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①⑨:深陷修羅場
宋芷昔目之所及處一片昏暗。 此時正值黃昏,金烏西墜,只余一線天光斜斜橫在天幕上。 以宋芷昔筑基期修士的目力也無法看清幽暗樹林間究竟藏了些什么,至于用神識去掃…… 對不起,那一塊剛好超出了筑基修士神識所能延展的范圍。 宋芷昔不禁嘖嘖稱奇。 這未免也做得太刻意了叭。 她都忍不住小聲嘟嚷了一句:“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又不是傻子,哪會巴巴趕上去等他埋伏。” 話是這么說,宋芷昔心中已隱隱浮現出了危機感,她這人向來惜命,能茍活就絕不去作死。 思及此,她連忙轉身往回走,卻撞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 就像所有狗血小說中描寫的那樣,宋芷昔先是鼻子一疼,很快她整個人便被一股濃郁的熏香所包裹籠罩。 講真,一個男的香成這樣還挺討打的。 宋芷昔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姑娘沒事吧?”男修的聲音倒是一如他相貌那般溫潤,只是那捏緊了便不愿撒開的手有些過分了。 宋芷昔木著臉搖了搖頭,一把將胳膊從他手掌中抽.出。 她側身欲走,那人又上前一步道了聲:“剛剛實在抱歉,在下崆峒派聶隱風。” 宋芷昔又瞥他一眼。 崆峒派沒聽過,聶隱風不認識。 不過,修仙界就這么流行穿白色衣服?她一路走來都不知看到了多少一身素白的男男女女,有了這些人的襯托,宋芷昔突然覺得她家師兄顧影照簡直就是人間謫仙。 宋芷昔擺明了不想搭理他,他仍笑得一臉和煦:“敢問姑娘芳名?” 再不做回應,這人怕是得一路跟著她回營地了,宋芷昔只得開口胡謅:“古墓派胡漢三。”末了,還不忘指著正在偷啄烙梅糕的玄青道:“這位是我師弟,雕兄。” 不論“雕兄”還聶隱風皆一愣。 雕兄的懵點在于,它什么時候從鴉成了雕? 聶隱風則是從未聽過這門派,正在腦中搜刮一切有利于撩妹的信息,至于一只烏鴉怎成了人修的師弟,這并不是他所關心的,便理所當然地被忽視掉了。 待他緩過神來時,宋芷昔早就溜得沒了影。 他正望著空蕩的街道發呆,師妹洛葵便嬌嬌俏俏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他胳膊笑吟吟道:“師兄~你怎么不等等我,一個人跑出來逛了?” 此時聶隱風滿腦子都是方才那位仙子的出塵風姿,她的一顰一笑,甚至連打噴嚏的模樣都好看到讓人心癢癢,壓根分不出心思去應付洛葵。 洛葵見他不理自己,登時就垮了臉:“師兄!我在跟你說話呢。” 聶隱風只覺煩躁,他本就不喜洛葵這種活潑有余的小姑娘,現下愈發覺得她不懂事惹人嫌。 不知不覺間,他腦海中又浮現出方才那位古墓派胡姑娘的如玉容顏,他不過是遠遠在街角看了一眼,便已失了智,像個登徒子般奔了過來。 聶隱風并不知他心心念念的胡美人宋芷昔已帶著“雕兄”回到云華門營地,仍在街上苦苦找尋著。 宋芷昔回到云華門營地時,最后一縷天光恰好散去。 夜悄無聲息地來了。 她像個壕氣沖天的土財主般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堆梁州所特有的食材,眼巴巴瞅著正在養鍋的阮軟:“師姐~咱們這么多人,不如打個火鍋?” 宋芷昔說出了在座的各位都不好意思說的話。 他們中有好幾人都吃慣了阮軟做的靈膳,五年的閉關實在是閉得嘴里都快淡出了鳥。 至于阮軟究竟要打火鍋還是烤rou,他們都不甚在意,反正有吃的就行。 不待阮軟作答,宋芷昔又從儲物袋中摸出兩個碩大的菜盆,“砰”地一聲丟在了地上。 “我現在就給你洗菜叭~” 吳念柔也趕緊站了出來,羞答答地抱住其中一個盆,囁喏道:“洗菜還是我來吧,我用御水決洗得挺干凈。” 這五年來她與阮軟一同閉關,早就將洗菜這一技能練得爐火純青,毫不夸張地說,她一個御水決下去,即便是香菜這種最藏泥污的小壞壞都能被她洗得宛若重生。 宋芷昔只得放開那個盆。 很快,又聽張平之道:“誰和我一同去撿柴禾順便再獵些靈獸回來?” 熊抱豹與另外兩名男修一同舉起了手。 現在就只剩顧影照、嚴修與何殊瑤一動不動。 正在思索該找什么活干的宋芷昔又道:“那你們呢?” 顧影照一言不合拔出劍:“切菜。” 聲音尚未落下,他便以劍氣切出一盤薄如蟬翼的靈獸rou。 宋芷昔簡直嘆為觀止,原來劍術好還能派上這種用場。 何殊瑤也祭出了桃花扇,似笑非笑道:“我就負責煽風點火好了。” 嚴修則默默用凝土訣搭起了爐灶。 宋芷昔迷茫了,那她該干什么呀?難不成又去刷盤子?可這種活肯定又會被念柔師姐一人給包攬了吧? 沉思許久的宋芷昔只得厚著臉皮道:“那我給你們加油打氣找樂子吧。” 說完還真站在阮軟身后唱起了歌: 把太細的神經割掉 會不會比較睡得著 我的心有座灰色的監牢 關著一票黑色念頭在吼叫 把太硬的脾氣抽掉 會不會比較明了 你可以重重把我打倒 但是想都別想我求饒 …… 這是她前世最喜歡的歌曲之一,除了前十句,后面的歌詞其實已經記不太清,她斷斷續續地哼哼,翻來覆去總是那一句:“你可以把我打倒,卻想都別想我求饒。” 宋芷昔一貫神叨叨的,眾人皆習以為常,也沒人管她,反正不難聽,就隨她一個人扯著嗓子瞎唱好了。 等她唱到嗓子發干,自己都覺無聊時,聶隱風又出現了。 他踏著一地嫩葉自暗處走來,滿臉欣喜地望著宋芷昔:“胡姑娘?” 宋芷昔一抬頭,只覺腦殼痛。 聶隱風這般殷勤,一旁的洛葵可不樂意了,氣勢洶洶瞪著宋芷昔:“師兄,她誰呀!” 顧影照也在此時停止切菜,冷冷掃了聶隱風一眼,卻將目光定在宋芷昔身上:“他又是誰?” 就連正蹲地上挖灶的嚴修都抬起了頭,目光不善地看著聶隱風:“你誰呀?” 宋芷昔:“……” 后面兩位男同學就不能注意下說話語氣? 弄得我跟你們之間有什么似的。 聶隱風大抵也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起到了捅破馬蜂窩的效果。 他不經意看了顧影照一眼,頓生危機感。 他從來自命不凡,在崆峒派幾個弟子的吹捧下,愈發覺得自己是這世間罕見的天之驕子,論天姿與才貌,也就一個李南泠配與他作比較。 今日一見顧影照,才明白何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此子明明比他還要小上幾歲,卻已是筑基后期修為,相貌更是清俊如謫仙,從前愛極了白衣的聶隱風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拔了自己這身白衣。 至于那叫囂得最厲害的嚴修,則因絲毫不具備威脅力而被直接忽略掉。 聶隱風神色一斂,維持住了自己溫潤如玉的形象。 “在下崆峒派聶隱風,與胡姑娘有過一面之緣。” 嚴修聽罷,果斷開啟嘲諷模式:“連我們師妹姓氏都弄錯了,丟不丟人!” 洛葵像只氣鼓鼓的河豚般跳了出來:“誰允許你這小白臉這么和我師兄說話!” 嚴修這才注意到一襲粉裙的洛葵,又將火力瞄準她:“你這矮冬瓜說誰小白臉呢!” 洛葵不甘示弱地回懟著:“誰面色慘白一副腎虛樣,誰就小白臉!” 嚴修卻突然色瞇瞇地盯著她,捉弄道:“你又沒試過,怎么知道小爺我虛不虛?” 洛葵頓時漲紅了臉:“呸!倒是想得美!” 宋芷昔無語,這兩人怕是沒完沒了了。 這廂洛葵正與嚴修吵得不可開交,另一邊顧影照與聶隱風已偷偷展開較量。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兩人隔著空氣遙遙對望,誰先眨眼誰就輸了。 宋芷昔捂臉,這都什么跟什么。 半柱香工夫后,張平之等人終于帶著柴禾歸來,受不了他們這幾人的宋芷昔趕緊跑去幫忙生火。 晚來的張平之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正欲開口詢問,宋芷昔便給他送去一個“你什么都別問”的眼神。 那四人仍在“戰斗”。 宋芷昔幾人已忙活起來替阮軟打下手,不消片刻,一鍋噴香的湯底便被端了上來。 阮軟嘴角噙著笑:“二位若是不嫌棄,不如留下來一同用個晚膳?” 聶隱風未及時作答,洛葵已從戰場中抽身道:“我們有辟谷丹,誰要吃你做得破爛玩意兒了。” 話音才落,香味適時飄了過來。 洛葵眸光一動:“真香。” 聶隱風與洛葵還真留了下來吃晚膳。 這期間聶隱風一直盯著宋芷昔看,盯著盯著,終于找到個合適的機會:“姑娘可愿告知真名?” 塞了一嘴rou的宋芷昔茫然抬起頭,她才欲作答,顧影照便已搶先道:“無可奉告。” 宋芷昔只覺奇怪,師兄今天怎么像吃了炸.藥似的。 還從沒人這么對聶隱風說過話,聶隱風倒是不甚在意,洛葵又怒了,她一摔筷子,指著顧影照道:“別以為你長得好看就能囂張!” 宋芷昔實在無語:“從頭到尾最囂張的那個明明就是你吧。”簡直像只吉娃娃,逢人就汪汪汪。 嚴修跟著補刀:“就是,你這矮冬瓜吃了我們還不知要嘴軟。” 洛葵聽罷怒而掀桌,發現根本掀不動,好吧,她對面就是那兩米高的巨漢熊抱豹,掀不動桌也情有可原,但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又口不擇言道:“小門小派就是上不得臺面。” 她一語罷,氛圍頓時就變了,已有幾人暗中握了握拳。 宋芷昔撇頭望向阮軟:“師姐,崆峒派很厲害嗎?” 吳念柔難得插了句嘴:“萬年老三。”頓了頓,又冷笑著補充了句:“建派至今從未輝煌過。” 洛葵還死不知悔改:“總比你們這不知名的破門派厲害。” 宋芷昔一副天真模樣:“真的啊?那你們門派一定有很多分神后期大能吧?” 洛葵頓時噎住,誰不知當今就只兩個分神后期大能,一個是周家家主周若嵐,另一個則是云華門凌虛子。 云華門之所以沒落,皆因千年前的那一戰,那一戰險些滅了整個云華門,傳承至今只余一個分神后期的凌虛子及元嬰中期的掌門,此外,只剩下一些金丹期的后輩。 “锃”地一聲清響終結了此番對話。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顧影照垂眸輕輕擦拭著手中長劍。 一直保持沉默的聶隱風忽然神色一凜:“斬空劍!” 聽過顧影照這個名字的同輩不多,可但凡是劍修,就一定知道斬空這柄與李南泠手中無妄齊名的劍。 洛葵還在嘟囔:“什么斬空?” 聶隱風已滿臉歉意地朝顧影照拱了拱手:“師妹年紀尚小口無遮攔了些,著實抱歉。” 顧影照裝完逼就跑,換能言善道的張平之與聶隱風繼續客套。 宋芷昔正托腮看著戲,暗處又傳來一道怨毒目光,有所察覺的她側頭看了看。 到底是誰呢? ※※※※※※※※※※※※※※※※※※※※ 咳咳,歌詞真不是湊字數 以及,那啥,最近有點神志不清,總出現bug,捉蟲的小可愛有小紅包奉上 最后,求收藏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