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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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玨什么都沒做。 他更像是獨坐靜守,歸攏魂飛魄散的心。 臨走前,贈了枚雙環玉佩給她,應下婚事。 父皇誅殺宣家滿門,獨獨饒恕宣玨。那恕罪之詞說得猖狂,說是留他一命…… 留著給她解悶。 不知是否因為如此,宣玨守孝期間,對她若即若離,不敢靠近。 偶爾她拽著戚文瀾上門看望,也只是中規中矩接待。那段時日,謝重姒沒見他笑過。 唯一一次,是她離開端茶,回來時,他正在和戚文瀾交談什么,唇邊一縷苦澀笑意。 宣玨離京前一晚,謝重姒一宿未睡,第二日送他到京郊,嘰嘰喳喳問他:“離玉,你還缺什么不缺呀?我連夜換了一堆銀票出來,揣來了,待會都給你。還有通關路引,你也都帶好了吧?” 宣玨雪下靜立,靜默地看了她很久,然后才伸手拂去她發梢落雪,輕聲道:“不必了殿下,不合規矩。” 謝重姒:“哦。” 他似是看謝重姒低落,將玉佩解給她,道:“還請殿下代為保管。遲則一年,短則半載,我也便歸來了,不用擔憂。” 謝重姒一愣,就聽到他俯下身,隔著一定距離,有禮又溫和地道:“許君兩相合,歸來自定奪。殿下,暫且別過。” 然后夢里,就只能看到他漸行漸遠,隱沒雪中的背影。 到最后,風雪漸大,蹤跡皆無。 醒來后,憂慮不止,像是那年的憂心牽掛,隔了面目全非的過往,再次襲上心頭。 月夜下,謝重姒同樣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你那時傷得好重,師兄后來才說實話,說他沒有十全把握。刀傷風寒,出血發熱,哪一樣都可能要你性命。我有點后悔,不該攛掇你去漓江的。” 宣玨笑意淡了幾分,指尖輕顫,他任由她輕柔撫上右肩,覺得安分許久的傷口,又隱隱作痛起來,他說道:“臣可認為,殿下是在憂心我么?” 第94章 二郎 稱呼get√ 謝重姒回答得理所應當:“是啊。” 她走近幾步, 抱怨道:“釋空給的平安符形同虛設,他還騙我開過光。嘖,閻王爺給開的光嗎?” 釋空是寒山寺住持的法號。 漓□□鸞闖入, 除了詢問歸期的書信, 還有稀奇古怪的平安符。 像是各路神仙都求了遍,厚厚一沓,又不知功效作用,一股腦都塞了過來。 宣玨無言以對,道:“只是意外。不過也多虧裴久心橫,否則師出無名, 如何處置他們?” 他做事向來周密,試探爾玉甚至不是太主要原因—— 謝策道雷霆整治, 要一點火星引燃炸|藥。 宣玨就給了他這個臺階。 要不然即使秦氏惡貫滿盈, 朝廷也不好對這難啃的骨頭下嘴。 謝重姒懟他:“一刀換一命?還是‘朝廷官員’的傷, 換來對漓江諸族的整罰?” “不虧。不是么?”宣玨笑道,“要不然,他們還得猖獗數載,陛下也不愿看到。” 謝重姒看他矜持淡然下的混不吝, 一時語塞,沒好氣地伸指戳他額頭,道:“不要命嗎?沒讓你拼死拼活。此次調查不行, 還有日后, 總能斬草除根。走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嗎, 萬事以你安危為上。只聽父皇的話,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啊?” 宣玨額心被戳得通紅,無奈地抓住她指尖,道:“行, 日后聽殿下的。” 謝重姒沒作聲。反扣住他五指。 驚懼憂慮積壓許久,終于在萬事塵埃落定后,齊齊爆發開來。 她緊咬下唇,半晌才哽咽道:“離玉,我是真的怕……” 怕這般辛苦籌謀,退懼隱忍,還不得善終,所愛之人仍命喪黃泉。 否則以她無所顧忌的性子,想要什么,還不是早就開口提及索要? 宣玨怔了怔,對上她嗔怪雙眸,有一瞬間想不管不顧,和盤托出。 自殘一刀也好,前世今生也罷,還有十年來愛生憂怖,統統細說,不計后果。 可問題是,此間種種,諸事繁多,三言兩語難以道明,恩怨情仇混沌不輕,功過是非…… 怕是神明也無法定奪。 宣玨神色幾番轉變,最終也只壓抑地捧著謝重姒的臉,吻去她眼角淚花,沙啞著嗓子道:“不會有事的。殿下,我發誓,不會出事的。信我。” 謝重姒難得情緒崩塌一回,驚懼來得快,散得更快。她回過神來,反客為主地一咬宣玨下唇,再笑嘻嘻地后退避開,道:“信你信你。離玉什么不行?” 謝重姒夸張地道:“什么都行。” 宣玨:“……” 難為他習慣這種風雨和艷陽陡轉,凝神靜氣坐于古琴前,抬指又開始撥幾個音,沒再說話,挑揀謝重姒喜聽的調音彈起。 是曲極歡脫的小調,語音裊裊,樹梢枝頭的鳥雀跟著嘰喳奏樂。 謝重姒定定地看著宣玨。 他衣領高束,中規中矩,即便唇角笑意溫潤,也有種高嶺遙距的禁欲薄情,唯獨唇角一個紅印,惹的人浮想聯翩。 謝重姒忽然說道:“離玉,我總覺得你這字不大好。離玉,別離之意,搞得我擔驚受怕的。但叫這么久,又說習慣了。” 宣玨撫琴的指尖未停,音調依舊順暢,遺憾地道:“可惜大齊男子十五歲加冠即取字。臣的字是父輩親取,想改也改不了。” 謝重姒盤腿坐在宣玨邊上,找補般道:“不是說御史大人取的字不好,是我不大喜歡念。要不我再想想怎么喚你?” 她歪了歪頭,掰著手指依次排除:“總不能直喚你名姓吧。然后‘阿玨’是不是你姊姊和兄長稱呼你的?你父母也這么叫你吧?我就不攙和亂喊了。” 宣玨:“……” 他無奈:“殿下,一個稱呼而已,您隨便怎么叫喚都……” “行”還未出口,忽然聽得謝重姒叫了聲:“二郎。” 琴音戛然而止。 宣玨抬眸,就看到謝重姒言笑晏晏:“如何?” 宣玨重新抬指按弦,難得愣神,半晌沒找準音調,索性將膝上的琴放到一旁,認真回她:“無論你怎么稱呼,都是我。其實無所謂的。” 謝重姒眸光瞥過他泛紅的耳尾,嘟囔道:“明明很喜歡。” 干脆起身湊到他耳邊,一迭聲又喚了十幾遍,直到宣玨再也忍不住制止她,側過頭來,道:“……殿下。” 謝重姒這才退后一步,在月色里,她那身絳紅長裙若披白紗,正色道:“無別離,無憂慮,只余歡喜圓滿。” 在對上一輩子的他說,也是在對這一世的宣玨祈愿:“原如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 按著宣玨提議,謝重姒將冷宮從上到下摸排一番—— 還真找出了讓她心驚rou跳的禍端。 冷宮四角下,埋了成堆的金斂油。 這種油礦里提純出的極品燃料,一點就炸,效果堪比火|藥。 就算做燃料,房舍也會頃刻燃燒殆盡。 一看就是秦云杉以往,屢次三番積累運進的。 又被她偷偷運到了冷宮。 謝重姒略微后怕,好在未曾直接踏入冷宮,而是先暗地查探。 否則秦云杉來場甕中捉鱉,誰都插翅難逃。 “……她瘋了吧?想炸皇宮還是滅九族?”葉竹忍不住說道,“殿下,您可得和陛下說,這么天大的事,要不是提早發現,恐怕天金闕都要炸出個豁口來。” 謝重姒默不作聲地思忖,片刻后才道:“去個人,告知父皇,直接把秦云杉押到天牢吧。” 然后她往軟塌一靠,似笑非笑:“你說,一個宮妃,怎么能運這么多□□桶入宮,又是怎么運的、誰幫她運的呢?” 這種事不能細思,葉竹頭皮發麻。 此事在天金闕內,掀起嘩然大波,不比漓江紛爭鬧得小。 謝策道沒作聲,讓戚貴妃全權打理,宮闈上下同樣血洗一遍,無論何人的眼線棋子,統統斬滅殆盡。 在這之間,謝重姒領著江州司,去了天牢一趟。 天牢扣押重犯,守衛森嚴,但比之冷宮卻熱鬧不止一分。人多眼雜,吵嚷嘈亂。 許多亡命之徒,死到臨頭還在破口大罵。 罵天罵地,唯獨不罵自己。 獄司恭敬在前帶路。牢間地泥,血污斑駁,他慚愧地道:“哎,臟了殿下的眼,您這邊請,秦氏關押在最里頭。” 說著,手腳麻利地打開牢門,還點燃墻壁上熄滅許久的掛燈。 謝重姒看到人時,微微一愣。 這次押人關送,沒經過她手,算來,她已經五六個月未見秦云杉了。 上次相見,還是年節宴席,蓮嬪一襲宮裝裊娜,出塵不染,笑意輕柔甜美。 可如今坐在草垛上,披頭散發著布衣的女子,神情憔悴,見到她來,瘋癲地擠出一道聲:“來看我笑話了?” 第95章 圣旨 賜婚空白圣旨get√ 若非師姐有話相詢, 謝重姒決計不想見到蓮嬪。 前世宮變,秦云杉樂此不疲看熱鬧,仗著秦家勢強, 狠踩她這“孤苦無依”的亡國公主。 謝重姒至今為止, 還記得她說的那句話—— “殿下,你父兄皆喪,你要茍活于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