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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頁 第103節

    話題跳轉,莊在唇線稍抿,臉上閃過些許尷尬神色,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沒有事要一起做。但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云嘉聞聲一愣,眼睛睜大。

    有事情需要她去做?

    莊在再次問她,模樣?認真:“你確定你現在真的沒有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云嘉乖乖地搖頭,配合他的認真態度,說?出口的話卻驚世駭俗,“但是?也不可以再做讓身體太舒服的事了。”

    莊在本來是?正經提問,但這句話過腦一瞬,殺傷力?實在強,沒忍住撇開臉,露齒而笑。

    他逼近,膝蓋曲起,在床邊印出凹陷,隨后?身體前傾,將?得逞一樣?笑嘻嘻的云嘉按進被子里。她說?的話,包括她說?話的樣?子,都讓他很意外又?很喜歡,但并不能完全消化。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至此,剛才那點憂郁氣?氛蕩然無存。

    云嘉倒在床鋪里,扭腰擺腿都躲不開莊在的壓制,力?量處于劣勢,便?言語攻擊:“干嘛?說?就說?,你這個人怎么回?事,下流事會做,下流話不能聽,一聽就要紅耳朵,好道貌岸然啊,像你這種只?會悶頭干的類型,以后?我可能會覺得很沒趣唉。”

    莊在眼神變得幽暗危險,居高臨下,直直盯著她,云嘉被盯得心里發毛,正想說?點什么挽救,便?見他用?那副沒有表情的寡冷樣?子,淡淡地反問:“很沒趣?你會這樣?想嗎?”

    “什么時候?”

    他俯下面孔,一點點靠近,“是?像昨晚那樣?嗎?”

    云嘉已經因被他壓在身下,又?無法抗拒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了,提到昨晚,她更是?緊張地屏了一口氣?,卻聽那道缺乏情緒的清冷聲線繼續不急不緩,說?出令她顱腦發麻的話。

    “一邊說?太深了不要了,一邊想這樣?很沒趣嗎?”

    逼急了,下流話他也是?會說?的。

    云嘉如是?在心里蓋章,被他撩得屏息斂聲,一句話說?不出來。

    好一會兒,用?手掌推他肩膀,云嘉強行打岔:“你,你起來,你不是?說?有事需要我做嗎?說?吧。”

    莊在頓了頓,起身松開她:“沒什么,不說?了。”他朝剛剛翻雜志的沙發走去,沒有繼續看雜志,翻起了酒店的服務單,頭也不抬地問,“你洗漱吧,餓嗎,我來點餐。”

    云嘉赤著腳,踩過厚密地毯,走到他面前。

    “你生氣?了?”

    “沒有。”

    “那為什么突然不想跟我說?了?”

    他停了一下,說?:“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云嘉繃起腳背,抬腿,用?指甲上涂著人魚姬珠光色調的腳趾,輕輕去踢他手里打開的長折頁,一下一下,任性頑劣。

    抖動中,他剛看到洗衣服務這一行,其后?長串的英文無法繼續閱讀,便?只?能朝那只?瘦伶的腳看去,貝殼一樣?的指甲上涂著閃金粉的冷玫色,漆光似寶石,襯得肌膚更白,再如何?作祟都叫人生不出一絲厭。

    藝術品總是?人人喜愛的。

    莊在順著腳背,小腿,裙邊,直到目光落到她臉上。

    她天真無害地眨眨眼說?:“它?擋著我了,我要坐你腿上。”

    折頁是?需要兩只?手拿的,莊在松開左手,直起身,讓出容她舒服坐下的位置。

    云嘉心滿意足側坐上去,俏俏地問:“生氣?啦?因為我說?你無趣。”

    莊在聲音既冷又?低:“沒有,我本來就無趣。”

    “哦——”云嘉輕輕拖音,體貼理?解道,“是?戳到肺管子了。”

    莊在臉上寒氣?更重了,卻也只?是?嘴角略動了動,什么話也沒說?,情緒低落地認領。

    云嘉雙臂環上他脖子,笑得甜蜜而不懷好意,哄人道:“可是?我覺得你很好唉,你看,我們要是?舉辦一個生悶氣?比賽,你肯定能拿第一名,要是?在這個比賽里再設置一個‘誰生悶氣?最可愛’的特別獎項。”云嘉伸手指在他臉上戳一個小窩,“我感覺,你也能拿。”

    莊在往旁邊偏了偏臉,再繃著面色,也藏不住泄露出的一絲笑。

    云嘉乘勝追擊,埋進他脖子里給他種了個一個小草莓當獎章。

    如此,莊在才重新拾起話題,告訴她這一早就等著她醒來,需要她去做的事。

    他沒有可以穿的衣服了。

    云嘉恍然,怪不得一直穿著睡袍,昨晚在浴室扯毛巾時不小心把他的長褲扯落,掉進浴缸里,濕得徹底。

    “你的登機箱里沒有其他衣服嗎?”

    “登機箱里沒有我的衣服。”

    云嘉歪著頭,疑惑地“嗯”了一聲。

    “那個登機箱是?你的,說?來話長——”

    他并不是?從美國直接飛過來的,原本預計半個月,但因他還得回?隆川處理?一些事才能休長假,兩頭折騰耗了許多時間。

    為了能最快結束所有事,他在紐約收拾回?程行李時,便?將?兩套干凈的換洗衣物和其他所需的東西一起放進登機箱,其他東西辦托運寄回?。

    等結束隆川這邊的工作,他叫石駿去他家里取登機箱,趕最快一班去巴黎的飛機。

    到機場下車時,莊在從后?備箱里提出箱子,手腕頓了一下,重量和他預料中出入有點大。

    但箱子的確是?他那只?登機箱,沒什么好懷疑的。

    結果過機場安檢時被提醒登機箱里有違禁物品,鋁制噴霧不能帶上飛機。

    莊在確定自?己沒攜帶什么噴霧,但還是?配合打開箱子檢查。

    里頭的確有一只?補水噴霧。

    但不是?他的。

    為了將?這一瓶補水噴霧拿出,最先被拿出來的是?一件衣料單薄的奶油藍的花邊絲質睡裙,松緊收腰的褶掐在腰間,后?背沒有一寸衣料,但據他的注視打量,那兩根在胸下位置拖垂的,看似很多余的帶子,可能是?穿的時候,要繞到后?背系起來的。

    或許是?在他臉上看出驚訝,安檢人員還問了一句:“先生,確定這是?你的箱子嗎?”

    莊在當時穿一身黑色大衣,風姿殊秀地站著,不食煙火的精英感撲面而來,維持住鎮定,淡聲回?答道:“是?。”

    “這瓶噴霧不能攜帶的。”

    “好的,就丟掉吧,我之后?再跟我女朋友解釋。”

    于是?,莊在就帶著這只?沒有任何?一件物品是?屬于他的登機箱飛來巴黎。

    云嘉為這巧合感到不可思?議,她昨晚放進去時就納悶居然和她的箱子一樣?,沒想到莊在真有一只?和她一樣?的行李箱,還因為暖房趴那晚她忘了帶走箱子,鬧出這樣?的烏龍。

    “所以你現在沒有衣服換。”

    “對。”

    云嘉靈光一現:“那就是?說?,如果我不出去給你買衣服,把你的褲子一直泡在浴缸里,你就不能離開這個房間。”說?著話,也慢慢從側坐換成面對面的跪坐姿勢,“我想對你做什么就對你做什么。”

    明明他從昨晚就穿著這件酒店的睡袍,但此刻偏生不一樣?的色彩,一想到這是?這個房間里,他唯一可以蔽體的衣物,忽然就有了禁/臠意味。

    莊在看著她一副要把自?己拆骨吃rou的表情,忍俊不禁道:“不是?。”

    “怎么不是?。”云嘉語氣?嬌橫。

    “不是?這個情況。”莊在道,“是?任何?情況下,即使我有自?由?進出這個房間的能力?,你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嘉笑得爛漫開心:“你這么好,我當然要出門給你買衣服啦。”

    往他臉上一親,云嘉起身去洗手間洗漱,很快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裹著大衣出門。

    云嘉走后?,莊在一個人留在房間里,撥了客房電話,叫人來打掃,并把自?己泡了一夜的長褲從浴室撈起來,也按剛才閱讀的洗衣服務,支付小費,送去清洗。

    他不喜歡穿著睡袍看著清潔工打掃衛生,電話里叮囑過書?房不用?打掃,帶著那本沒看完的旅行雜志躲進書?房,等清潔工走了,他才重新出來。

    之后?又?接到一通國內的工作電話。

    莊在早有預料,哪怕休了假,也不可能將?工作上的所有事都拋開不管。

    電話剛結束,門鈴響了。

    莊在對巴黎無甚了解,既不知道酒店附近的商場在哪里,也不知道能買到男裝的地方離的遠不遠。

    云嘉這個時候回?來,比他預料要早。

    打開門,并不是?云嘉,先對上的是?一張白人面孔,身前推著銀色餐車,用?帶口音的英文說?客房服務。

    而他并非一人,身邊還有一張莊在并不陌生的亞洲面孔。

    服務生觀察了莊在的臉色,四指并攏向旁邊一伸,對著門內的客人解釋道:“這位先生說?是?您的好朋友,您應該認識吧?”

    莊在看著司杭,話卻是?回?答服務生的:“認識,好朋友算不上。”

    司杭顯然也不曾預料開門的人會是?莊在,他眼睫一低又?抬起,快速打量,這副睡過了的打扮配脖子上一枚顏色突兀而清晰的紅痕,讓他在滯然震驚中,只?冷眼看著莊在,卻吐不出半個字。

    莊在平淡地移開視線,給他繼續反應的時間,看了一眼餐車,對服務生說?:“我沒有點餐。”

    服務生打開餐車上寫著留言的卡片,照著上面的英文信息說?道:“是?房主云小姐點的……給莊先生,云小姐留言說?,祝用?餐愉快,她時刻想你。”

    莊在接過那張卡片,說?了一聲謝謝,側過身讓服務生推餐車進去,他則開始用?中文招待并非是?他好朋友的來客。

    “云嘉出去了,也沒有說?過有好朋友要來。”

    司杭腮角肌rou一緊,隨機又?抿出一絲蔑然笑意,說?:“你當然不知道,這間房,是?云嘉在巴黎長租的,她以前跟朋友在這邊玩經常在這里過夜。”

    莊在并不配合對方的追憶,只?反應淡然:“也有你?”

    司杭抿唇沉默,蔑意中生出一些被修養束縛住的憤然,他眼眶收緊,視線始終不能從莊在脖子上移開,再出聲時每個字都透著慍氣?:“你現在很得意吧?你怎么還是?跟讀高中的時候一樣?,一定要得到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才開心是?嗎?這難道是?你們這種人證明自?己唯一的方式?我跟云嘉戀愛那么久,我不碰她,是?因為我尊重她,我不會像你這種人,不擇手段,不顧吃相!”

    “說?夠了?”

    一句句指控,莊在巋然不動地聽,等對方說?完,也只?以語調平平的三個字應。

    兩人冷然對視。

    算起來,莊在跟云嘉認識的時間,就差不多是?他跟司杭的時間,而這些年間,他跟司杭之間的交集少到可以掰手指算,高中除了高一的開學統考,在云嘉的介紹下,兩人互相打了招呼。

    三年間,他們在學校再沒說?過一句話。

    仿佛與生俱來的不睦,以至于每一次對上目光,都似一次次交鋒,也攻守分明,除今天之外的每一次,司杭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甚至于云嘉在瑞士滑雪受傷,莊在趕去醫院,當時云嘉昏迷不醒,而司杭允許那個日本女孩來看望,就差演一出娥皇女英,他都能毫不羞慚。

    “你怎么評價我,我不在乎。但你說?你尊重云嘉實在好笑,這么多年你也沒變,還是?那么有優越感,默認是?最適合她的人,所以給她一點難堪一點委屈,只?要自?認不過分,她也大度不計較,你就敢說?你尊重她了?”

    “她不愿意,你不碰她,頂多算你沒有失禮,她愿意,我碰她,這算我們兩情相悅。一個連自?己都做不到尊重的人,還是?少拿這兩個字來評價別人吧。”

    “至于我得不得意——”

    莊在勾起嘴角,淡淡一笑,將?手上的卡片抬起來示意,“你剛剛應該聽到了,她時刻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