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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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傅軼沉默半晌,這個幾秒鐘的沉默在夜里有一點冗長,他似乎是被難住了。 蘇風眠聽著電流聲,焦躁起來,還是沒忍住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蘇風眠摸了摸額頭,又擦一擦眼睛。 “我是說,我只是狀態不太好,沒有對你發火的意思。”他的語氣比方才生氣時還要低沉。 葉傅軼聽了,也沒有怪他,哄了幾句,談了無關緊要的話,蘇風眠心有旁騖地應聲。 “累了的話,早點睡吧。晚安。”適時,葉傅軼在電話那頭說。 “晚安。” “我愛你。” 這句話本具有穿透力,混著電流傳到蘇風眠耳朵里,蘇風眠含著困意,聽到葉傅軼幾乎是第一次說他愛自己,卻在葉傅軼剛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他拉扯過枕頭,靜默得幾乎有要哭的欲望,酸澀感被他硬生生吞下去,鎖在喉嚨里,這個夜晚總是漫長的,這感情也總是漫長的,漫長到他沒辦法相信自己,聽到期待已久的“我愛你”,他第一反應是,希望對方只是在哄哄他而不是來真的。 第23章 蘇風眠第二日醒過來后,陽光很好,晃得他眼迷迷蒙蒙的。 他對昨晚自己的失態有略微后悔,同時慶幸只是通過手機交流,而非面對面,這樣葉傅軼也就看不見他要哭出來的表情。 適應了葉傅軼一整天的短信轟炸,這一天,蘇風眠沒有感到別扭,時間日子平靜得如流水,上完課便帶蘇落崎回家,做飯,再備課做課件。 晚上七八點,季知非給他發來了一條微信:明天有空嗎?是吃飯? 蘇風眠這才想起來,他們似乎是約好了周三吃一頓飯,就在蘇風眠家里,蘇風眠還記得,他說過他要做飯給季知非,這樣曖昧的話。 一時半會,他還沒想好如何答復,但總不能食言。 過了半分鐘,蘇風眠點開了幾個同城大學老同學的聊天界面,他的大學時代沒有特別多的好友,在這月城也只有三兩個老同學,幸好當年的舍友也在這里。 他給一個叫陳柏宸的人發去消息,很快對方就有了回應。 陳柏宸:周三嗎?可以是可以,我稿子剛交,沒事做。不過你突然請吃飯了是怎么回事哈哈哈? 陳柏宸是蘇風眠大一那年相處得的比較好的一個同學,和他上下鋪關系,只不過陳柏宸大二那年出國修學了一年,大三回來的時候,轉了專業,沒有再學醫,而是棄醫從文了。 現在他是一個名氣半大不小的作家,不寫作的時間就兼職服務生,在一家酒吧當了一個調酒師。 自從蘇風眠幾年前來了月城,他便和蘇風眠保持著一個月喝一兩次酒的關系,在接近郊區的一家的清凈酒館,常去那里的客人幾乎都認識他這個調酒師。 當然了,他并不知曉蘇風眠和季知非的那點事兒,畢竟只在這個班上待了一年,他對季知非也沒什么印象。 蘇風眠也從沒主動和他提過季知非。 蘇風眠告訴陳柏宸:還有一個老同學,季知非,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他也會來,算是小小的聚餐吧。 陳柏宸:不記得了,不過對方不尷尬吧?我倒無所謂。 蘇風眠:認識認識就好了,都是同學,沒什么的。 陳柏宸:好,話說,你和你現在那個男朋友談得還可以? 蘇風眠感慨于對方的話題切換速度。 陳柏宸這個人,性子挺直率的,這也是他能和蘇風眠做成朋友的原因之一。 蘇風眠或多或少有點被動,從某個程度來說,是主動怕了,沒結果的感情投入,他再也不想要了,不管是友情愛情還是親情。 蘇風眠回復他:一般般吧。 陳柏宸:行吧,要記得,及時止損哦。 及時止損。 蘇風眠對著屏幕無奈地笑了笑,如果陳柏宸在場,他一定會用學者的語氣態度,舉著四分之一杯的紅酒,告訴蘇風眠:“畢竟你戀愛經驗太少,認識的人又太雜。” 何止是太少。這簡直是一個與實際年齡不符的戀愛次數,說出去,會被笑,也只有葉傅軼能夠保持紳士地認同蘇風眠單身四十年這件事。 說起來,他自己當然知道葉傅軼閱人無數,自然可以對什么人都保持尊重,面上越是風平浪靜,心里越是有鬼。 但是具體是什么鬼,蘇風眠也談不上來,隱隱約約的不安罷了,他也不想像一個十幾二十歲剛學會愛人的小姑娘,纏著對象不放。 季知非最近倒是顯得糾纏不放了,時常查閱知乎等答題平臺,學習他人的戀愛經驗。 雖然經驗這種東西,在他看來,是充滿了偶然性的,從數學的角度來看,經驗主義就是概率論。 只是季知非沒有其他的辦法,他并不知曉,如何面對一個自己喜歡的,又有男友的人。 看微博時,偶然看到蔡瀾先生說,喜歡得不行了就去爭取。 季知非也想爭取。 周三是上白天坐診班,傍晚換班后,他立即趕回了家,沒有去住院部瞧一眼病人。 今天他很愉悅。 剛剛開始回暖的月城,開滿了點點新花,整座城市像一塊躺在包裝禮盒里的牛角包,香氣昂然,但躲在盒子里,很隱秘。 他的愉悅也是隱秘的。 他甚至不知道這種隱秘的愉悅里,有不太道德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