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聽雨理解戚巡大膽說話的出發(fā)點，但不代表他接受。

    年聽雨迎上戚巡的視線，道：“太傅大人，您這個時候倒是站出來教誨孤了，叫孤學(xué)會給自己留退路了。那么當(dāng)年衡王帶著禁軍逼宮的時候，您為何不站出來教誨衡王嫡庶有別呢？就那么任由他拿劍指著孤說話，逼著孤讓渡出手里的權(quán)利。”

    戚巡眼神一虛：“老臣——”

    “太傅大人何須解釋，”年聽雨打斷他：“你無非是覺得孤的身份不光彩、上不得臺面，而衡王是先帝的皇叔，是祖皇帝的血脈，所以您寧愿看著他當(dāng)攝政王代掌皇權(quán)，也不愿意看著孤大權(quán)在握。所以您教誨孤給自己留退路那可真是太好笑了，從始至終太傅你、包括堂下跪著的每一個人，都不曾給孤留過退路！你們一個個的心里怕是巴不得孤早點死才好！”

    跪在地上的人瞬間趴了下去，抖著聲音求年聽雨息怒。

    太傅則一言未發(fā)，因為年聽雨前半句話說的一點也不假，他當(dāng)年確實是那么想的，但今日這份偏見已經(jīng)少很多了。

    年聽雨對堂下的聲音置若罔聞，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坐在了那被無數(shù)人渴望的位置上，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話。

    他居高臨下的掃視堂下的每一個人：“孤今日不妨告訴你們，如若不是先帝在位時真心待孤，孤早在你們第一次逼迫孤的時候，就一聲令下撤了守在邊關(guān)的年家軍了。但先帝待孤誠摯，這大乾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用命護下來的，所以孤沒有這樣做，反而處處忍讓你們。”

    “但今日孤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你們，”年聽雨冷然道：“別在試圖挑釁孤的底線，在孤這里功是功、過是過，該死的一個都別想活，該活的也不可能死。而你們也別在孤面前搬弄那套“寒心”之詞，你們從未真心待過孤，孤又何懼你們寒心。”

    “蘇海成的事，該怎么查就怎么查，證據(jù)確鑿了立即處死！”年聽雨說著，將視線緩緩定到了年戰(zhàn)西身上，忽然輕笑了起來：“叔叔，孤記得那日不僅蘇海成句句咄咄逼人，您也站出來貢獻了不少力量吧。而且孤在年家住的那段時間，好像沒少看見叔叔您和蘇將軍往來，既然蘇將軍行徑可疑，那么就請叔叔您，也去天牢好好待一待吧。”

    年戰(zhàn)西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可還不等他說些什么，贏夙就塞住他的嘴，讓人把年戰(zhàn)西帶下去了。

    今日是藺阡忍親自送年聽雨上的朝。

    藺阡忍似乎早就料到文武百官今日不會安生，所以一看見他就特意叮囑他要好好配合年聽雨，不許站在文武百官那邊給年聽雨氣受，不然回頭就扒了他的皮！

    收攏

    第064章

    誰也沒料到, 在華容昭那里逃過一劫的年戰(zhàn)西，今日會栽在年聽雨手里。

    而發(fā)生在年戰(zhàn)西身上的事，無異于在提醒文武百官, 年聽雨還是哪個年聽雨，生氣了依舊會拿人開刀, 哪怕是自己的親叔叔也不例外。

    所以他們在他年聽雨的眼里什么也不是, 管他們寒心還是不寒心，只要惹了年聽雨不高興, 那大家都別想好過。

    盡管如此, 還是有人不愿意相信蘇海成會做出那種給皇帝下毒的事，但眼下也沒有誰愿意為蘇海成仗義直言了，畢竟怕死也是人的一種本能。

    當(dāng)然, 若是沒有抓到那個傳假話的小太監(jiān)，文武百官完全可以繼續(xù)把這件事推到年聽雨頭上，然后換蘇海成出來。

    可人抓到了, 說的證詞也和年聽雨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那這件事就不可能實現(xiàn), 他們只能選擇老老實實的閉嘴。

    見文武百官消停了，年聽雨再度看向太傅，毫不顧忌的說。

    “太傅大人, 孤今日不罰你。不是因為孤在給先帝面子, 也不是因為你是三朝帝師，孤僅僅是念及你對大乾的忠心罷了。”

    “平心而論，如果孤前陣子未曾發(fā)現(xiàn)蘇海成與那批總是刺殺孤的刺客有關(guān), 孤也永遠不會去懷疑他。而孤本想著等這件事有定論在公之于眾, 但今日怕是不得不提前說了。”

    “所以，暫時拋開這件事不看, 孤理解太傅大人今日為何苦苦相逼，無非是不想看見昔日同僚蒙冤，也不想看見大乾損耗一位將才。”

    “當(dāng)然，孤也愿意相信，太傅大人方才說的那些教誨之詞，確實是不想讓孤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可惜有些情況是無法改變的，或許您已經(jīng)逐漸接受孤了，但總有人無法接受。因此心寒與否對孤并不重要，孤做事向來只求問心無愧而已。”

    這番話任哪個忠心不二的朝臣聽了都得倒戈，不少人瞬間便意識到，太傅今后怕是再也不會和他們一起反駁年聽雨了。

    而事情遠比他們預(yù)料的更加嚴(yán)重，見了皇帝都不需要下跪的人，這一次確跪下了。

    戚巡執(zhí)著玉令道：“老臣今日一言一行皆不符合帝師的身份，懇請君上責(zé)罰！”

    年聽雨道：“孤說了不罰那便是不罰，而且大乾需要太傅大人這樣忠心不二的人，若是罰出好歹是大乾的損失。”

    戚巡的固執(zhí)脾氣又上來了，重復(fù)道：“懇請君上責(zé)罰！”

    這架勢，怕是不打一頓不行了。

    而且戚巡此人不喜各種偏袒徇私，要打就得真棍子打，除非——

    年聽雨從龍椅上站起來，道：“孤今日坐了這龍椅實屬逾矩，既如此，那孤便陪太傅大人一起把罰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