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就是這樣的人,盡管沒什么本事,卻執拗得很。 高三上學期期末考試前,我和同學打了一架。 那會兒已經臨近春節,我哥都已經放寒假回來。 我像從前那樣偷偷打量他,想從他身上發現什么蛛絲馬跡。 他總是在家里陽臺和人打電話,或者不停地發短信。 爸媽開玩笑問他是不是談了戀愛,說如果談了,可以介紹那個女孩子給他們認識。 我聽著這話,低頭忍不住笑。 什么女孩子,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引以為豪的大兒子其實是個同性戀。 我哥否認戀愛,只說是在和同學聊年后社團活動的事情。 他說完,把目光投向正在剝橘子的我,他問我:還有半年就高考了,你打算考哪里? 我大言不慚地說:人大。 我哥明顯愣了一下,然后笑。他的笑應該并無諷刺的意思,可我看在眼里總歸是覺得不舒服。 那天心氣兒不順,晚上睡覺,臥室又是我和我哥共享。 黑咕隆咚的房間,安靜的夜晚,他突然開口問我:你考人大是不是因為余柏言? 我突然開始脊背發涼。 其實我早就明白,以我哥對待事物的敏感度,他應該一早就猜到了我對余柏言的心思以及對他的嫉妒。 他之前不提,不過是認為我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 在任何人眼里,在任何事情上,我都不可能是我哥的對手。 所以,我沒想到他會突然如此直接地來質問我,這讓我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說:你們的事我知道。 空氣凝結成一個拳頭,直直地朝著我的面門打了一拳。 他又說:你第一次看見余柏言的時候眼睛都直了,你的心思我早就發現了。 時間一下被拉回到兩年半以前的那個夏日午后,悶熱黏膩,我第一次見到余柏言,透過門縫我看見他和我哥在接吻。 - 第32章 第 32 章 ========================= 32 卓越從來都是看破了一切卻絕對不會說破的人,因為他怕給自己找麻煩。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自己的事情之外,沒什么是重要的,所以,他不會為別人的事費心。 之前一直沒提我跟余柏言的事,大概率也是覺得我不過是余柏言被他甩了后找來聊以慰藉的小玩物,余柏言走了,去上大學了,我跟他之間的關系自然也就斷了。 他不會想到,這場游戲我還沒喊停。 他更不會想到,在后來,我沒喊停就真的停不了。 我問他:你跟余柏言好上了? 黑暗中,他先是沉默,而后輕笑。 我哥沒有正面回應我,只是說:你別管。 還是那句,你別管。 以往他說完這句話,我都只能低頭沉默,可這次我莫名火大,直接從床上坐起來,不依不饒地問他:你跟余柏言好上了? 在這個家從來都表現得逆來順受的我,在這個夜晚嚇了我哥一跳,他打開床邊的臺燈看向我,先是表情冷漠嚴肅,隨后露出了笑容。 他笑著看我,笑著對我說:你一定要知道嗎? 我哥也坐起來,身上是和我同款的睡衣。 他裹著被子,依舊笑盈盈的,他告訴我:我和余柏言好不好,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把這種事太當真了。 我沒懂他的意思。 很多年后我才后知后覺,那個晚上可能是我哥難得和我推心置腹的對談。 他告訴我:我,余柏言,還有你,我們三個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間,可以有故事,但不會有結局。你不應該當真的。 我盯著他的眼睛看,很難想象如果余柏言聽到這些話會是什么表情。 我哥,那個人人眼里的天之驕子,其實骨子里比誰都冷漠。 我總是覺得自己對愛不得要領,其實,一直被愛著的他也從來沒學會過如何愛別人。 那余柏言呢?我問他,你也跟他說過這些話嗎?他也和你一樣沒當真? 我哥怔了一下,那一瞬間我覺得他其實是有些動容的,我看到他吞咽口水,看到他喉結抖動,看到他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 他一定是在想著余柏言的。 我對他說:他很喜歡你,可你在傷害他。 傷害都是相互的。我哥說,當時和他分手,我也很難過。 這話我信,因為我見過他的眼淚。 可明明為了余柏言流過淚的他,卻非要說著不要當真的話。 我猛然間意識到,我哥身上有一套卸不掉的枷鎖,這枷鎖讓他沒辦法好好回應余柏言的愛。 你不打算跟他好,那我跟他好。我說得直接,直接到我哥對我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似乎消化了好一會兒,然后才開口繼續說:你換一個人不行嗎? 他的語氣又回歸了之前的冷漠,甚至還有些指責:一定要和我搶同一個人嗎? 我沒和你搶,是你不要他了。我重新躺下,蓋好被子,不再看我哥,你像扔垃圾一樣扔掉了他,現在他被我撿回來了,你又來讓我物歸原主。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