者,早就成家立業,誰肯遲遲不許婚配,就為著等宮里金枝玉葉垂眸一顧啊? 謝重姒險些沒被一口甜湯嗆到,緩了緩道:“干他何事,他不是在東境守關,三四個月都未歸京了嗎?” 謝策道:“嗯。” 思忖片刻,又道:“戚家忠心。你嫁過去,朕放心。他下月回京,我問問他意見?” 畢竟兩年前偶然提及,旁敲側擊,這小子表現地像那么回事。 謝重姒被這拉郎配搞得毛骨悚然,果斷道:“父皇!您九五之尊,可別攬紅娘活計了。” 她將掌心捧著的瓷碗放下,不知想到了什么,柔了聲道:“不若這樣,您給我一道空白賜婚圣旨,人名給我空著,待我自己填。下半年就填,不耽誤,兒臣保證。” 第96章 和解 qvq不太算修羅場的修羅場 謝策道一頭霧水, 拒絕不了掌上明珠的撒嬌賣好,迷迷瞪瞪賜了道空白圣旨。 人走后,才回過神來被這丫頭擺了一道—— 這不是空頭銀票, 當不得真嗎? 誰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她才會心血來潮,在圣旨上添名加姓。 謝策道沉吟片刻,問身側首領太監:“蔣明,年下有何要事?” 非闈禮科考,亦非祭祀大典,應是個風平浪靜的下半年。 “陛下, 您忘啦?”蔣明近來協助戚貴妃整治天金闕,也忙碌不輕, 腆著的大肚子都瘦削一圈, “東燕使節中秋會來覲見。” 上半年兵荒馬亂, 謝策道還真沒甚印象,皺眉道:“可有說使節何人,何時抵達望都?” 去年秋冬,東燕君主崩, 九皇子時輕照繼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