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她真不是個合格的暗戀者。 蘇慕善和秦思思吹完濕發(fā)回來,宿舍里的兩位室友還在熱聊。 很奇怪,每次宿舍夜聊都繞不開“謝臻”這個名字,關(guān)于他的家世出身,他的風流情史,現(xiàn)在又替他cao心起了前程。 薛佳琪和王婉君完全局外人吃瓜的語氣,從前幾屆的招飛聊到了體檢項目,又聊到了招飛流程。 “謝臻現(xiàn)在的成績夠嗆吧,他能過一本線嗎?” “有錢什么事不能擺平呀?他家那么有錢,去外面請名校的私教不就好了,而且他又不笨。” “倒也是,差點忘了他之前a班的哎?!?/br> “哎嘿!”薛佳琪捧著手機,收到了班里曖昧男生發(fā)來的消息,“他們說,謝臻過段時間要去江城了,好像就是準備文化課的事,他爸幫他找的老師。” 秦思思半句也沒摻和進去,難得一次和朋友一樣沉默。 她捏著筆,目光越過中間的金屬床桿,看了眼對面,“善善……” “嗯?”蘇慕善停筆,笑了下,“怎么了?” 秦思思忙搖頭,“沒什么,明天去班里,借我看下你的英語作文吧!” 她彎彎眉眼,“……好呀?!?/br> …… 在學校機械重復的日子每天都一樣。 不過升入高三后不再跑早cao了,多余的時間補進早自習,蘇慕善因此每日能多背幾個單詞。 謝臻每天早上第一節(jié) 課踩點來。 比起之前上午過半才到學校,已好了很多,再加上沒再怎么逃過晚上的自習,班主任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樣的日子不知持續(xù)了多久。 又或者,就是幾天之后。 那天是蘇慕善和秦思思上完體育課,二人有說有笑進班,在講臺分袂,各自回座位。 蘇慕善手里捏著瓶冰鎮(zhèn)過的水溶c100,抿了一口,看向一眼自己座位。 謝臻桌上整潔不少,只隨便丟著幾張稿紙和參考書,課本幾乎都被清走了。 原來不是她后知后覺,是她還沒做好準備,接受有一天他真的會走。 像陳嘉樹之于那個學姐。 時間如同被海浪沖到岸邊的細沙,風雨過后,了無痕跡。 好像他從未來過。 …… 日子的鐘擺繼續(xù)走。 9月底月考,賀惟真的考進了年級前五十,滑落到三百多名的秦思思抱著她大哭了一場,而她也退到了二百八十幾名。 她 * 尚且自顧不暇,抱著朋友,不知是誰在為誰療傷。 一貫嘻嘻哈哈的秦思思竟也低啜:“差距越來越大了,我覺得我抓不住他了,如果他考上了清北,我考不上,我們畢業(yè)也好難在一起啊?!?/br> 蘇慕善吸吸鼻子,揉她的頭發(fā),“如果他足夠喜歡你,什么距離都不會是問題的?!?/br> 秦思思依然深陷情緒的怪圈。 如果畢業(yè)后,兩人真的異地怎么辦?如果他遇到更優(yōu)秀的女孩子怎么辦? 蘇慕善寬慰她,只要他對她一心一意的喜歡,沒有什么問題是真正的阻礙。 半晌,秦思思終于停止哭泣。 蘇慕善笑著捏她紅彤彤的鼻子,“別哭了,過幾年,我還等著做你們的伴娘呢?!?/br> “……去你的!” 二人笑笑鬧鬧,在宿舍外解決好了鼻涕眼淚,才算回去。 蘇慕善第一次發(fā)現(xiàn),置身事外如此清醒,她竟還有點情感導師的天分。 熄燈前,大家支起小桌板繼續(xù)暗暗較勁“加班”。 她加入了刷題的隊伍,不過她為了保護視力,還是決定熄燈就睡。 睡前,她照舊聽聽力,然后劃開了手機的通訊記錄,打算跟賀惟說一聲思思的事,拇指按著屏幕往下滑,又看到了那個昵稱。 不愿給予備注的,x。 …… 轉(zhuǎn)眼,十月。 校園里的桂花開了,細細碎碎的黃色小瓣,以及浮動的幽香串聯(lián)起一點點好心情。 蘇慕善習慣了前排一直空著的日常。 無非很容易被老師盯著,上課想稍微走一下神都不行。 尤其是彭剛往這個方向一掃,格外喜歡點她起來回答問題,或上講臺做題。 偶爾緊張,她還會當眾出丑,實在令人深惡痛絕。 十月底,桂花落盡。 孔夫子像被銀杏葉包圍,金色的蝴蝶在寒冷的風中起舞,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啪嗒墜入落葉堆里。 層層疊疊,堆出秋天的厚度。 學生們換上了秋冬校服。 藍白的運動外套,罩住薄棉襖,混搭出“復古朋克”的臃腫感,大概這種時尚只有頂好的臉與身材才能駕馭。 最近,高二年級有個學弟在校園貼吧小火一把,正因為他穿棉襖外套校服,卻穿出了超模既視感。 后來又聽說,那人叫謝逸。 蘇慕善聞言微怔。 謝臻穿校服的樣子在她印象里已經(jīng)非常模糊了,但她卻篤定比謝逸好看得多。 12月底,又沒那么多時間讓她傷春悲秋,欣賞秋葉了。 因為,更令人頭痛的事——月考,來了。 “善善,”秦思思搓了搓凍僵的手指,從門口考場表過來,“我在3號考場,你在2號考場,到時候咱們可以一起去!” 蘇慕善笑著稱好,把復習資料塞進書包。 次日,天光大好。 明亮的陽光把照得校園的景致分明 * ,雞爪槭紅似火,銀杏葉黃如金,池邊尚未凋敝的柳樹也像春天煥發(fā)生機時一樣,散發(fā)著如玉的淺碧色。 語文作文恰好考了春與秋的辯證,窗外的景美,蘇慕善應景而寫,酣暢淋漓,擱筆交卷的時候,竟有種能考135高分的豪邁。 從2號考場出來了,她站在走廊上靜候隔壁的思思。 雙臂搭在走廊扶手上,望著天井里的一方晴空,以及“回”字樓對面的,她們班教室。 考完試后人流涌動,進進出出。 她本對這司空見慣的場景不以為意,就在秦思思拍了她肩膀時,她眸光卻怔住。 一個人走進了她們班里。 駝色夾克,工裝長褲,馬丁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善善!走啦,不回去了吧,直接去吃飯怎么樣?” 蘇慕善回過神,一笑:“嗯……好呀。” 當天晚自習,蘇慕善坐在教室背英語。 前面的座位壓根沒人,連草稿紙的位置都沒變過,她舒了口氣,疑心自己走火入魔,產(chǎn)生了幻覺。 次日考理綜、英語,她每每從考場出來,等思思的時候看向自己班,也全然搜索不到,那人出現(xiàn)的痕跡。 此時此刻,他應該在江城備考,何須在意,回來參加這次小小的月考呢? 月考結(jié)束跟著是月假。 短暫的假日結(jié)束,賀惟在公告欄貼了本次的月考成績,蘇慕善站定在下面讀分。 霎時,水磨石地板沁出了膠水,蔓延到足底,她與地面黏住,無法動彈。 他有分數(shù)。 他,回來過。 39-2 當晚,回宿舍。 秦思思又一次因為考試失利,在崩潰的邊緣強撐著改錯題。 十點多鐘,尚未熄燈,有通電話打了過來,秦思思捧著手機在衛(wèi)生間接了,沒多久,里面?zhèn)鞒隹耷弧?/br> “我真的不行了……我要崩潰了,我現(xiàn)在連考江大這個目標都達成不了?!?/br> “你還是別安慰我了,耽誤你學習和考清北的時間?!?/br> “我不……可是……” 過了會兒,里面的講話聲也止息了。 秦思思披發(fā)半掩著臉上的表情,啞著聲音,說要下樓一趟,顧不得還踩洗完澡后的涼拖鞋就走了。 直到熄燈前,秦思思躡手躡腳回來,沖進衛(wèi)生間洗臉。 距離高考只有一百來天的高壓時期,每個人都在學習暗暗較勁,另兩個室友都在默默刷題,沒有過問。 等她回到床上了,蘇慕善用手機給朋友發(fā)了關(guān)心的消息。 蘇慕善:沒關(guān)系的,不是高考,就沒到終點,下次繼續(xù)加油啊。 秦思思坐在她對面,拿起手機:……我知道了,謝謝你,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