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
莊圓,沉青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沉青云二十八歲時沉珈出生,可沉泠卻比她大了兩歲,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恐怕只有沉青云自己清楚了。 沉珈溫溫柔柔地笑著,瞳孔黑得發冷,莊圓低頭盯著桌子,不敢和她對視。 她們母女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溫婉柔情的氣質如出一轍。 滿心滿眼都是崇拜丈夫的小女人,極大程度滿足了男人的大男子主義,俗稱自尊心勃起器。軟飯男吃干凈軟飯后,二婚最愛的那款居家賢妻。 沉珈瞥了眼桌子上的菜,重油重鹽,她媽一死,沉青云就恢復了自己的口味,想來這二十幾年在家吃飯都憋屈得很,得順著她媽的清淡口味。 她笑道:“你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 莊圓的出現是意料之外的事,她上輩子和徐赫霖結婚前不久才回了半山別墅,自然不知道沉青云早就把人接到江京來了。 之后她找人查過莊圓背景,一婚剛離就和沉青云扯了結婚證,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莊圓還沒離婚呢。 事情變得有意思了起來,不知道沉青云這時候知不知道這件事。 沉珈剛走,莊圓就脫了圍裙,坐在沉青云身邊,拉著臉等他安慰。 沉青云手掌搭在她背上,“她媽剛走,受不了刺激。等安撫好她,我就公開咱倆的關系,好嗎?” “能跟你在一起,我根本就不在乎名分……我在意的是泠泠,她長這么大,從不跟你開口要東西,于競微她喜歡得緊,你就這么叫她把人讓出去……” 莊圓心疼沉泠,這些年天天就怕她在沉家受委屈,每次只能偷偷摸摸來江京看她,隔著遠遠的距離。 沉青云說:“你是個識大體的,這事關乎公司未來,由不得小孩子鬧騰。你放心,我不會讓泠泠受委屈的,以后公司越來越好,還怕找不到條件更好的男人嗎?” 莊圓心里得了安慰,靠在沉青云懷里輕聲抽泣,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 江京東區華章路的奢靡夜生活,已經成了著名的旅游打卡圣地。不少街拍老法師架著相機抓拍街道上飛馳而過的各種豪車,還有穿著假貨張揚而過的俊男美女。 揭開華麗璀璨的黃金織網,下面堆積的都是臭不可聞的蒼蠅狗屎。 “美女是要去夜店玩嗎?前面有家新開業的……” 沉珈剛把車停在天堂灣一號門口,周圍蹲點發名片的酒吧營銷就叢了上來。 “不用。” 沉珈打斷了他的推銷,關上車門疾步走進了金碧輝煌的天堂灣一號。 這里是江京富二代最愛來的場子,一樓是開放式卡座,音響舞美是符合現代年輕人潮流的高端檔次,二三樓是獨立包廂,單面透視的落地窗能夠直接看到整個舞池,方便那些富人獵艷。 天堂灣一號背靠守法遵紀的銀瑞集團,倒也沒人敢在這搞強買強賣那套。 沉珈上了三樓,推開包廂門,看見里面的場景,站在原地有些踟躕。 包廂里水晶吊燈亮晃晃,玻璃桌臺上擺滿了十幾瓶高檔酒。黑皮沙發中間坐著一個紅色短發女人,眼尾挑起,唇色飽滿紅潤,慵懶的笑意掩蓋著那一股子被慣養出來的驕縱本質。 七八個長相身形堪比明星的男人,赤裸上半身跪在地上,個個朝著她,目光火熱地盯著她手里那瓶軒尼詩李察。里面褐色的液體隨著她笑得渾身亂顫而晃動著。 沉珈望著包廂里一派糜爛景象,抬起手腕敲了敲門。 “打擾你了?” 王婭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先是看到了沉珈手里拎著的車鑰匙,放下酒,扭著黑裙細腰走向她。 “喲,還開著你這破Ghibli呢,沉氏還不打算讓你認祖歸宗?” “恨屋及烏了,我距離變成老錢世家的財閥千金,估計還得要一段時間。” “茍富貴,莫相忘啊!” 沉珈笑著,被她拉著坐到了男人們眾星捧月的位置上。 王婭湊在她耳邊說:“剛跟他們玩游戲,喝多少酒,我就給多少小費,你要不要換個玩法?” 沉珈瞥了眼這些男人,為了錢出賣點尊嚴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不知道他們是誰的兒子,將來又是誰的丈夫,誰的父親。唉,金錢!唉,男人! “不了,談正事吧。” 王婭給沉珈倒了杯酒,兩人碰杯后,她盯著沉珈,滿臉夸張的同情可憐。 “珈珈,答應我,一定要冷靜,好嗎?” 沉珈抿了口酒,“說吧,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差不多都知道了。” 王婭作為銀瑞集團的千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王婭打小就有個古惑仔夢,長到二十歲,正事沒干過幾件,小弟收了不少。 她兩人,就像兩個極端,王婭帶不歪她,她也帶不正王婭,偏偏兩人莫名其妙地合得來。上輩子沉綺月死后,她就跟她斷開了聯系,最后都沒有見到一面。 前陣子,為了查莊圓,她找到了王婭。 “你爸一直都沒有和他這青梅竹馬斷過。據說是準備結婚的,但恰好那時候你爸創業遇到了困難,這事就給耽誤了,莊圓一直在老家等著他,直到沉泠五歲的時候被送走。這莊圓就耐不住寂寞,后來跟鄰居搞到一塊,大了肚子,不得已兩人結婚,還生了個兒子呢。” “兒子?”沉珈訝異,這倒是她不知道的。 王婭繼續說:“是的,十四歲,剛上初一。在她們那村里,簡直是個人見人怕的地痞流氓,毆打同學,砸店偷車,折騰到十四歲才上初中,我估計是有什么超雄基因。他爸也是個脾氣爆的,經常家暴莊圓,后來他得了尿毒癥,莊圓就說外出打工賺錢給他換腎,哪能知道,她跑來江京,跟你爸玩金屋藏嬌呢。” 見沉珈臉色不好,王婭從煙盒里抽了根煙,塞到她唇間點燃。 “珈珈,你可千萬不能尋死,你一死,這個家的財產都成了你爹和那對母女的了。想想月姨幫他創業拉投資,原始股份一分沒有,最后回歸家庭隱姓埋名,要是我,我就把他們都綁了丟海里去。” 沉珈一切了然,確定她媽的死不是意外,她要查出真相,沉綺月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她深吸了口煙,閉上眼睛,再度吐出濃霧,心底已然有個計劃。目光掃過這群跪著的男人,說:“你們有誰是江京本地人嗎?” “我,我是。”其中一個跪挪到她膝前。 “把你手機拿出來。” 手機遞到沉珈面前,她又轉給王婭。 “輸莊圓老公的號碼。” 王婭對著自己手機里的那一串號碼輸了進去,好奇問:“你打算怎么弄?” “來一招引蛇出洞。”沉珈吐出一口煙。 男人是個聰明的,聽了沉珈的話,當即明白要做什么,cao著一口江京話撥通了電話。 電話接通,傳出了粗啞的中年男人聲音。 “誰啊?” “您好,請問是莊圓女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