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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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鋒一言不發緊緊盯著她,見她膚生霞暈,猶若微醺,羽睫半闔的凝眸相看,只覺香艷絕倫,銷魂已極,不由俯首在她唇瓣上一啄。 曾九睫毛微微一顫,任他親了一下。這一親罷了,曾九忽覺四下微微一暗,雪墻立柱、二人衣衫長發之上,盡有粼粼橫影如水流動,卻是外頭婢子見機極快,將水榭四面竹簾都挑落放下了。 呼吸交纏間,她不待歐陽鋒再親下來,先伸手攬住他脖頸,察覺他要伸手解她衣帶,又忙側身欲躲,被他按住后咬唇一笑道:“不怕羞,有人在看。” 歐陽鋒道:“她們不敢看。”說著又要低頭索吻。 曾九側首一躲,被他親在頸上,只覺頸窩里一陣酥癢,忍不住便笑出聲來,嗔道:“你再這樣我要生氣啦。” 歐陽鋒倒也知道她的脾氣,心想她既然屬意自己,那倒也不急在一時,便不強迫。而是垂首仔細瞧她,臉上只是略帶微笑,甜言蜜語卻張口就來道:“那你生氣給我看看,我瞧你生氣也很好看。” 曾九順手撈了他一把自來卷長發,道:“呸。”卻也不再躲,這般懶洋洋地躺在他懷里,嬌滴滴道,“我有事要問你。” 歐陽鋒很有耐性道:“說。” 曾九道:“你怎么膽子那樣大?就不怕我不救你么。” 歐陽鋒微笑道:“不是那么回事。”他沉吟片刻,道,“我身上有件奇物,名叫通犀地龍丸。佩戴身上后可令人百毒不侵,蟲蛇不敢近。我指尖沾了氣味,它不敢真下口咬我。” 曾九微微睜大眼睛,好奇道:“甚么東西?拿給我瞧瞧?” 歐陽鋒捉住她手親了親,微笑道:“在我懷里,你自己伸手來摸。” 曾九活了這么多年,臉皮早已厚如城墻,聞聲嫣然道:“我可不白摸。摸到了送給我才行。” 歐陽鋒低聲道:“你嫁到白駝山莊來,我的東西不都是你的了?” 曾九凝視著他,笑問:“怎么?不要我做你的愛姬啦?”歐陽鋒正要說話,外頭忽而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來人止步簾外,卻不直接張口稟報,只叫了聲:“莊主。” 歐陽鋒向外看了一眼,又垂頭看了眼曾九,略一思索便起身放開了她,道:“甚么事?” 那人道:“大夫人要臨盆了。” 歐陽鋒道:“知道了。好好伺候著,有消息了再說與我知道。” 那人不過是來報訊,聞言恭恭敬敬應了,便自退下。歐陽鋒微一出神,再去瞧曾九,卻見她正在擺弄她那只紫葫蘆。原來毒蟲飲飽鮮血后,竟自個兒爬回了葫蘆里,想來是其中有甚么藥物在勾引它回巢。 他見曾九將葫蘆塞好,重新系回腰間,便道:“家兄在世時,莊上稱為大老爺。適才那家奴來報訊,說得便是我嫂夫人懷下的遺腹子。” 曾九道:“噢。”忽而站起身來,微笑道,“我要走啦。” 歐陽鋒一怔,皺了皺眉道:“好罷。我派仆人隨你同去,探明了道路,過幾日便去下聘。” 曾九嘻嘻道:“下甚么聘?誰說要嫁給你啦。” 歐陽鋒臉色沉下,半晌才緩緩露出個笑來,神態如常道:“好罷。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強。只是不如在敝莊稍留一宿,第二日一早再走不遲?” 曾九道:“不啦,我下晌便走。還請你派幾個仆人隨我同去,給我提提東西、幫幫忙。”她向水榭外婀娜移步而去,人到簾畔,忽而微微駐足,嫣然回眸道,“大哥哥,回頭你來做客,我也會好好款待你的。我走啦,咱們再會。” 說罷,再不理會歐陽鋒表情,施施然自去了。 若說男女之情,同烹小鮮也沒甚么區別。 瞧著鍋里白rou燉熟了,仿佛能吃不假,但離骨酥rou爛、入口即化,還早得很。心急夾一筷子,絕對嘗不到甚么好味兒,說不定連這燉rou也壓根不喜歡了。 曾九自覺對歐陽鋒也頗有一些了解,甭說她本就不想嫁甚么人,單憑對他的了解也不能就這么嫁他了—— 太容易得手,總會不大珍惜。 越是輾轉反側、求之不得,卻越容易記在心上忘不掉。 這道理雖不是對誰人都適用,但依她來看,歐陽鋒天生腦后有反骨,這話兒放在他身上,準保錯不了。你萬事順著他的意,他準不將你放在心上。你忽左忽右,忽冷忽熱,時而偏偏左著他心意來,反能使人愛恨交織,欲罷不能。 至于到頭來是因愛生恨,還是愛難生恨,那就看各人道行了。 曾九既已學通了歐陽鋒的牧蛇之術,又心知這塊難嚼的骨頭不是一時三刻就能燉好的,哪里還耐煩一直呆在白駝山莊,干脆星夜兼程趕回幽谷去了。說到頭來,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還是成為天下毒道第一,征服個把男人只是興之所至罷了,不能當頭等大事來辦。 待引著幾個白衣奴,騎著駱駝趕到了谷口,只見數月別來,谷中果真照她去時安排,整飭得愈發精致了。重重碧樹青石之間,新砌好了錯落的青石小徑,曾九當先踏徑曲折入幽,鉆出樹林之后,遙遙望見谷底開伐了好大一片沃土,除了耕出了幾圍藥田外,又移栽了許多花草樹木,引溪水灌了小池塘,池面上還不知打何處抓了幾只野鴨子,正三兩一群的鳧水。 她在白駝山莊過慣了豪奢生活,再瞧自個兒地盤便覺著確實有點寒酸,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眼下牽著駱駝漫步在小池塘邊兒,心中也頗感興味盎然,又向藥田更西面瞧了瞧。那頭原本便是谷中精舍所在,但此時受繽紛花樹遮掩,猶如隔霧看月,瞧不分明,曾九不由微微一笑,對這樹林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