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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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涼州來的儒生。”夏驚秋拱手道,“今日遇上落雨,耽誤了腳程。” “怪不得瞧你面生。”夏驚秋身旁的老者道。 “外鄉人不要多管閑事,走吧。”老翁揮了揮手。 “你們打斷如何處理這具尸體?不報官?”夏驚秋沒有離去的意思。 老翁緩緩抬起鷹目:“怎么處理是村里的事。后生,這與你無關。” “老村正,你好歹也算是一方父母官,這么處置怕是不太妥當吧。”夏驚秋從人群里走了出來,指著地上的女尸道,“我瞧你們總念叨著鬼新婦,這鬼新婦還能半夜殺人,白天再來剁腳?” “你怎知我是村正?”村正彎著腰問。 “老村正往那一站,便能瞧出氣勢來。在場眾人,哪位有您這氣定神閑的模樣。”夏驚秋不知何時學會了恭維。 村正緊繃的神情放松了些許:“倒是個懂事的后生。” “正巧,晚輩對破案很感興趣,能否讓我瞧瞧?” “后生,事關鬼新婦,怕不僅是破案這么簡單的。”村正長吁了一口氣。 “死者阿蓮,年十八,劉公村人,家住村子東頭,我打聽得沒錯吧。”人群里突然出現了一個年輕的聲音。 眾人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把紅傘下站著兩個年輕人。許一旬收起傘來:“這位小娘子,顯然就是被人殺害的。” 夏驚秋瞧見婁簡,心里一顫,隨即捂住了自己的右腿,背過轉過臉去。 許一旬挺著胸膛上前:“敢問村正,昨日夜里可有下雨?” “的確,從昨日酉時便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個時辰,一直到今日早上,才消停了一會兒。” “那就對了。”許一旬學著婁簡,在尸體面前雙手合十,裝模作樣地念叨了幾句,隨后上前查看女尸額頭上的傷口,又抬起微微卷曲的右手道,“疑點有一,從尸首的木僵之態。至少是死了四個時辰以上,也就是今早子時許。死者裙擺有泥點,必然是在子時之前來的祠堂,阿蓮家在村東頭,劉公廟在村西頭,她怎會不帶傘便出門呢?”他完一通,朝著人群里的婁簡挑了挑眉。 夏驚秋指著四下里,與許一旬一唱一和:“這周圍,哪有油紙傘的蹤跡?” “對啊,傘呢?”人群里有人發問。 “諸位再看。”許一旬雙指合攏指向阿蓮的裙擺,“疑點有二,裙擺之上只有泥點,沒有血跡,就連地上都這么干凈,斷足之處皮rou外翻、刀痕混亂。顯然,死者是在死后許久才被人砍下雙足的,而且兇手分尸的時候十分慌張。” “陰曹地府的魂魄來人間一次也不容易,我要是那鬼,為何不一次殺人分尸,還得跑兩次?”夏驚秋打趣,“怪麻煩的。” 村正見二人胸有成竹的模樣,斜眼問道:“死因是何?” “這不是明擺著的么。撞死的。”許一旬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指向廟中一側的梁柱。 那柱子上,掛著一道褐色的血跡。 “而且……阿蓮娘子約莫五尺,柱上血跡在四尺左右的位置。”夏驚秋上前道,“要么是被人推了一下,沒站穩,跌撞在了柱子上;要么便是有人按著阿蓮的腦袋撞在了梁柱上。” 廟宇中的痕跡,漏洞百出。 “可……阿蓮的確是快要成婚了。鬼新婦就是喜歡這樣的女子!這么多年以來,她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夏驚秋在心底罵了一句愚昧。 “別著急,小爺我還沒說完呢。”許一旬繼續道,“疑點有三,你們再看阿蓮的妝容,額頭臉頰處都有斑駁的褪脂之痕跡。這是雨水打在臉上之后留下的痕跡。” “四下無傘、衣裙染泥、面部褪脂,這說明昨日是有人為阿蓮撐傘,一同來了這劉公廟才是。此人,必定比死者身長高上許多,估摸著來看,是男子。” “大家不覺得哪里不對勁嗎?一個未出閣的娘子為何會與男子這般親密,同撐一傘。”許一旬插著腰,大聲問道。 “方才,在下還聽見有人說阿蓮快成婚了。”婁簡走進了人群的視線里,“不知,阿蓮的未婚夫婿是誰?” “是村正家的長子,沈確。”有人回應。 “說來,今日早上發現阿蓮尸首的也是沈確。” “沒錯,我早起砍柴,正巧遇上了下雨,便來劉公廟里躲雨,看見他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人群里,一名樵夫打扮的男子思量著道。 “難不成,殺害阿蓮的是沈確?” “一派胡言!”村正恨不得,手里的拐杖是把利劍,他指著婁簡,氣得哆哆嗦嗦,“哪里來的黃毛小子,存心當著劉公大人的面,糟踐我兒。” “村正這是不打自招啊。”夏驚秋踱步上前,“我們又沒說,令郎是兇手啊。” “你們!你們!”他顫顫巍巍險些跌倒,幾個年輕人上前攙扶,“這三人妖言惑眾,惹了劉公大人誰都吃不了兜著走,來人,把這三人趕出去,趕出村子去!” 話音剛落,便有人躍躍欲試。 “誰敢?”夏驚秋見狀,索性亮明身份,從腰間取下令牌,“本官涼州長史,夏驚秋。” 在場眾人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 “來兩個人,去把沈確帶來。”夏驚秋收好令牌,眼神不怒自威。 一炷香的功夫。沈確被人帶了過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眼時不時地瞟向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