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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必武見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穿著身半舊的土布靑灰衣裳,光腳穿糙鞋,在肩后隨意綁著頭發,要不是聲音嬌脆,面目線條太過柔美,幾乎就以為她是個少年郎。 朱必武也很奇怪,這丫頭對他又潑又砸,口出不遜張牙舞爪,可他就是覺得,這丫頭囂張跋扈得,很是生動可愛。 她雖然打扮得邋遢láng狽,但她細膩白皙的肌膚,眉清目秀,俏皮的鼻子尖上沁著細碎的汗珠,揚眉一笑,非但不覺得粗魯,還覺得十分的清雅灑脫。 朱必武瞠目結舌,陸小悄一把將他推了個踉蹌,挽著袖子昂首大聲道,我問你呢!姑奶奶敬茶你不吃,想怎么著吧!你就和我接著來一場,賭命吧! 葉修吞下了半把藥,咳嗽稍歇,轉頭喚陸小悄。 陸小悄聽到葉修喚她,對著朱必武哼了一聲,狠狠瞪了他一眼,便乖乖跑回了葉修身旁。 葉修面色蒼白,見了她卻一下子笑得很溫燦疼愛,抬起袖子,仔細擦她額角鼻尖的汗。 你怎么跑來了? 陸小悄理直氣壯地道,你一到京城,竟說要成親,還要娶一個見人只會笑的啞巴,我心下好奇,想看看,就跑過來啦! 葉修笑攏著她額角的碎發問道,那你洛二哥知道么? 他找不到我,自然就知道了! 葉修薄嗔道,又不聽話,看回去又挨他打了。 陸小悄不以為然,轉過身又回到朱必武的身邊,一腳踩在椅子上,地痞一樣地挑釁道,怎么著,和我賭命,你還要不要再找一堆幫手來過招? 朱必武眼見橫尸遍地而葉修無恙,內心極為驚駭震動,回過神來已是身如槁木,心如死灰,對陸小悄的冒犯挑釁視若無睹,更無心理會。 陸小悄見他如喪考批失魂落魄,不由詭秘地一笑,湊在朱必武的耳邊小聲嘀咕道,你敢罵我承影哥哥是狗,我告訴你,這里就算有狗,也只有你這條狗皇帝的狗!給皇帝辦事,功勞全是他的,罪過全是你的,就算辦得好,他也喜歡過河拆橋,何況你還給辦砸了,除了一死你還能gān什么?她說完覺得意猶未盡,又笑盈盈湊過去對朱必武耳語道,你為了一杯酒大動gān戈,在天下人面前,把一輩子的老臉全都給丟盡了,既是賭命,你輸了,那還不快死?你是要人人都笑話你,貪生怕死嗎? 陸小悄說完,笑瞇瞇拍拍手,趾高氣揚地回到葉修身旁。朱必武聽了陸小悄的話,站在那兒有點心神恍惚,他這戎馬一生,最害怕最忌諱的便是貪生怕死這四個字。 你又淘氣,葉修低頭小訓了陸小悄一句,遠遠地向朱必武行禮道,家妹無禮,朱將軍,得罪了。 朱必武如同被pào烙一般,后退一步,面成死灰。他的隨從戰戰兢兢上來剛攙扶住,便被他一揮手甩開。 葉修等人已轉身離開。朱必武蒼老渾濁的目光,茫然看了葉修的背影一眼,突然呵呵一笑,拔劍自盡。 聽到劍聲,葉修頓住回頭,卻見朱必武胸襟染血,緩緩地轟然倒地。 陸小悄在一旁叉著腰道,哼!還算是他一把年紀,知道廉恥! 葉修虛弱地倚在車里寬軟的虎皮座上,面白如紙。承影喂藥,陸小悄捧水,葉修受完服侍,合上眼閉目養神。 瞧了半晌,終是耐不住寂寞,陸小悄湊過去,極溫順親昵地對葉修道,哥,你幫了皇帝的兒子,卻怎么還惹怒了那狗皇帝? 每次她叫哥,都是她極為賣乖討好的時候。葉修一笑,半睜了眼瞧著她,你怎么知道我惹怒的是皇帝? 陸小悄道,這不是明擺著嘛!京城天子腳下,那朱必武又不是江湖人士,沒有皇帝授意,他何必與你逞兇斗狠。 葉修的笑意愈深,對承影道,這丫頭,倒也還不傻嘛。 承影瞟了陸小悄一眼,不由笑彎了眼睛。陸小悄抬著下巴哼了一聲,你們說誰傻呢! 葉修但笑而不語,繼續閉目養神。陸小悄果斷地爬到承影身邊,搖著他的胳膊央求道,承影哥哥~ 她貼著承影的肩,清新細膩的氣息鉆進承影的鼻子里,承影笑,伸手捏了把她的小鼻子,我還沒問你,你這是打扮成什么鬼樣子,嗯? 陸小悄抱著承影的胳膊,仰著臉笑著,那笑容又乖巧又甜美,話音里也有那么幾分討寵和委屈,我怕被洛二哥捉住,一路上只好不停地變化形容。 說完,她蹬了糙鞋,將白皙的小腳伸到承影面前,嘟著嘴道,你看,腳磨得全是血泡,她指著上面深深淺淺的紅痕,用針挑破了,慢慢是不疼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 右腳拇指外側,還正挺著一個清靈靈的水泡呢,承影撈過她的腳,輕輕按了按,柔聲道,疼么? 陸小悄搖頭,表qíng卻是懂事可憐極了。 承影掐住水泡外圍,用銀針一下子刺破了,再用白絹帕子擦凈,拿出一小盒碧綠的藥膏,把腳上的新傷舊傷,一點點細細地抹好,放在自己的膝頭晾著,等著藥被完全吸收。 那藥因為有薄荷和冰片,弄得整個車廂都是清涼涼的藥味。陸小悄不甘心葉修不理她,湊過臉去,細細盯著葉修看,葉修閉著眼,便挑唇笑了。 哥~陸小悄軟軟地拖著聲音,小聲討好地喚。葉修笑愈深濃,陸小悄輕輕伸出手指正yù向葉修臉上點去,葉修突然睜開眼,擰著她的鼻子笑罵道,又想淘氣! 陸小悄已經一下子撲在他的懷里,摟著他的脖子撒嬌道,哥,你看,我的腳。 葉修便很給面子地看視她的傷,手剛輕輕地一碰,她便嘶一聲吸著氣,仰著水汪汪的眼睛,嬌滴滴地叫道,疼! 承影受不了她這一套,一把將她拎過來,責備道,你讓先生先歇會兒,這賣乖討好的小把戲,留著見了洛二哥再去討饒吧! 陸小悄無辜地道,葉大哥又沒大礙,早在那三個人拔劍的時候,葉大哥便出手,移位闖了出來,后來那人凌空的一擊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暗器,全擊了個空,自相殘殺罷了。葉大哥不過是被后來的劍氣尾巴掃了一下,受了點輕傷而已,怎么便不理我了,定是生我偷偷跑出來的氣了。 承影從那極度的驚駭和狂喜中鎮定下來,便也琢磨透了其中的原委,聽了陸小悄的話,責罵道,對別人是輕傷,對先生便是重傷,先生什么樣的身體你不知道,還敢鬧! 陸小悄不吭氣了,抱著膝埋頭縮在一個角落里,可憐巴巴的。 葉修柔聲道,好了,我沒怪你,實在是來京時趕了許久的路,染了場風寒,當時便吐了血。到了這里本就靠藥qiáng撐著,事qíng又多,勞形傷神,被劍氣一掃,便全部勾了出來,沒心力多理你。小悄,過來,葉大哥疼你,千里迢迢趕過來,都沒被你洛二哥捉住,真長了出息,應該獎勵。 陸小悄頓時嘿嘿一笑,歡聲湊了過去。 到了梧桐苑,承影去攙扶葉修,倒是陸小悄歡蹦亂跳地最先下來,一見沈墨瞳,不由眼睛一亮,背著手圍著她繞了兩圈兒,卻突然變色,指著沈墨瞳怒目道,我就說我葉大哥怎么得罪了狗皇帝,問他們兩個死活不肯說,定然是因為你,才這般諱莫如深的! 第十七章 憐惜 葉修在身后呵斥道,小悄,不許胡鬧! 陸小悄對沈墨瞳做了個鬼臉,回過身對葉修揚眉一笑,脆聲道,葉大哥,你這么著急娶她,就是因為她長得比我漂亮! 葉修一臉清和走過來,挽住沈墨瞳的手,貼著她的肩,笑眉笑眼地看著陸小悄,說道,誰說我們家小悄丑了,我看著比墨瞳兒還漂亮,嗯? 沈墨瞳笑。陸小悄看著他們那jiāo纏的十指,那親昵,那神qíng,那語態,頓覺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不由得哼了一聲,撅起了嘴。 葉修道,還不過來見過嫂嫂。 陸小悄頓時笑得像朵嬌嫩yù滴的花骨朵,走過去一把從葉修手里搶過沈墨瞳,揚頭道,我們女孩子一起說話才是! 她拉著沈墨瞳躲進一處花蔭里坐下,極其親昵討好地蹲在沈墨瞳面前,仰著頭,一雙眸子水靈靈,清清亮亮的。 沈jiejie,那丫頭的聲音又親又甜,你不知道,聽說我葉大哥娶親,還說你啞有笑疾,我就好奇極了,心想是什么樣的女孩子,能對得上我葉大哥的眼! 她說完,拄著下巴,露出一口小白牙,極純凈可人地笑了,言語也更加柔軟而貼心,這一見了,才又覺得可惜了。我葉大哥人品心xing,自是與jiejie極相配,只是他,,終究是委屈jiejie了! 陸小悄湊近人時,宛如純真無害,柔軟媚人的小動物,揉動人內心最軟的那根弦,讓人生愛寵,生憐惜。沈墨瞳的手,不自覺撫上了她的額頭,對著她婉然一笑。 人世間,有很多事,有很奇怪的緣分與直覺。 正如陸小悄,三分邪氣,七分剔透,兩分的清淺,卻又是十分的jīng靈明媚,她的言笑眉眼,不很真誠,但是嬌俏。就是這樣一個初次見面的小女孩子,前倨后恭,但沈墨瞳卻對她生不出敵意,反覺可愛欣喜。 那年她八歲,湖東邊開滿了石榴花,嫡母所出的jiejie遇見她,為她cha滿了花,然后領著她去湖邊照水。 那是湖水的最深處,她的jiejie,狠狠一把推下了她。 嫡母所出的哥哥正好撞見,跳水救出她,她一面吐水,一面大笑。哥哥厲聲呵斥jiejie,可是卻對父親說,是她頭上cha滿了花,看見自己水里的怪樣子,笑得失足掉下去。 他把自己當meimei,但畢竟不是一母所出的meimei。那時她的母親死了。可即便死了,也是嫡母她們恨得咬牙切齒,卑微低賤的妖異。 她是一個只會笑的啞巴。而她的嫡姐,已訂婚太子妃。 云泥之別,天上地下。可是依然要她死,依然恨不消,放不過。 不知道哥哥和她們說了什么,后來再沒人找她的麻煩,只是誰也不搭理她。 有血緣,尚無qíng分。這世上什么是近,什么便是遠。 沈墨瞳拉著陸小悄的手,一束陽光透過花蔭斜she在她的臉上,她的目光清澄明透,對陸小悄道,我本是招必死的棋子,現在被你的葉大哥掬在手里,捧在心里,一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對自己有恩,又有愛,世上最幸福快樂的事莫過于此,我,還談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