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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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確實不該知道。”他說,“你又不是周艇京。” 那頭靜了一小陣,忽問:“誰?” “周艇京啊,曾經拉著你跳舞的那個。” 齊客似是想起來了,短促地“哦”了一下。 “這下知道了吧?”沈問津問。 “嗯。”齊客說。 齊客“嗯”完靜了一小會兒,沒靜太久,趕在沈問津說話前補充了“嗯”的意思。 “知道你醉了。”他道。 “你胡說。”沈問津蹙著眉,“我沒醉。” “是嗎?” 沈問津被問得一愣,張口就想說“當然啦”,隨即聽見電話那頭似笑非笑地輕哼一聲,接著一字一字地往外吐: “第一,他叫周景汀。” “第二,從沒人拉我跳過舞。” 第4章 沈問津:…… 沈問津一時有些惱,嘟囔了句:“你話怎么這么多。” 話出口,他又覺得有些可笑。說齊客話多無異于說蝸牛跑得快,怎么聽怎么荒謬。 那邊靜了很久,久到手機漸漸有些發燙,久到沈問津差點以為,那人已經從網線那頭離開,再回來也不知是幾百年后。 但他依舊不太想掛,只是兀自呆在昏暗的燈火里,任由思緒東西南北地飄。 為什么不想掛呢?他想。 或許是因為電話一斷,便又要戴上面具,掛上笑臉,在鬧人的喧囂里迎來送往。 太累。 忽有人瞧見了半個身子匿于暗處的沈問津,朝他揮揮手。他倏然回神,揮回去,自覺這電話打的時間有些過長,于是向聽筒里說: “沒什么事的話,我先掛了。” 對面依舊沒聲。 沈問津等了一小陣,見齊客仍然沒有張嘴的意思,手指動動,準備摁上掛斷鍵。他垂著眸,睫毛投下淡漠的陰影,驀聽那頭淺淺吸了口氣,說:“新年……” 來不及了。 沈問津已經摁下去了。 那后半截話就這么被掐斷,連帶著齊客輕輕淺淺的呼吸都驀地消失在了網線這頭,令沈問津不得不從檻外片刻的小憩中抽身而出,看著檻內端著酒杯的人影朝自己踱來。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影去不聞。 那因被掐斷而不得出的后半截子話很好猜,是“快樂”。 沈問津眨眨眼,恍然回神,端著那半杯酒,反身走出了大廳。身后有人跟來,問他怎么了,他擺擺手說:“我去上個廁所。” 沈問津知道齊客說得沒錯。 他是醉了。 可能是醉著的時候很容易胡思亂想,他總覺得齊客是有什么事要和他說,但話到臨頭又說不出口。 沈問津在微信列表里翻出了周景汀,想了想,編輯了條消息發過去。 沈問津:誒哥們兒,你有沒有聽說,齊客最近是不是碰上啥事了? 周景汀和沈問津是小學同學,倆人自小一塊兒玩,玩成了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后來倆人好巧不巧又上了同一高中,還分到了同一班上。 這人消息靈通,和誰都玩得來,和齊客也有些淺淺的交情——指常借齊客的作業抄——齊客的訊息他說不定知道。 周景汀秒回:咋了,你咋關心起他來了,你高中不是看不太來他么? 沈問津:好奇一下。 周景汀:行。 周景汀:我好像隱隱聽到過,他家里破產了還是怎么樣,最近的日子似乎不那么好過。 沈問津盯著那行字看了會兒,想說點什么銳評一下,又覺得有些荒謬。 ——齊客日子不太好過的時候,給自己打了一通不知所云的電話。 ——而自己接完這通電話后,居然心情還不錯。 沈問津最終什么也沒評價,給對面丟了個表情包,草草結束。 回憶收攏,沈問津盯著手機界面上常洛發來的“大概四五年前吧,那個時候他們團隊只有三人,才小幾萬粉絲”,忽就想到了四五年前的十二月三十一日晚,那句被掐了半截的“新年快樂”。 所以齊客是因為家里破產,開始做自媒體博主么? 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他驀地就想去松下客公司看看。 其一,那通電話莫名送他了一小段時辰的好心情,讓他意識到,齊客似乎并不像他曾經認為的那么難相處;其二,沒有人和錢過不去。 更深層次的原因,他總結不太出來。 只是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他心口晃悠,晃得他想,啊,過去的不愉快就這么算了吧,人總要往未來看,不是么? - 而當沈問津真的坐了電梯上了興祈大廈的七樓,站在那掛著搶眼的“松下客”招牌的玻璃門前時,他皺了下眉,忽地感覺自己中了邪。 但來都來了,總不能一走了之,交通費還沒找人報銷,此時的他承擔不太起一千的機票。 前臺meimei朝他看來,問:“您好先生,怎么稱呼?” “姓沈。”沈問津說,“來找你們老板。” 前臺meimei撲扇著刷成普藍色的睫毛,聽得眸光水波紋似的閃。她打量了沈問津會兒,眨眨眼,忽沖他明媚一笑。 沈問津不明所以,也跟著愣愣笑了下,未待反應,便見那meimei一扭頭,沖里間激動地喊:“齊哥,來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