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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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謝重姒和戚文瀾走出大理寺,已是驕陽西斜的半下午。 蟬鳴桑林,夏風燥熱。 戚文瀾在旁問道:“誒重姒,真是……我姊姊讓你來的?” 他怕戚貴妃——小時候爺娘舍不得,都是貴妃代勞抽他。 謝重姒牽馬噠噠下了臺階,“嗯。貴妃讓我把你叫到宮里去。” 戚文瀾活像喝了苦澀的黃連湯:“……哦。” “騙你的啦。”謝重姒好笑,“娘娘不知這件事。你好好想想怎么坦白罷。今晚這事兒就得沸沸揚揚咯。” 又試探道:“是你自個兒主意?還是有人攛掇你鬧的?” 戚文瀾不假思索:“當然是我自己。” 離玉不想露面,他不能提。 又反應過來,瞪著眼:“那你怎么跑來了?!還打著阿姊的旗號?” 謝重姒倒也不怕和他說,笑瞇瞇的:“皇兄告訴我的。” 說著,豎起食指在唇前,眨眨眼。 戚文瀾卻頭皮一炸。 謝重姒不喚排名的“皇兄”,有且僅有一位。 太子這是早就盯上秦風了么? 謝重姒說完就翻身上馬回宮,她出來匆忙,葉竹可得等急了——“走了!” 戚文瀾等紅馬消失在街道盡頭,才慢吞吞地走到樹蔭下的馬車邊,苦惱怎么和他爹說這事。他掀起車簾:“離玉,盧陽接手了,哎……離玉?” 他不可能騎馬拎著秦風那二百來斤的胖子趕來大理寺,便牽了車,在太仆寺揍完人,就蒙眼捆手,塞進馬車。 離玉也方便隨車前來。 可現在馬車幾案上,只剩書卷數本,涼茶一盞。人呢? 戚文瀾想到什么,不自在地放下簾子。 他磨蹭太久,常人不耐煩先走也是正常。但離玉不是不告而別的人啊! 戚文瀾心中一動,來到附近硯正湖,果見宣玨靠樹屈膝而坐,玉簫湊在唇邊,垂眸斂神,正在吹簫。 蕭聲一般嗚咽幽怨,但他蕭聲平和寧靜。如拂面煦風。 宣玨聽到腳步,停下回首,淡淡地問:“結束了?” “嗯。”戚文瀾有些小慶幸,“誒我和你說,今兒要不是謝重姒……” 宣玨打斷他:“那回去吧。” 戚文瀾點頭,但他缺心眼慣了,待宣玨上了車,還是忍不住吭哧吭哧道:“真多虧了她,要是秦風不松口,我得下來找你支招了。” 宣玨眉眼冷淡,又聽到戚文瀾接著道:“還有,我該怎么和家里說啊。秦風沒宰完,萬一他脫身反咬,我爹我姐替我收拾爛攤子得罵死我。” 宣玨收拾書卷茶盞,難得有些心不在焉:“實話實說。老將軍不至于動真怒……” “要不我讓謝重姒替我在阿姐那里,說說好話吧?” 宣玨:“。” 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瓷器碰撞聲。那杯涼茶被他不小心碰翻落下,啪嚓濺開。 戚文瀾也嚇了一跳,跳進馬車就要幫他一塊收拾。 宣玨頭疼至極,指著車外道:“文瀾,你還是出去駕車吧。” 戚文瀾一想也是,正準備出去,突然聽到由遠而近的馬蹄聲,有人從側邊掀開簾幕,笑著朝里喊道:“戚兄,方才忘了一事——” 她尾音頓住。 正是半道折回的謝重姒。 宣玨:“……” 謝重姒:“?” 她在馬上側身斜望,以為自己眼花,將簾幕放下,又掀起,確認馬車里是真的有倆活生生的人,半晌才干巴巴地道:“……宣公子也在啊?” 宣玨今日仿佛要把一年的氣都嘆完了,著實后悔答應了戚文瀾這樁破事,額角青筋狂跳,深吸了口氣才緩聲道:“殿下何事?” 戚文瀾也茫然:“啊?” “……信鴿之事。”宣玨在,謝重姒只能說得含糊,她在鬼谷三年,同京中書信來往,大半是信鴿傳送,是戚家人在管,“我過幾日要送封信。” 她得開始調查母后死因。 戚文瀾明白,點頭道:“行。過幾日乞巧節,我正好要入宮,到時再談。” 謝重姒撂下聲“好”,就一甩馬鞭,揚長而去。 她輕咬下唇。宣玨還真在,看來是他謀劃的。 難不成這世,重生歸來,事錯位了? 而馬車里,宣玨終是無奈捂額:“走吧。” 從他平靜的語氣里,戚文瀾辨出慍色,不由望去,宣玨正垂眸看桌上水漬,周身有種極沉凝的晦澀不明,這冷厲的殺機和他平日的溫和截然相反。 許是戰場殺敵的直覺,戚文瀾莫名覺得,這殺機沖自己來。 可他今日沒做什么出格舉措吧? 直到將宣玨送回宣家,宣玨也沒胡思亂想出個所以然。 最后斷定:錯覺錯覺,離玉不可能有那種鮮血淬出的狠厲的。 御史府邸在達官貴族齊聚的長安巷,桂香馥郁,宣玨拂去肩上落的碎花,走進家中。 為了見謝重姒一面,他應了戚文瀾請求,本就要送佛送到西,不該遷怒戚文瀾。 畢竟都是前塵過往了。 宣家被抄,他是唯一殘活下的孤魂野鬼,等后來他顛覆一切復仇后,謝重姒同他離心,戚文瀾也和他撕破了臉。 第一次宣戰,是他大婚那日。 說是大婚,就是立個后,穩定勢力。那時各方勢力都摸不清他意圖性格,怕家族牽連,削尖腦袋想把女兒塞入后宮。 宣玨不勝其煩,回絕周旋,最后千挑萬選,立了陳閣老的小女為后——陳閣老三朝舊臣,能壓住其余人。 大典當天,戚家親衛,從邊關千里迢迢,送來的賀禮竟是兩個怒目圓睜敵將人頭。 婚日遇血不吉利,陳小姐嚇得驚聲尖叫。 而謝重姒……他吩咐玉錦宮看住,不讓她來,怕大典刺激到她。更不想讓她隨眾跪拜。 爾玉還是來了,見到紅綢上的血腥,笑了起來,像是被戚文瀾逗笑一般。 他余光瞥到這久違的笑,竟有幽微嫉妒,旋即又自嘲一笑,只溫聲道:“戚將軍有心。想必年末進京述職時,更有大捷消息,朕很期待。拿下去吧。” 那時的嫉妒,和如今的遷怒,都無甚道理啊…… 決定放手,就離得遠點吧,否則又得重蹈覆轍了。 第10章 暗涌 宣玨沉吟:“你查過暗賬沒有?”…… 秦風此事,攪起軒然大波。 帝王震怒,蓮嬪想求情,都被毫不留情呵斥一通,險些遭到牽連。 謝重姒坐在御書房,喝著秦云杉送來的蓮子銀耳湯,慢條斯理的:“蓮嬪娘娘,后宮不問政事。秦大人若觸犯律法,自有大理寺處理,若無辜冤枉,戚家也會賠罪。您著什么急呢?” 秦云杉沒想到謝重姒也在,一口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臉色漲成紫紅。 她沒心情再掰扯,說了幾句就逃也似得離開, 謝重姒放下描金白瓷碗,錦帕擦拭唇角:“蓮嬪娘娘慢走。銀耳湯味道不錯,下次放幾味枸杞更清火。” 秦云杉好險沒繃住楚楚柔弱的表情,背影都險些踉蹌一下。 謝重姒毫無欺負人的自覺,聳聳肩,撒嬌:“父皇,我來借幾本兵法書。上次的看完啦!” “都在那呢,自己取。”謝策道無奈,卻也由著她,“前幾日去了大理寺?治兒和我說你丟下他就走了。” 還委屈好久呢。 謝重姒站在鐵梨木長排書架前,一邊挑選,一邊道:“嗯。戚文瀾我熟,他脾氣躁,打人殺敵沒事,應付人精應付不過來。” 要是準備宰殺的肥羊跑了,她得郁悶死。 謝策道若有所思。墨林性急輕狂,但出身世家,也忠君為國,是不錯的駙馬人選。 重重十五近六,也該考慮婚配了。 謝重姒選了三本策論,扔給葉竹收好,準備離開。謝策道突然道:“七月初七將至,乞巧宮宴,有想要邀請入宮的人么?” 謝重姒還真有,不假思索:“安榮郡主!” 本以為能聽到個公子名兒的謝策道:“……?” 安榮是謝策道幼弟淮北王之女,前幾年隨父定居望都。名為謝依柔。名字柔和,性格嬌憨,挺可愛的一個小丫頭。 但應該和重重沒見過吧? 謝重姒撒起謊來眼都不眨一下:“不是經常聽人提起她嘛,挺感興趣的,想見一見。” 她回望都之前,權貴文人追捧的,都是這丫頭。上輩子兩人剛相識,因此鬧出過不愉快。 謝策道輕扣木桌:“別欺負人家。” “不會啦。”謝重姒笑瞇瞇的。 疼她還來不及呢。 在叛軍里殺出淋漓血路,撐著十幾處刀傷來到她面前,奄奄一息地對她說“殿下,我救你出去”的,也只有這么一個人了。 父母舐犢情深,擔心兒女受欺凌。但明事理的見小孩牙尖嘴利,自保無虞后,又擔心小孩欺負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