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②:閃瞎眼的對決
嚴修挑著眉,似笑非笑望著宋芷昔:“咱們可真是有緣吶宋師妹。” 宋芷昔呲著牙露出個虛假到不行的笑,卻開始在心中琢磨,她要如何輸給嚴修看起來才更合理。 不過,嚴修他不是喜歡顧影照么? 面對她這情敵時該不會留手吧? 宋芷昔理所當然的想著。 而嚴修此時也不知正在想什么,就這么一聲不吭地盯著宋芷昔,眼中既無敵意也無任何流露在外的表情,仿佛真把宋芷昔當成了一個值得深探的對手。 宋芷昔實在猜不透他的情緒,而她本人在假笑之后也已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滿臉警備地望著嚴修。 二人就這般各有所思的對峙著,另外兩個擂臺上早已打得不可開交。 連勝九場已讓宋芷昔隱隱有些膨脹,更何況這場比斗與她而言實在太過重要,她實在是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又給贏了。 她寧愿就這么耗著,也絕不能搶在嚴修前面出手,否則她若實力太強,一招就把人給秒了又該如何是好。 思及此,她握著水沁的右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宋芷昔也是想太多,嚴修都能打到這一步了,又豈是她前些天遇到的那些菜雞所能比的? 三號擂臺實在太墨跡,吃瓜群眾們早已失去耐心紛紛轉移陣地。 也就在此時,一號擂臺決出了勝負。 張平之正用劍指著比他矮了大半個頭的俊秀男修,溫聲道:“王師弟,你輸了。” 他不僅身姿挺拔,連聲音都比尋常人低沉好聽,只可惜那張臉生得著實普通了些,哪怕就稍微再好看一點點,他的愛慕者都會多如那過江之鯽。 一直站在臺下觀戰的阮軟目光終于從宋芷昔身上抽離,轉移到了張平之身上,恰巧與他跨越人海徐徐掃來的目光撞上。 目光相撞的那一霎,他不自覺揚起唇笑了笑,一股子羊脂白玉般的溫潤感登時從他身上漾開,漣漪般一圈一圈蕩入阮軟心間。 阮軟微微一怔,像是在疑惑張師兄怎么就突然變好看了,緊接著她也不自覺的跟著笑了起來,她面容雖稚嫩,卻絕對能被歸為好看的那一類,再這么柔柔一笑,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整個云華門中就屬張平之與她相識最久,早在很多年以前張平之便是與她走得最近的同門。 她本想奔往張平之所在的方向,身后忽然傳來一把還算熟悉的嗓音。 “師姐覺著宋師妹贏的幾率有多大?”那把嗓音的辨別度算得上很高,清清冷冷帶著疏離,任何話從她嘴里說出來,都像是急著與人撇清關系。 阮軟已在心中念出那人的名字,果不其然,一回頭便瞧見何殊瑤正含笑望著她。 何殊瑤其實生得很是秀麗,身上卻總透露出一股子不慎討喜的傲慢之氣。 和宋芷昔一樣,她這次也連贏了九場,若能再贏一場便可穩進前十,若是輸了,則還得下場再打兩局。 阮軟對何殊瑤的印象并不算好。 卻不是像宋芷昔那樣一開始只覺她傲慢,稍稍接觸了才發現,她居然還是個心機婊! 阮軟倒是一眼就看出此女心機深沉絕非善類,便也甚少與她接觸。 比起蘇小青那種帶有目的惡意,阮軟更怕的反而是她這種看不透喜好、心情永遠漂浮不定的女人。 阮軟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只笑著道:“下一場我好像抽到和師妹你比了。” “是呀。”何殊瑤也跟著笑了笑:“去年我就輸給了師姐你,今年還要懇求師姐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才是。” 因為說這話之人是何殊瑤,阮軟便總忍不住去揣測去猜想,她特意跑來說這話究竟有何用意。 相比較之下,阮軟是真喜歡宋芷昔那種姑娘,這話若是從她嘴里說出來,便就真只有字面上的意思。 阮軟不再接話,任憑何殊瑤肆意打量自己。 眼看熊抱豹那一組也都快要決出勝負,宋芷昔所處的三號臺上終于有了丁點兒動靜。 一直僵持不動的二人中倒是嚴修先失去了耐心。 只見他一把抽出腰間佩劍,挽了朵劍花,又朝宋芷昔做了個“請”的姿勢,便迎面襲去。 宋芷昔內心實在糾結得很。 人都已經沖上來了,這一下究竟該不該避開呢? 一下就卒,似乎放水也放得太嚴重了些,以后想再輸怕是都得被人一眼看透。 她宋芷昔又豈能做這種失了水準的事。 思考間,劍氣已與罡風夾雜在一起擦著宋芷昔臉頰而過。 我去!這都什么人吶,都沒聽過打人不打臉的! 宋芷昔下意識避了避,與此同時抽出那柄極美的透明水沁劍。 就在昨天,珍寶閣特意遣人送來了那串獨家定制的至尊奢華版劍穗。 怕會拉低水沁的仙氣,這串特制版銀絲嵌寶珠流蘇劍穗身上除了幾根用以銜接的素銀外,便只嵌了九顆不同材質,顏色卻高度統一的透明寶珠,整整九顆,最大的有鴿子蛋大小,最小的也有拇指大,bulingbuling的,顆顆都亮到足矣閃瞎人眼。 宋芷昔對它可謂是愛不釋手,簡直都要超過對水沁劍本體的喜愛了,甚至還動過要把它改造成簪戴在髻上的念頭。 就在宋芷昔徹底將劍拔.出的那一霎,碧藍的天空恰好飄散一朵白云,灼目的陽光就這么當頭灑落而下,宋芷昔整個人都像是被罩上了一層圣光,奪目得教人挪不開眼。 本還呈進攻之勢的嚴修突然一頓,生生卸去了那道即將落下來的劍氣,在宋芷昔滿是戒備的眼神下一把捂住了眼睛。 哀嚎聲頓時響徹擂臺上空:“啊~我的眼睛!” 依舊維持拔劍動作且自帶圣光的宋芷昔:??? 臺下吃瓜群眾也都紛紛陷入一種“有誰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什么了嗎”的疑惑中。 直到其中一名不明真相吃瓜群眾偏頭看了宋芷昔一眼。 “啊~我的眼睛!!!” 接著,整個演武場上此起彼伏地響起了一片類似的哀嚎聲。 不過幾個呼吸間,整個演武場的畫風就變了。 少數沒中招的機智群眾紛紛對臺上兵不血刃的宋芷昔豎起了大拇指。 就說那宋師妹怎會如此膚淺,只為了圖好看而在與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配劍上掛這么一串庸俗玩意兒,嘖嘖,不愧是剛來云華門便一連九勝的女人,這招出其不意玩得可真真是妙!怕是任誰都想不到她竟早已算好天象,在這擂臺上傻子般的杵了這么久就是為了等這一刻,怎樣一顆玲瓏心才能想出這等妙計! 宋芷昔在云華諸同門眼中的形象已無限被拔高。 然而此刻的她仍是一頭霧水,直到已徹底睜不開眼的嚴修冷靜下來,朝她拱了拱手:“師妹竟有如此謀略,是嚴某輸了。” 嚴修說完便跳下了擂臺,徒留宋芷昔一人風中凌亂。 所以,究竟發生了什么? 就連阮軟都蹭蹭蹭跑了過來,仰著腦袋笑兮兮與她道:“昨日我還總嫌棄這劍穗俗氣呢,沒想到關鍵時刻還能這么用,阿昔,你可真總讓我感到意外。” 宋芷昔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似乎……贏了。 宋芷昔什么都不想說,只想找個地方靜靜。 她是真的心好累啊~ 莫非這就是她無法逃離的宿命? 先在云華門大放異彩,再走上人生巔峰,亦或者是直接被李南泠找上門來抓走? 嘶~ 一想到后面這個結果,她便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可她都已經沖進前十了,可還要繼續往下沖? 再繼續裝咸魚也已于事無補了呀,要不她試試加把力給自己找個靠譜點的師父? 宋芷昔越想越覺心動,這個世界里的師父可是相當于親身父母一般的存在,多個靠山總比自己一個人去硬扛李南泠來得好。 宋芷昔最擅長的便是調整情緒。 很快,她便將所有不開心的事都拋擲一邊,愉快地拿出了花生瓜子坐在樹上磕。 她這個位置選得很好,從這里望過去恰好能看到已經空出來的三號擂臺。 不多時,阮軟與何殊瑤二女都已站了上去。 宋芷昔看得興致勃勃,瓜子殼“嗶啵”落了一地。 恰經此樹的顧影照看到亂七八糟落了一地的瓜子殼,不禁皺起了眉。 自那天從嚴修口中得知那個秘密后,宋芷昔已不再覺得顧影照這人別扭了,見他來了,也能笑著與他打招呼道:“師兄好。” 顧影照微微頷首,眉頭卻皺得愈發深。 他神色不明地盯著正被宋芷昔所霸占的樹杈。 那個位置本該是他的。 現在又該如何是好,究竟要直接將她趕走還是重新再找個地方? 陷入沉思的顧影照就這么杵在了原地。 被他戴在脖子上的那串聆珠突然發出陣陣暖意,不多時凌虛子的聲音便傳入了他的識海中。 “徒兒,你去哪兒了,怎還不回?” 顧影照不答,又抬起頭來,執著地看了眼那弧度優美剛好能容下一人的樹杈。 除開第一日,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會坐在這里觀戰。 這根樹杈也不是天生就這么好坐,是他用劍一點一點砍掉多余的枝葉才造就了如此優秀一根樹杈,若讓他再重選一處,找不找得到視角這么好的地方還得另說,更別提又得雕花似的將這樹杈給重新打磨一遍。 識海里的那個聲音突然變得興奮:“徒兒!為師該不會是老眼昏花了罷!你身邊怎么會有個女人!” 顧影照還在想樹杈的事,壓根不想搭理他。 “這小姑娘是誰呀?喲~還挺漂亮的!” 顧影照終于忍無可忍,一臉冷漠地回了句:“閉嘴。” “嚶嚶嚶嚶~”那聲音突然化作嚶嚶怪:“有了心儀的姑娘就對為師這么冷淡,為師我命好苦啊~” 顧影照額角青筋暴起,只想拿只臭襪子堵住他的嘴。 三號擂臺上兩道靚麗的倩影早已交織在一起。 宋芷昔無暇去關注顧影照,全神貫注地盯著三號擂臺,甚至連瓜子都忘了磕。 何殊瑤顯然不是阮軟的對手,連桃花扇都來不及祭出便被阮軟用炒鍋砸得毫無還手之力。 每當何殊瑤挨一下揍,宋芷昔便要拍手叫一聲好。 不多時,何殊瑤便被揍得連發髻都塌了。 立于三號擂臺下圍觀的張平之一臉不禁一臉奇怪,阮軟平日最是和善,比斗時能不傷人便不傷心,今日怎一改常態的這般兇殘?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勝負便有了分曉。 阮軟毫無疑問的獲勝,而何殊瑤則已被揍得沒臉見人。 對于這個結果,宋芷昔可謂是十分滿意。 她意猶未盡地從樹上躍下,卻見顧影照仍像個木頭人似的杵在那里,便滿臉疑惑地問道:“師兄你怎還在這里?” 話一出口,她便明顯感受到顧影照的目光開始變得不善。 ※※※※※※※※※※※※※※※※※※※※ 顧影照: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