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的嗓音低得啞了,在顛倒朦朧中輕聲喚我,“不過比起達克效應,師哥……我更喜歡你的身形,優美、流暢,起落浮動,也承載著更有愿景的未來。” 林渡舟的氣息灼熱,落在我臉側,耳畔都酥軟。我輕輕撫摸他的脖頸,輕言細語,話語斷續,“未來?寶貝,我們會有未來嗎?會嗎?” 林渡舟攬著我的腰,似乎覺得這個問題莫名其妙,又好像覺得我的擔憂理所應當,他避而不答,只余下晃動的空氣在撕扯,他的吻已經落下來,代替了言語,說出了沉重的愛。 “會有的,”我抵著他的唇齒,溫度在親吻中升高,“告訴我會有的。” 林渡舟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深邃的眼睛隱匿在陰影里,神情藏進昏夜,我擁有他的一切,也該愛他的遲疑。 于是我想,林渡舟也許不用回答,或者說他不用第一個回答我。我可以先從其他人格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然后聽見他親口說,我們擁有細水長流的將來,在某個霞光躺倒在日落大道的傍晚,我們的白頭也被染成火一般的橘紅色。 我貼著弟弟的胸口,聽到他強勁的心跳,每一個音節都連綴著下一個音節,然后蔓延,我想起夕陽余暉從公路的盡頭灑進車身,他載我奔赴未知的前路,窗外的涼風灌進來,發絲和領帶都在飛揚。 某一天我們還會在這樣的車身里,看見橘紅的光影撲面而來,我們投身而去,那是已是蒼老卻依舊肆意的年華。 車停在公路的盡頭,海灘上空無一人,海面上殘陽變得血濃,波光浮躍的水面揉化了夕陽。 我轉頭,看見駕駛座的林渡舟,飛揚的發絲和領帶輕飄飄落下來,我伸手接住了他的領帶,在金燦燦又血溶溶的光芒中,終于看清了顏色,原來不是會診室里的暗紅,而是誘人的酒紅色。 金色的領帶夾反著霞光,頗具攻擊性地反射進我眼里,我輕輕瞇了瞇眼,得到一種微醺的快感。 我把酒紅的領帶在手上繞了一圈,朝自己拉近,林渡舟傾身靠攏,手臂撐在我身前,取下金框的眼鏡,我抬頭吻到了他下頜上燦爛的光點。 吻漸深,呼吸漸急,親吻的間隙睜開眼,林渡舟還在我身下,修長的手指扶著我的腰,靠著沙發,身旁的落地燈散發出暖融融的燈光,好像那個海灘前金燦燦的傍晚。 我靠著他的肩,劇烈的喘息落在他脖頸上,輕聲道:“我看見了。” 林渡舟問我看見了什么,我微微瞇著眼,憶起攥住酒紅色領帶那樣微醺的快感,悄聲耳語,“未來。” 小朋友似乎對我們時不時的親密舉動感到疑惑,夜晚我從氤氳的浴室出來,林渡舟將我放在床上,我摟著他的脖子不放。小朋友歪著腦袋從我們身上走過,高高豎起的尾巴掃過林渡舟的下巴,他皺了下眉。 “你剛剛給小黃豆關門了嗎?”我問。 林渡舟點頭,把我的手扒下去,蓋好了被子。 我說:“但我沒給貓關門,我們在沙發上的時候,它就一直在臥室門口看。” 林渡舟勾起嘴角,在我身邊躺下,“那就當大方邀請它觀看一回。” 我提醒他,“還有林沉巖。” 傻弟弟將言未語地看了我片刻,半晌,難得地打趣,“他畢竟三十五歲了,要是想看,我們也攔不住。” 我笑起來,在他的懷抱里入睡。再睜開眼的時候,又是一個鳥鳴啾啾的早晨。 我先看見了窗口透過窗簾鉆進屋子的熹微晨光,然后日光更亮堂,被子上落了碎陽。 昨夜在情愛激烈的時刻,我看見的海邊的日光也是這樣,不過更熱烈,更明朗。 我坐起身來,仔細凝視被風吹起的窗簾,陽光變成一大片,朝我們撲過來,回頭看,光從林渡舟的脖頸攀上了眉目,又在窗簾落下的時刻變得朦朧模糊。 我突然覺得這就是我們的余生,就是這個平靜而安寧的清晨,到來了一個神圣又莊嚴的時刻。所以俯身在他眼角落下一個吻,輕聲喚他,“弟弟。” 眼睫翕動,悄然打開了一條縫。 我摸摸他的臉,附耳低語,“我愛你。” 林渡舟還沒睡醒,攬著我的腰,將臉埋在我的睡衣上,呼吸又變得均勻溫和。 窗簾外的日光時不時鉆進我們的溫柔鄉,我躺下去,延長了睡夢。 莊臨意看見我們的時候,說我休息得不錯,看上去神采奕奕。我粲然,說愛會讓人容光煥發。 “可惡。”小莊撇撇嘴,跨上自行車,繞著舞臺轉了兩圈。 林渡舟拿著小提琴站在舞臺一側,垂眸沉默。在明亮得藏不住一絲陰翳的舞臺上,我走向他,小聲問:“還好嗎?” 他抬眸看過來,與我目光相會,在攝像機面前我們沒有太多言語,但我看懂了他眼里的情緒,安撫他,“我可以的。” 節目組已經準備好,彩排開始,舞臺上只剩下我們的身影。 所有明亮的燈光都熄滅,只有林渡舟身上一盞柔和的光,小提琴音流淌,他立在朦朧里,潔白,溫煦,一塵不染。 琴音驟然停頓,空一拍之后,轉向昂揚。追光應聲亮起,莊臨意騎著自行車沖進了舞臺,他在月光中舞蹈。 當自行車再次繞著舞臺經過帷幕,我在轉向溫柔的樂聲里上臺,邁著輕盈的步伐接近,當少年回頭,我就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