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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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蘇風眠對四十多歲男人的偏見,這只是蘇風眠對葉傅軼的偏見,葉傅軼在眼里看起來就像是該結婚該有家庭的模樣,不管結婚對象是男是女。 他無奈地幫葉傅軼把碗筷洗了,已經(jīng)失去了最原先給葉傅軼煲湯時的那種沖動。 蘇風眠現(xiàn)在洗碗的目的不是讓葉傅軼高興也不是把自己當這個家另一個主人,而是單純地不想讓蚊蟲滋生。 洗了碗,他去了二樓房間收拾行李。 蘇風眠的行李箱就放在葉傅軼的衣柜里,葉傅軼有一個柜子專門用來放箱子,他自己的也放在這。 蘇風眠慢悠悠地打開柜子,一股樟腦丸的味道飄出來,把空蕩蕩的箱子拎出來,再打開另一邊的柜門,找自己的衣服。 蘇風眠和葉傅軼的衣服平日都是蘇風眠整理,他懶于細分二人的衣物,所以衣柜里一層一層疊起來的衣服,有的是蘇風眠的,有的是葉傅軼的,交錯在一起,就像千層餅。 蘇風眠撫摸著這些疊在一起的衣服,心里多少有點難過。 時間很充沛,他便悠哉悠哉地找自己的衣服,沒有很多,很快就找齊了,衣柜被他翻得有些凌亂,于是又花了點時間,再將葉傅軼的衣服整理好。 等他把衣服裝入箱內的時候,他無意間瞟了衣柜一眼,他發(fā)現(xiàn)總有點怪異的地方,卻說不上哪里奇怪。 蘇風眠在地板上呆坐了許久,手臂酸了,靠著床腳休息,手搭在床褥上,迷迷糊糊睡上小半個小時。 他剛讀完《庸人自擾》,做夢也容易夢到相關情節(jié)。雖然這本書沒他想象中的好看,但至少是有意思的。 他半夢之際想起來,這本書里有一個場景,是兒子發(fā)現(xiàn)了爸爸放在家里的行李,得知爸爸沒有出差。 蘇風眠想著想著,忽的就醒了過來,他急忙拉開放箱子的衣柜,總算是知道到底是哪里奇怪。 葉傅軼的行李箱還擺在那兒。 蘇風眠想起來自己以前給葉傅軼收拾打掃這個房子的時候,家里總共就這一個行李箱,除了公文包之外也沒什么大包小包,可是他現(xiàn)在出了遠門,怎么可能連一個行李箱也不拿。 蘇風眠愣坐著,看著那箱子好久,心里的不踏實最終還是略勝一籌,他決定給葉傅軼打了一個電話。 “怎么了?”電話一接通,葉傅軼先問了他,這讓蘇風眠不知所措起來。 蘇風眠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澳愠霾睿侨チ四睦锇。俊彼胱屨Z氣輕松些,盡管,他已經(jīng)覺得自己像一個焦慮的小婦人,漫無邊際地焦慮。 葉傅軼停頓片刻告訴他:“塵城,就是月城隔壁,很快我就會回去,你想我了?” 蘇風眠的視線從葉傅軼的行李箱低落地挪到了棕黑色的地板上,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箱子,他說:“倒也不是……呃,我的意思是,有點吧。” “我們的確很久沒見了。對了,”葉傅軼轉開了話題,“我家廚房有幾個碗還沒洗,你有空的話……拜托拜托。” 葉傅軼很少這般小孩子氣地對蘇風眠說話,葉傅軼一整天都不像是蘇風眠認識的葉傅軼,他似乎很開心。 和平日里不一樣的那種,真正的放下防備的開心。 “我已經(jīng)洗了,放心吧。”蘇風眠的語氣干巴巴的,像在嚼蠟,“那,不打擾你了,你還在忙吧?” “白天已經(jīng)忙完了,過一會兒,吃了晚飯后就睡覺了。你也早些休息。” “好,再見。” “嗯,再見,你先掛吧。” 葉傅軼表現(xiàn)得越熱情,蘇風眠就越明白葉傅軼在撒謊。 他掛了電話,對著碩大的衣柜不知道該做點什么,只好伏在床邊,頭埋在平鋪的被子里,有一種莫大的悲傷從他心里溢出來,只是還沒有到要流眼淚的地步。 蘇風眠以前想過,如果和一個自己不那么愛的人在一起,或者說,和一個喜歡卻談不上愛的人在一起,將就著過一輩子也沒什么大不了。 這個命題,到現(xiàn)在其實也還成立。 他知道葉傅軼隱瞞了很多事情,他也不愿意去探究,同性無婚姻的愛情本身就是一口空話,能磨合到何種地步,就順其自然地走到那,走不下去了,也就不了了之。 雖然,葉傅軼算得上是他正兒八經(jīng)的中年初戀,是他自己花了很大精力去維護關系的一個人。 但是當季知非出現(xiàn)以后,蘇風眠甚至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葉傅軼,不敢責怪或者要求葉傅軼,因為他自己也沒有做到忠誠。 蘇風眠越是想這些越是覺得累,就好像一直在水里行走,速度怎么也提不起來,水的阻力太大了些,他不是魚,知道自己沒辦法將現(xiàn)實和理想處理得如魚得水。 蘇風眠搬回了自己家,這個搬家沒有其他的含義,他只是想搬回去,他要照顧蘇落崎。 晚上,他躺在床上,手機慘白的光讓蘇風眠心里更加沉悶。 他還是在半夜發(fā)短信給葉傅軼,說了自己暫時先搬走,沒有提葉傅軼行李一事。 “你學生更重要些,他傷好了你再搬回來也可以。”葉傅軼沒有睡,很快就給他打來了電話,“還沒睡啊。” 蘇風眠努力忍耐住詰問,卻是莫名地就生氣了,不知道是氣葉傅軼的隱瞞還是氣自己的軟弱。 他對著手機低聲頂撞了一句:“我不想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