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跟你說他一笑我就害怕,”那幾位大人壓低聲音快步往外走:“就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不至于過后找咱們麻煩吧?” “他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啊,還跟咱們笑呢?” “你當值才兩個月懂什么?他殺人的時候也這么笑。” …… 旁人的議論符津自然聽不到,不過他這會兒心情確實很不錯,繞著楚逸軒竄上跳下的活像一只邀寵的小狗:“哥,我在外面就聽他們議論,正想跟你說呢,婚期定了嗎?嫂嫂什么時候過門?咱們府里還沒cao辦過喜事呢,我這也沒經驗,您看您怎么安排,咱們哥幾個怎么做就是了。” 倚在梨樹上小憩的流光終于忍不住了:“津哥,好歹把您那歡脫的小尾巴收一收,知道的是咱督主成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成婚呢。” 符津脫了靴子瞅準了人便砸:“我說我這梨樹不長個呢感情全是被你壓的,那是我哥給我嫂子種的,耽誤它開花小心我削你!” 流光將懷里的鞋子撂下去順勢拍拍衣襟上的塵土干脆的從樹上一躍而下,看著光溜溜的枝干打趣道:“津哥,數九寒天,我就算不壓它能開花嗎?” “皮癢癢了是吧?”符津作勢要打,那人靈活的躲開:“也不是沒可能哈,說不定咱們督主對郡主真情感動上蒼,老天顯靈,令這滿院梨花凌寒綻放……哥,我編不出來了。” 符津還待追上去,被楚逸軒提溜著衣襟提了回來:“跟我進去,有事找你。” “知道了,你先松……松開,滿院子人看著呢,我不要臉的嗎?”符津襯正了被抓皺的衣襟,抬腿跟了上去,順勢踢上門:“哥,有事您吩咐,是不是誰惹您不痛快了,把人名告訴我,要不要留全尸您說了算。” “你他娘的怎么不干脆去當土匪啊!”楚逸軒本要斥責他,后知后覺的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可不就是土匪,那些人微言輕人人都能踩一腳的日子過去了,現在誰又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嘴角噙笑指著他道:“把你身上的匪氣收一收,尤其是在郡主跟前,注意著些。” “呦呦呦,你看啊哥,要說你不在意吧,沒過門呢就護上了;要說你在意吧,人都要過門了還在這郡主郡主的叫,多生分啊。” 楚逸軒沒理會他的揶揄,從案牘上翻出一本折子遞給他:“看看還缺什么?” “這什么東西?”符津草草掃了兩眼,倒抽了一口涼氣:“這……聘禮啊?” 楚逸軒點頭:“是不是少了點?我也覺得少。” “別別別,哥,”符津人都要被嚇結巴了:“哥,咱是下聘,不是搬家,好歹留些家底,以后還要過日子呢,嫂嫂嫁進門跟咱們喝西北風啊。” “這才哪跟哪,”楚逸軒滿臉不屑。 “哥,咱們這些年是攢下些家底,但你聽我跟你說是不是這么一回事哈,”符津一本正經的跟他合計:“哥,您知道當年太子大婚的聘禮才多少嗎?一百二十六抬,您是要拿這么些聘禮去打皇家的臉面嗎?還有啊,您現在一年的俸祿是一千三百五十六兩白銀并小米七百三十二擔,你這聘禮單砸出去是想告訴他們咱這家底來路不正嗎?” “哥,那什么一孕傻三年……不是,就你可能被這婚事沖昏了頭……也不對,”符津急得抓耳撓腮:“反正就那么個意思,就您看要不要先冷靜冷靜,這屬實太多了點哈。” “我擬了兩份聘禮單子,這份是給別人看的,”他又抽出另外一份來:“這個才是私下給郡主的。” 符津掃了一眼,直拿大拇指掐人中:“督主,別合計了,您這聘禮下的,不說尋常人家,就說這些在朝的官員幾輩子也攢不起來,”他將頭一份聘禮單子從十分之一處折斷,指著少的那部分道:“您聽我一句勸,就這么些剛好,既不至于打了皇家的臉面,又給了郡主體面。知道您疼嫂子,等她過了門,你的不都是她的。” 楚逸軒眉心緊縮,明顯是不甚滿意,符津說的口干舌燥的自個兒沏了杯茶來潤口:“不過話說回來,宣旨的大人剛走,您這聘禮單子都擬好了,你早知道郡主會松口?” 他神色略顯落寞:“郡主接旨那日,我就在殿外,我不知道她都妥協了什么,也不明白皇帝做了多少讓步,不過這樁婚事,的確委屈了她。” 符津直抽自己嘴巴,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錯開話頭:“督主,您還沒說這婚期是什么時候呢?咱們兄弟們也好提前準備。” “冬至。” “婚期是什么時間?你敢再說一遍!”蘇長君情緒失控,蘇念卿等幾人險些勸不住他,宣旨的幾人更是無奈,不知如何是好。 在戰場上被明槍暗箭捅了不知多少個窟窿都沒叫一聲疼的人,現下不覺淚流滿面:“你說皇帝恩準我去宮外的溫泉山莊療養,會請人為我重塑筋脈,我還只當皇帝轉了性子,這就是你答應他的條件?我蘇長君就算再不濟,也不會拿自己的meimei去換自己的前程,這樁婚事就此作罷,皇帝要殺要剮,我一人領受。” 蘇念卿給鐵衣使了個眼色,讓他推蘇長君下去。眼見人走遠,宣旨的一干人等方才尷尬的笑了笑:“郡主,您看這?” “給我吧,”蘇念卿伸手,禮部的官員像終于能丟掉燙手山芋般將手中圣旨不迭遞了上去,想了想還是多嘴道:“微臣也不知當不當言,若是有言語失當之處,郡主就權當臣什么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