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嚴阿嬸就說:“明年一眨眼就到了。” 趙阿嬸就問甘mama:“你親家是做什么的?他們怎么說法啊?” 甘mama被問住。 趙阿嬸便說:“只看老細個靚仔,這么年輕有這么大的店子, 還是個大學生,她老竇老母說不得便會是腰纏萬貫的富豪呢。” 甘mama呶呶嘴,想想沒說楊梓父母是做什么的。一時間在趙阿嬸要追問的表情下, 生出要趕緊躲避出去的心思來。 陳阿嬸看出甘mama的窘態,就笑著給甘mama打圓場道:“不急不急,阿甘, 好飯不怕晚。你女還小呢。只看你女是大學生,又是那樣人才相貌, 再挑剔的婆家也挑不出你女哪里有不好的。” 但這結親,可不全是女兒沒有不好就成的。 陳阿嬸的話不僅沒安慰到甘mama,反令甘mama就女兒的事兒懸起心來——萬一不成怎么辦?可得叫泉仔跟緊他jiejie了。 不提甘mama滿心的各種念頭, 她既想讓女兒和楊梓處得好一些, 趕緊懷了孩子成親,好讓楊梓離不開女兒;可同時又怕女兒重蹈自己的覆轍,書沒念完就不得不退學。她苦思冥想、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什么最恰當的法子。 嚴阿嬸把張嘴欲說話的趙阿嬸拉走。 “阿趙啊, ” “么事兒?” “你今天賣了多少份生滾粥了?” 趙阿嬸嘆口氣:“沒你的腸粉多。” “但我看你的皮蛋瘦rou粥賣出去不少啊。” “嗯。那個便宜,提成也差不少呢。” “積少成多。一個月下來你賺的也不會少。” 趙阿嬸眼睛轉了轉,湊近嚴阿嬸說:“到底不如阿甘煲湯自在。那些燉盅入鍋就沒事兒了,咱們哪一個不會煲湯?!只有你這個,等閑人沒你做得那么好。” 嚴阿嬸塌肩膀說:“不說師奶在那兒,就是咱們來的晚, 也挑不到一等一的活啊。” “還不定怎么回事兒呢。”趙阿嬸說了這一句話后,便立即后悔道:“是我昏頭了,阿嚴,” “嗯?” “我才昏了頭,你當沒聽見啊。”趙阿嬸有點兒后悔自己沒管住嘴巴了。來之前堂姐千叮嚀萬囑咐說宋家幫忙找人不僅要能干活的,還要看人品。告誡自己千萬別因多嘴多舌被炒魷魚。這活也不算累,每個月不僅有社保、醫保,干得好到手也有幾千多塊呢。那可比在縣里干同樣的活掙得多多了。 “好。我只想能在這兒多賺幾個。”嚴阿嬸立即答應。她不想惹事兒,只是一起來的,少不了要叮囑同伴一句:“咱們是來掙錢的。可和在村子里不同。大家說說笑笑,再不對了,也會看在多年老鄰居的份上有人給說和。” “嗯嗯,你說的是。” 那邊陳阿嬸似乎漫不經心地勸說甘mama道:“阿甘啊,阿陳那個人沒什么壞心眼,就是嘴比腦子快,你別不高興啊。” “沒有不高興。只是有些話不好對她說。算了,我去看看劉師傅那兒有什么能幫上手的了。” 劉師傅那兒沒什么需要甘mama上手幫忙的。球仔和明仔這兩個小年輕的被劉師傅指揮的團團轉,但倆人本來就沒什么特長,來了就是干力氣活、打下手的。對于劉師傅的吆喝,只看中午那紅燒rou和白切雞那菜,倆人就對劉師傅佩服得五體投地。 * 楊大夫現在家里無事,聽聞兒子要去廣州提親,立即就對羅主任說:“英啊,咱倆也跟著去一趟唄。” 大熱天的,羅主任不想去廣州。 楊大夫就繼續攛掇她說:“這時候去最好了。南方北方的溫度沒差上幾度,最好適應了。那什么像那年過年去海南去三亞,溫差四、五十度,人體從極低溫到極高溫,那不是自己折騰自己嘛。” “家里好幾個小孩子呢。”羅主任不大想動,大熱天的,那里都烤人,一走一身汗的。 “那更得現在去了。第一孩子放暑假,小天他們能自己帶孩子;第二等孩子再大點兒上學了,咱們得接送孩子了。”楊大夫對未來很有規劃。 羅主任卻認真地講理:“等小媛的孩子上學了,小麗就退休了,她能幫忙接送。那時候咱倆多大?往八十歲數了,誰放心咱倆去讓咱們接送孩子上學?不可能的。咱倆到時別癱在床上,給孩子們添麻煩就好。” 楊大夫卡殼。等外孫女的雙胞胎能上學,自己可不是往八十數了么。于是他更積極地游說羅主任:“咱倆趁著能動,把祖國的南疆先游覽了。這回跟小宇一起過去,咱倆不回來,他拿咱倆也沒招兒,你說咱倆是不是就能在南方好好玩兩個月了?桂林山水甲天下,那邊咱們還沒去過呢。” “嗯,也是。”羅主任被楊大夫說動,站起來收拾東西。 楊大夫就勸她說:“收拾什么啊。南方天熱,不用多帶。缺什么咱們現去買。帶好手機充電器就夠了。” “那也得帶幾件換洗衣服。”羅主任堅持,“咱倆一人一個登機箱,四輪的好推也好拖,要容容那款輕的。” 楊大夫便摸出手機給兒子打電話。 “小宇啊,容容那個登機箱你在哪里買的?” “她去日本帶回來。爸,你要用?等我們從廣州回來給你送去。”楊宇才下手術臺,身上還穿著洗手服呢。 “那就算了。” “爸,你要那行李箱做什么?”楊宇可不敢含糊對付一時一個主意、愛折騰的老父親。 “嗯,我和你羅姨看好那箱子輕便了。” 楊宇催父親:“爸,你要登機箱干什么用?” “我們倆要跟你一塊去廣州。那箱子輕便,好拿。” “嗯,我知道了。晚上我給你送兩個過去。你和羅姨要什么顏色的,你一會兒發我手機上。爸,我才下手術。” “好好好,你忙去吧。”楊大夫立即掛斷電話。這都三點了,兒子才下手術的,可不能長尾巴電話嘮叨個沒完。 “英啊,小宇問咱倆喜歡什么顏色的箱子。你要什么顏色的?”楊大夫綴在收拾東西的羅主任背后問。 “我要紅色的。” “那我選什么顏色的好?” “灰色的。”羅主任替楊大夫決定。 “嗯。”楊大夫立即編輯短信。他把手機舉出去老遠,嘴里嘟囔著:“這一輩子沒近視,到老了反而離不開眼鏡了。” 羅主任頭也不回地認真強調:“便是近視了,老了也離不開花鏡。那是” “好好好,我明白近視眼抵消不了花眼。”楊大夫趕緊告饒。這要不趁早服輸,羅主任能把眼球的解剖和功能講一遍。都退休了,怎么就放不開累了一輩子的活呢? 其實羅主任是不愿意退休的。她堅持干到了70歲。但省院一刀切地不返聘70周歲以上的,她只能在今年悻悻地回家了。 也不是沒有私人性質的診所或者是私人承包的醫院聘她,條件還給的很優厚。但羅天堅決反對母親去那類性質的醫院。 “媽,我連著參加的好幾起醫療事故鑒定,都是這類醫院和診所闖的禍。他們那些人為了賺錢無所不用其極。你過去了,他們絕對會打著你的招牌行你不愿意的事兒。到時候你幾十年的口碑就毀掉了。” 羅天不僅是嘴上勸,還抄了大量的卷宗給母親參考。 楊大夫是非常支持繼女的這一決定。這掙錢掙多少是夠?自己退休以后在外面干了十來年,一直等到羅主任不再返聘了才回家。現在兒女都成器,并不用他們老兩口去補貼。而他們又因為當年下鄉的原因,退休的時候視同繳費的工齡長,故退休金雖不算高但也足夠花用。家里還有存款支持,楊大夫那是從心地往外不愿意羅主任再去臨床。 “那書你就不用帶了。都不上班了。”楊大夫見羅主任拿了一本大部頭放到要帶的行禮堆里,趕緊就出聲提醒。 羅主任悵然道:“每天不看幾行字,我總覺得這一天天的好像缺了一點兒什么。” “那你就帶著。”楊大夫對這樣神態的羅主任沒了堅持反駁的心勁兒。 晚飯后,倆人繼續收拾要帶的東西,還不停地商量一下什么該帶什么不該帶。等楊宇提著一個大紅、一個銀灰色的登機箱過來,倆人收拾出來的東西已經不是兩個登機箱能裝下的了。 “爸,羅姨,你們要去哪兒玩啊?”楊宇挺支持父親出去走走的。辛苦一輩子了,不趁著身體能動去飽覽祖國的大好河山,難道還等著像母親那樣晚年不敢離開醫院左近么? “那個,小宇啊,你和容容周末去廣州,我和你羅姨一起去。”楊大夫笑得慈眉善目。“我們倆也有幾年沒去南方了。” “行啊。不過我和容容得馬上回來。她科里下周要進實習生和規培生。我那邊也有研究生下科。” “沒事兒,你們按著你們的計劃來。我和你羅姨在南方多住些日子,準備去云南、廣西轉轉。” “什么時候回來?要不讓憨木仔陪著你們去?他正好這個暑假有時間的。” “不用他,讓他忙那個茶餐廳去吧。省得就那么關了門,他心里過意不去。到底是你老丈母娘和老丈人一輩子的心血。” “嗯。”楊宇答應一聲,蹲下幫著把父親那堆衣物分門別類地往登機箱里塞。他順口問道:“爸,你和羅姨預備玩多久啊?” 羅主任笑瞇瞇地說:“至少玩到十一。等你過去給憨木仔訂親的時候,咱們再跟你一起回來。” 一語畢,震驚之下的楊宇仰頭想跟羅主任說話,但他扭身的幅度大了點兒,差點兒一屁股坐到地上。 第51章 51菠蘿鴨 艸,又給大舅哥算計了…… 站在登機箱邊上, 看兒子給自己收拾東西的楊大夫趕緊伸手撈兒子一把。嘴里埋怨兒子:“你看看你,你多大的人了,不能穩當點兒嗎?” 楊宇哪敢讓老父親扶自己, 他雙手按在登機箱里,借膝蓋跪地的勁兒穩住了身體。 “羅姨, 憨木仔和我那會兒結婚不同。我和容容這次過去只提親,訂親至少要等他們倆結婚前一個月、半個月的。” “為什么?”一向才思敏捷的羅主任疑惑。“我記得那次為你的事兒去廣州,老楊, 是不是提親跟著就訂親、然后結婚的?” “嗯,是啊。很快就結婚了。你沒記錯。”楊大夫附和羅主任。 “羅姨,廣東的風俗是結婚一個月或半個月前訂親。那時我和容容都滿26周歲了, 訂親后就結婚挺正常的。現在憨木仔他倆還小呢,短期內也不可能結婚的。” 楊梓趕緊做解釋。 “怎么不能結婚呢?大學生允許結婚了啊。小宇, 你別糊弄我老了。”楊大夫不滿意兒子了。他跟著建議道:“他們可以明年元旦或是春節結婚啊。” “爸,憨木仔是六年制。我還跟李敏李老師說了讓憨木仔到她們科實習,考李老師的研究生呢。” “憨木仔過來跟李敏實習好, 本科讀完要讀研究生也對, 但這跟他結婚有什么關系?難道我要等他研究生畢業了再結婚?萬一他要讀博呢?我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時候呢。” “爸,就是你孫子讀博士,也用不上十年就畢業了。你肯定能活到的。” 羅主任也點頭:“老楊,我看你足可以再活二、三十年的。” 楊大夫搖頭說:“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我們老楊家還沒人活到80歲呢。我爹我媽都沒到七十歲, 我還是想看憨木仔早點兒結婚。” 楊宇有心想跟父親說現在的年輕人沒那么早結婚,但話到嘴邊了,他說的卻是:“爸,你跟憨木仔商量了,最好他能跟露露說好大概的婚期,我和他媽這次過去也好商議訂親時間。” 楊大夫立即朝兒子吹胡子瞪眼睛:“你別什么都推給我孫子。那要你干嘛吃的!你這個周末就給我商量出訂親的日子來。現在國家都允許在校的大學生結婚了, 他們今年十一結婚也可以的。” 楊宇咧嘴,他對這樣專跟自己不講理的老父親也不是沒招兒,他掏手機找妹夫,還壞心眼地點開免提,問:“衛武,男的結婚年齡是多少歲?” “22周歲。怎么憨木仔要成親了?這才搞對象幾天啊!嘖嘖,大舅哥啊,別怪我沒提醒你,閃婚可不好。雙方沒有足夠的了解……”別看劉衛武胖得走路都喘,但他心眼靈活說話快,這不他逮著機會就巴拉巴拉開啟戰端了。 楊宇截斷他說:“衛武,我現在可知道小媛和小蓉為什么考試沒高分了。都是被你影響的,問東答西。三個字能完成的答案,你說了99%的廢話。” 郎舅倆照例你唇槍我舌劍,針尖對麥芒。 “嘿嘿。小蓉也像我?這可是你說的。你別怪我回頭把這話告訴給小麗和大舅嫂啊。” “說正事。”楊宇打斷胡勾八扯的妹夫。 劉衛武清清嗓子說:“那個我記得憨木仔他屬虎的啊,大舅哥,我跟你說他不到法定結婚年齡,民政局不給辦理登記手續。現在都是電腦聯網,你找誰都沒用,不是以前人工填寫結婚證的時候了。那個憨木仔是今年秋天才滿21周歲,是不?” 劉衛武剛在派出所里訓完一個才醒酒的酒蒙子,他心情非常美好地跟楊宇瞎扯。 “爸,你都聽著衛武說什么了。”楊宇把手機朝向父親。“衛武對法律條文記得清楚呢。你不信你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