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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低喃著,邊傾下身,溫柔的吻落在我的額間、唇間伴著香醇的酒香,讓我僅僅之后聞就能醉了。 然而,我還是無qíng冷淡的一句話,讓他停下了所有動作,我愛少清,只有他才是夫君。 話音剛完,我清楚看見了真正的劭王。不是在我面前那個讓眾人驚詫,溫柔如水、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而是滿眼yīn戾,朝野上眾臣膽寒呼風喚雨的劭王爺。 他咬牙,全身抑制不住的顫抖,緊握住我雙肩的手失了分寸,這力道仿佛要將我捏碎了。良久后,他重重的推開我,讓我失衡跌坐在地上。我不知道少清是剛回來,還是在一旁靜聽了許久,總之在我跌倒時,他及時的出現,穩穩的將我攬入懷中。 我雙眼空dòng,茫然的,只覺得臉頰guntang。是淚吧,就在我說自己愛少清的時候,它就這樣無聲的滴落了。諷刺嘲笑著我的自欺欺人,劭王居高臨下,轉頭冷看著我和少清,一字一句清晰的拋下話:我會讓你知道,你的夫君該是誰! 沒事了,都過去了,給我時間,我帶你離開這地方,遠離這一切 我是恍惚的,耳畔jiāo錯回響著劭王的話,還有少清擁著我的呢喃。真的可以嗎?就此遠去,不要讓我看見腥風血雨,不要讓我重蹈我娘當日的覆轍。 那日從宮里回來后,我沉沉睡了好久。再次醒來時,一切似乎如初,就像我最初嫁入夏侯府時一樣。 少清晝出夜歸,我從來不去問他在忙什么,二娘的身子好一陣、壞一陣,大伙都心照不宣,知道拖不了多久。家里生意上的事,我扛下了不少,也讓德功教少遠慢慢接手。畢竟是夏侯家的子嗣,他理因分擔,好在他還算聰慧,學得比我還快。 這才一月不到,就已經能獨當一面,獨自管理起綢緞莊的生意。 今日天色不錯,省視完了賬冊,心易攙著我晃出了清園。我傻傻立在池畔,少瑾曾陪我賞過的那池荷花,又開了,比起去年更艷麗了。 小姐,您到底有沒有在聽奴婢說話呀。心易嘮叨了很久,見我始終沒反映,急了。 在聽。我分了些神給她,不是刻意想那么敷衍的,實在是她說的那些,近日來我聽多了。可是那又怎么,夏侯府里人人都稱我小姐,我已經不是少奶奶了,也不是少清的妻了,何必去管他最近的行蹤,大家都覺得心安理得就是了。 我的心,不也始終沒能乖乖待在這夏侯府里,飄得好遠。 可您現在這樣沒名沒份的跟著大少爺,已經夠委屈了。大少爺還一直去宮里見皇上和怡妃,別說府里,薊都城里都把您當笑話看了。您怎么就不氣,奴婢光是用想的就咽不下這口氣。 你激動個什么?斜了她眼,我說得心不在焉。 哎呀,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奴婢這xing子。侍候了您那么久,見不得您受委屈,還有還有,昨天三少爺回來時也替小姐您報不平了,那些市井里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就亂嚼舌根,說您攀不上王爺,又想回來攀 你什么時候那么多嘴了!一道怒目瞪視,一句喝阻,總算讓聒噪了一晌午的心易閉嘴了。 大嫂大嫂,出事了 看心易慌忙的低下頭,我才發現自己的語氣重了些,正試圖調勻呼吸,沉淀心思。那頭少歆慌慌張張的奔來了,這家里頭,就除了這丫頭是永遠改不了口的。 怎么了?我伸手,攙扶住她跌跌撞撞的身子。 聘禮少歆大口喘著氣,手指向前頭正廳的方向,臉色白如紙:正廳里堆滿了聘禮,劭王府來下聘了!大嫂,別去 沒讓她有機會攔我,還沒聽完少歆的話,我就直直的往正廳走去了。才走了幾步,又停下了,看向少歆:不管發生什么事,都別出來,去照顧二娘,別把這事告訴她。還有,不準自作主張,天大的事都等你大哥回來! 嗯嗯。見她點頭,我才放心。 看著眼前的場景,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誠如我所想,劭王派來的人壓根容不得我拒絕。 qiáng行的將我帶走了,我也清楚,反抗不得。二娘的身子時好時壞,我要是反抗,事qíng鬧大了,怕她受了刺激,惡化了病qíng。何況,我自己惹上下的禍事,該有我來解決。我不確定劭王會對別人怎么冷qíng,可至少我還能堅信,他不會把我怎么了。 可惜,我是怎么也沒想到,為了這事率先大發雷霆的人竟不是我,也不是少清,而是眼前滿臉因憤怒漲得通紅的班泉。 為什么要這么做,她是你meimei啊! 混亂不堪的廳堂里,劭王好整以暇的靠坐在檀木椅上,帶笑品著香茗。我無措的立在門檻邊,而班泉居然忘了身份,沖著一身華貴的游怡大吼。 侍衛們的動靜很大,很快我的出現就惹來的眾人的注目。他們只是望了我眼,誰都沒有太多反映,可我清晰的看見劭王握住茶盞的手,正在隱隱顫抖。 你不愛我,也愛不了我,不是嗎?游怡也笑,凄冷漠然,傲氣十足的瞥了眼正激動的班泉,隨后又將視線掃回了我身上:可是夏侯少清愛我,我也不過只是個女人,自然要留住一個歸宿。他可以助我,倘若我當真輸了,他也可以給我一個家,這就是為什么。 是嗎?如果大公子真的愛你,你又何需用上這樣卑劣的手段。游怡,你的確心狠手辣,而且睿智冷靜,可對于感qíng你壓根不懂,因為你根本沒有心,這樣做只會讓大公子恨你。 夠了班泉,誰準許你對怡妃娘娘那么無禮的,是不想要脖子上那顆腦袋了嗎?都下去,娘娘也回宮吧,微臣不送了。眼見班泉的qíng緒越來越難以控制,劭王才發了話,止住了這場鬧劇,也輕松逐客。 呵,想來,滿朝上下,敢對怡妃娘娘這么不敬的人,也就只有這劭王和班泉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整個正廳空前的靜謐,就連那些隨伺的丫鬟們也都識相的退下了。劭王才不急不緩的放下茶盞,度步到我跟前,細看了良久,緩緩啟唇:又瘦了,夏侯府的事夠你忙的吧。今天我不想跟你吵架,先去歇會,晚上帶你去個地方。 嗯。 我的毫不抗爭,乖巧順應,看來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他翕地睜大眼,困惑的歪著頭,打量我的目光是謹慎的。似乎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我那么輕易就被馴服了。 今天我也不想吵架。我聳肩,替他解惑,隨后就轉身隨著丫鬟下去了。 仍能感覺到身后他灼灼的視線,始終鎖著我不肯放。而我,只是不想再鬧得驚天動地了,我決定信少清一次,等待他在旒熙宮曾給我承諾,給他時間,帶我遠離這一切。 這日午后的驕陽沒能讓我睡著,在g上輾轉了會,我就晃去了劭王的書房,隨意找了本書,就打發了一下午。聽楊戚說,劭王進宮了,王府里正在熱熱鬧鬧的湊辦婚事,絲毫沒有人真正顧念到新娘的心思。 我是習慣了,第一回出閣,嫁給少清時不也是莫明其妙的嗎? 一直到晚膳時分,天色還未暗,丫鬟們進書房來稟報。我推說不餓,又獨坐了許久,終于把劭王給等回來了。 你似乎挺喜歡在書房等我回府的。他遣退了跟隨進屋侍候的丫鬟們,親自掌起燈,調侃了句,心qíng頗好。 我睡不著,在夏侯府里少清也天天讓我歇息,再睡下去,我沒病也養出病了。我起身,松了松僵硬了一下午的筋骨,說得隨意。 卻是聽者有心,他猛地回頭,突然上前挨近我。雙手毫不客氣的緊掐住我的下鄂,警告道:聽著,從今天起不準再提夏侯少清這四個字。 痛。我抑制不住的低噥出聲,沒想到他竟立刻放手,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般,無助的舔了舔唇,習慣xing的清咳著。 這婚事是皇上下的御旨,還有皇上說夏侯少清私會宮中女眷,皇家丑事不得張揚,希望你能借機殺了他,你我都該清楚他不會眼睜睜看你嫁給我,這幾天定是會出現,自然你可以不答應,我不在乎血洗夏侯府,用不了我多少兵力的。很快他又恢復了鎮定,剛才的模樣就像是幻象一樣。 你好殘忍。讓我親手殺了少清,比單純的要他死更毒,不是嗎? 我早告訴過你,為你付出的這一切只為了得到你,可你居然能那么理直氣壯的說你愛他。柳默靜,如果一開始就注定還不起我這盛qíng,那就該慡慡快快的讓我死了這條心,什么都別給我,既然已經開始給了,就別指望我還會放手! 如果我不答應呢,血洗了夏侯府后,王爺是不是還想血洗晨瀟酒莊?我哭笑不得,這個傻瓜一直都是如此,如此刻骨銘心說愛著一個人,即便不能愛他,可這份愛也讓人永生忘不掉。 我不知道,默靜,別bī我,你不可以對我那么不公平。他是真的快要被我bī得崩潰了,眉目間的掙扎看得我心都痛。 不忍再彼此相bī了,我換上笑臉,不管結局究竟如何。這幾天,就做對平常愛人,享尋常生活吧,不是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嗎?怎么還不走。 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什么。他似乎能看明白我的心思,轉瞬也笑開了,這笑容,就像我們初見時一樣的清澈無邪。溫煦如陽,讓我避都避不開,直直的灑入我的心扉。 跟我來。 說著,他興致勃勃的牽起我的手。剛才的不愉快應該聲音不算小,楊戚領著幾個丫鬟正擔憂的貼著門板,窺探里頭的動靜。被劭王這么突然的一開門,冷不丁的摔成一團,看著他們慌亂的模樣,劭王抽搐的表qíng,我大笑了起來。 見能將我逗笑,劭王居然也不責怪他們,只瞪了眼楊戚,就往后院走去了。 一路曲徑環繞,淡淡月色下我瞧見了滿院的蘭花,爭相盛開。越往里頭深入,越多的梅樹,不是梅花盛開的季節,還不能見到傲梅盛綻的場景,但我能想象得出,到了白雪皚皚的冬季,這里一定很美。 我下意識的反握了下他的手,腦中涌現的是相識至今的所有畫面。一幅幅拼接成現在的我和劭王,忽覺得無限感慨,真希望能一直握住這雙手,走到天涯海角。 他感覺到了我手間的力道,溢笑出聲,帥氣的側臉更添一抹俊俏。比起游怡還要艷麗上幾分,忽而止住了步伐,定定的看著眼前。我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接著便驚呆了,喃喃低語出聲: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