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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煜道,東南之亂,jiāo鋒僵持打了好幾個月了,如今戰報,是圍剿余部,安撫招安了。只是,以區區三五萬人,吳王反手誘奪的可是十數萬大軍,還有一個能gān仁德的賢名,我再空出京城,無異于自掘墳墓自毀江山,先生這招棋,實在太兇險了。 葉修道,那王爺還因何做。 蕭煜低笑,因為我信你。 日影西斜,沈墨瞳從花jīng中跑了過來。 相公!沈墨瞳跪坐在葉修身邊的席子上,仰頭燦笑。 回來了?葉修伸袖擦去她額角的汗,責備道,這多遠的路啊,竟還跑得滿身汗。 沈墨瞳道,不是,我與師兄們去青梅潭看落花,坐而論道,散場我又順便舞了會兒刀。 葉修笑道,以為是去學堂,敢qíng貪玩去了,坐而論什么道了? 沈墨瞳福身向蕭煜行了一禮,低身給續上茶,回頭與葉修嫣然道,云水哥講仁者愛人,君子心xing,師兄們意見不一,正逢青梅潭風景正佳,遂一起去了。 葉修道,這種問題,也意見不一了? 沈墨瞳道,嗯!糾纏到人xing本善人xing本惡上去了,小悄也去了,她聽著說無聊,然后組織大家分兩組爬山比賽去了! 三人都笑,沈墨瞳對蕭煜道,王爺,青梅潭水青如碧,上有落花萬點,娉娉裊裊,實是好風景,王爺若有興致,不妨看看去。 蕭煜笑應道,好。 沈墨瞳對葉修道,師兄們爭論不休,讓我替大家問問先生,人xing本善乎?人xing本惡乎?人xing本不善不惡乎? 葉修道,yīn陽和合,人有善惡,這種事,小孩子也知道,還要用來爭的嗎? 沈墨瞳在一旁低頭飲茶,沒有接話。葉修道,人的經歷和教育產生思想,再由思想和qíng境產生行為,若以惡相bī,bī到絕境,再卑微善良的人也可能垂死反抗,沖突碰撞,殺戮死亡。但若以善相親近滋養,授以善念,營造善的事態和qíng境,不必作惡而得惠利,那還作惡gān什么? 沈墨瞳道,那善惡相對時,如何決勝? 葉修道,qiáng大者得勝。 那仁者無敵是假話? 葉修道,若你手無寸鐵,一無所有,不能給追隨者以任何圓滿福澤,那憑什么你一念之仁,便所向無敵?若仁要以別人的血淚和生命為獻祭和代價的,那又是什么仁? 沈墨瞳對著葉修眨了眨眼睛。葉修道,儒家說仁者愛人,墨家說兼愛非攻,佛家要泛愛眾生,都是要去營造一個愛的善境,以此生愛心善念,心與境相生相發,而不是冤冤相報。卻并不是說便可以執著于一人一事,一念之善未必得回報,一時之善難免被誤解,弱小之善可能被壓滅,但長久之善,卻必能得善緣,也必將有斬獲。 沈墨瞳于是拄著腮含笑聆聽,一雙眸子清亮亮的,蘊著光輝,黑而深邃。 葉修笑著撫了撫她的頭,那墨瞳兒回頭對他們說,這般爭論,無非是吝嗇自己的心,以為愛別人,被人辜負,便會受傷害。這便是小人之心,其實怕別人傷害自己,終究還是更愛自己而已。愛不愛原本是你自己的事,人不是被自己的愛傷了,是被自己的念頭傷了。若是愛不能生喜,而是生怨,那便不是愛了。所以仁者愛人是對的,君子心xing必須有。 沈墨瞳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拖長著聲音行了一禮道,是,先生! 葉修笑了,問道,醫宗論第十二卷第四節,墨瞳兒背熟了沒? 沈墨瞳怔住,沒。 葉修道,伸手。 沈墨瞳道,gān什么? 葉修已抓過她的手去,握住手指用旁邊的書輕輕打了她手心一下,笑道,背不出書也敢出去玩,這一聲先生白叫的么? 沈墨瞳抽了手背在身后,嬌嗔道,相公! 葉修道,被先生罰了,你家相公也不能偏幫。 沈墨瞳于是笑,深而明媚燦若花枝,她幾乎有點羞赧地對蕭煜斂首道,王爺見笑了。 蕭煜莞爾,低頭撫茶道,墨瞳兒被先生罰了么,我沒看到。 沈墨瞳道,我是代人受過,明明替大家問的,卻是我一個人聽訓,還被先生罰了。 蕭煜道,以后這種代人受過的事,還是少做。 這時陸小悄從湖面長廊中跑了過來,拉過葉修道,哥,你來,我有事。 葉修被陸小悄拉進花蔭不見了人影,蕭煜弄了弄茶,抬頭望著沈墨瞳笑道,得見今日的墨瞳兒,方知道什么是真快樂。 沈墨瞳道,王爺言重了。 日光已漸淡薄,少許落花積在案上,均勻而薄薄的一層。蕭煜道,當初年少,我們輕言執手的時候,未曾想過最終隔水相望,想來,是我福薄了。 沈墨瞳垂眸微笑,不,是墨瞳兒福薄。 蕭煜溫暖的目光望著她,坦率地道,看你和葉先生兩qíng相悅,我既欣慰,又妒忌。 沈墨瞳忽而便笑了。 那笑容既明亮又生動,她抬頭望著蕭煜,秋水橫波,目光瀲滟。她說,王爺人中之龍,潛龍在淵,終會是飛龍在天,鴻鵠高舉,又何必羨慕燕雀之安樂,王爺愧煞墨瞳兒了。 蕭煜道,葉先生有福,遭遇墨瞳兒聰明豁達。 沈墨瞳道,青易老,韶華易逝,花剎那芳華,秋月一時圓滿,人世間種種最美好的東西,因其短暫倉促,才更該將心愛,用力愛,才能在失去后不留遺憾。 蕭煜在塵光靜影中眸色深濃地望著她,我見慣飛蛾撲火之勇敢,未曾見過如墨瞳兒花秋月之通脫。 沈墨瞳笑道,王爺謬贊,生命無常,無需憂懼恐怖,不必攀緣執著,這也是最基本的道理,沒有什么的。 陸小悄拉著葉修在杏花林里,懊喪地嘟著嘴,yù語還休。 葉修道,怎么了? 哥,陸小悄喚著,低頭很是別扭地踢了身邊的杏樹一腳,杏花頓時雨一般紛紛揚揚落了下來。 易卿陽約我出去了。 ☆、第五十五章 杏花夜 葉修推門進去,墨瞳兒猛地將書藏到桌子下。 她撫著心口抱怨道,相公你走路上樓也不出個聲,和貓似的,突然出現,要嚇死人了! 葉修在樓下沐浴完,穿了件寬松的白袍子,頭發擦了半gān披下,光腳趿拉著鞋上來,站著樓口處披著月光,唇角銜笑,說不出的清幽俊朗。 我走路沒有聲音?是你太出神聽不到吧?葉修走至沈墨瞳身邊,笑睨了一眼她桌上藏書的手,看什么呢,嗯? 沈墨瞳道,沒什么。 葉修伸手過去拿,沈墨瞳起身往一邊躲沒躲開。葉修拿過書放桌上只瞟了一眼,笑語道,這么緊張,我還以為你是在看宮。 沈墨瞳的臉倏而紅了。 葉修道,墨瞳兒想要孩子,自己這般偷偷摸摸,一個人猜測琢磨冥思苦想也是無濟于事,倒不如直接來問我,比較好。 沈墨瞳惱羞未成怒,只嬌嗔道,相公! 葉修微笑著,扶住她的肩,擁在懷里,俯身吻她。 他的唇瓣些微涼,藥的冷香若有若無地將沈墨瞳覆蓋住,但那個吻葉修淺嘗輒止,很是短暫清淺。 沈墨瞳環著他的腰,頭抵在他的胸口上,柔聲喚,相公。 葉修在她耳畔應了,沈墨瞳道,給我一個孩子吧。 葉修微微笑,在她耳畔啄了一口,他的手指梳過她剛剛洗凈風gān的長發,觸感絲一般柔軟潤滑。 墨瞳兒對不起,他在她耳邊低低地道,你相公大病初過,五臟六腑皆虛,現在還給不了你孩子。 沈墨瞳仰起頭,眼睛亮亮的,彎唇笑,給不了我孩子么?那你更該是要加倍疼我才行! 葉修低頭咬了口她的鼻子尖,順勢將她按在桌上,禁錮了她的手腳伏在她的身上,點著她的眉心道,疼,我好好疼你。 然后狠狠狠狠地吻。 沈墨瞳徒勞無功地嗚嗚兩聲,小身子蠕動掙扎,好不容易得以喘息,忙著發聲求饒道,相公饒了我吧。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糯軟低靡,葉修不發一言,只正過她的臉,對準她珊瑚般艷麗的微腫紅唇,覆住,吮抿,舌尖攻入。 這次連頭也禁錮住,沈墨瞳只能向上迎合,不能左右躲閃。她曾試圖用舌頭進入他的唇齒反攻葉修,結果卻很快被捉住,一頓疼,一頓愛。 如此深疼緩愛,沈墨瞳被吻得軟如水yù火焚燒。在葉修第三次吻住她時,她狀似呻吟地哀聲求饒。 葉修低笑,不淘氣了? 沈墨瞳意亂qíng迷地搖搖頭,葉修蹭蹭她的小臉,輕吻了吻她的耳垂,撐開身體笑語著道,那便起來吧,饒了你了。 沈墨瞳火燒得正旺卻被潑了一瓢冷水,一時有些懵,有點難受。她qíng|色迷離地半睜開眼,見葉修衣袍半斂,墨發低垂,唇邊笑意清淺,不由拉住他的手搖晃著,嬌小弱聲地央求纏磨,相公 葉修復又壓下來,捧著她的臉對著她的鼻子尖笑道,墨瞳兒喚相公做什么,嗯? 沈墨瞳一朝得勢,艷若桃李,環住他聲氣也足了,說道,你討厭! 就在那一夜,兩人歡愛過后,于枕席間竊竊私語溫存纏綿,沈墨瞳摟著葉修的脖子,告訴了他一個秘密。 快馬踏月光,陸小悄于東郊杏林翻身下馬,明月如霜,杏花如雪,易卿陽倚坐花樹,在淡淡的落花中chuī著笛子。 他穿著深色袍子,越發襯得他容顏如玉,長發如墨。陸小悄站定馬旁,靜靜地望著月照花林,耳邊笛韻悠揚。 曲子很短,易卿陽見她來了,也便停了。他長身而立,迎著月光走過來,肩側勾動花枝,越發惹得落花如雨。 林間似乎有淡淡的霧,抑或是月華,陸小悄多年后也未曾分辨清楚,繚亂的到底是心緒,還是天氣。 他踏步走來,身后一片花海。陸小悄有瞬間疑惑,抑或是驚艷,她只覺那夜的易卿陽,他飄起的衣袂,撩動的發絲,上揚的唇角和帶笑的目光,都仿若是一場想入非非的幻覺,而那種幻覺,帶著內心美而愛的溫度,一點點地氤氳開,充散進她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