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小姐,外頭街上也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竟然有了你跟裴將軍的閑話,說是你,是你哭著求著倒貼要嫁給裴將軍的,將軍根本不喜歡你,所以賜婚圣旨一下他就跑去打仗了!真是氣死我了!我差點跟他們吵起來!” 第46章 流言蜚語 這流言其實是在前不久才在京都傳起來的。 傅恩錦在國安寺住著, 頗有些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味道,自然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但最近京都里傳的越來越離譜, 傅府自然是知道了。 或者說, 京都的上層家族差不多都知道了。 傅恩錦能跟裴獻卿聯姻本來就不知道羨煞了多少貴家千金們,嫉妒她的人多的是。 如今流言出來, 自然是有人跟著附和的,他們才不會管真假,只要這流言順了他們的心意,能稍微安慰下他們覺得被人奪了風頭的心理,那就是真的。 傅恩錦的小姐妹們也聽說了, 只是彼時傅恩錦還在國安寺里住著,她們都不好去打擾,傅家不想這些事讓傅恩錦聽了不開心,也是不會主動講的。 倒是裴思甜和裴思繡兩姐妹,知道了以后在府里氣的直跳腳, 往傅府跑的更勤了些, 連裴老夫人也時常約著傅老夫人出府去聽戲, 為的就是想緩一緩這流言。 只是他們到底不是流言的兩個當事人, 這么做也收效甚微。 有些時候這些高門大戶看起來風風光光的,但嘴長在人家身上, 人家見你風光, 言語詆毀兩句, 誰又能怎么辦呢? 三人成虎,是以流言若起,最是難破。 傅恩錦聽了金梨的話,卻只是笑著安撫了一下:“這有什么, 有些人喜歡說便讓他們說去,等將軍回來了,這流言自會不攻自破的。” 見自己小姐都這么豁達了,金梨覺得她再嘀嘀咕咕的好像顯得很不大氣,她插著腰,嘟囔了一句:“哼,那些人都是嫉妒小姐你有了這么好的姻緣,指不定就是那個嘉禾縣主傳出來的!等將軍回來了,小姐你就狠狠打他們的臉!” 金梨到底年紀小,其實還是有些孩子氣的,元香和傅恩錦聽她這么咋咋呼呼的,都笑了起來。 傅恩錦朝元香招了招手:“好了好了,香兒你趕快把梨子帶走,她嚷嚷的我頭都疼了。” 元香見傅恩錦似乎真的沒有受到什么影響,便應了一聲,將金梨拉倒院子里去摘菜了。 兩個丫鬟邊做事邊小聲說著話。 金梨:“香jiejie,你說小姐真的不在意么?” 元香笑:“你怎么還在問,要我說啊,裴將軍喜不喜歡小姐,對小姐如何,小姐心里再清楚不過了,就是因為如此,小姐才會對這些流言毫不在意,橫豎也不是真的。” 金梨點點頭:“對,咱們小姐底氣可足著呢!” 元香說的沒錯,傅恩錦確實是不在意的,她與裴獻卿的事情,她自己心里知道,旁人的說三道四根本影響不到她什么,本來她答應這門親事也不是為了好面子。 不過金梨有一點應當沒說錯,這流言她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八成就是嘉禾縣主讓人傳出來的。 朝堂中的事情傅恩錦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在印象里,嘉禾倒是消停了好一陣,就連她與裴獻卿賜婚,她都沒出來鬧。 現如今這是又要卷土重來了? 傅恩錦垂眸輕笑了一下,要來便來吧,假的流言怎么也真不了。 而她猜的沒錯,這流言確實是嘉禾縣主讓人故意傳出去的。 這段時日她父親在朝中頻頻遭到彈劾,家里一陣焦頭爛額,宜貴妃為了幫周家收拾攤子也是忙活了一通。 宜貴妃警告她近些時日安分些,不要再有什么其他的動作,以免被外人抓到把柄。 嘉禾怎么甘心,可卻又不得不消停下來,她一切囂張驕縱的資本不過是仗著宜貴妃對她的寵愛,若是在宜貴妃面前失了心,她就成了一個普通官員家的女兒,一定會被上層圈子的女孩兒笑話。 可聽到傅恩錦跟裴獻卿被皇上賜了混,她還是恨得牙癢癢的! 即使她現在什么也做不了,放些似假非假的消息出去也是可以的,橫豎都是口口相傳的事,誰也抓不到她的頭上來。即便被人猜到又怎么樣,空口無憑的事罷了。 恰好裴獻卿也離了京,這些流言放出去即使攪不黃兩人的婚約,也足夠傅恩錦膈應了。 可是她等了好幾日,傅恩錦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嘉禾就像一拳打在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上,被卸了力氣,陷入棉花里。 她心里憋著氣無處發,覺得是現在的流言還不夠烈,又往下吩咐了幾句。 第二日,京都里的流言就有了新的版本。 說是這傅府聽到了消息,故意與大將軍府又走的更近了些,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而傅家的三小姐竟然一句話也未說,肯定是心虛了。 裴家兩姐妹出府聽戲回來時,在路邊便聽見了小攤小販們在說閑話議論紛紛。 裴思甜氣的想過去找那人理論,裴思繡拉住了她,搖了搖頭:“你忘記大哥怎么叮囑我們的了,他不在京都的這段日子里,我們不可以惹事。” “那我們就任由著流言愈演愈烈么?我都替綰綰委屈!” 裴思繡叫車夫走快些,這樣路邊的話便聽不清了。 她垂眸想了想,而后道:“給大哥去一封信吧,讓世子幫我們帶過去,大哥肯定會有辦法止了這流言的。” 而在儀親王府的楚桓,顯然是跟兩姐妹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正在給裴獻卿寫信,信里寫的就近日京都關于他跟傅恩錦這門親事的流言蜚語。 楚桓是裴獻卿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雖然不知道裴獻卿和傅恩錦到底有什么淵源,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兄弟有多在意傅家這位小姐。 但傅恩錦在信里卻是什么都沒說的,因為她覺得這實在是再雞毛蒜皮不過的事了,沒必要讓日理萬機的裴獻卿知道。 于是,在南境的裴獻卿,某一日一下收到了三封信,其中兩封內容還大致相同。 他在軍帳中,就著燭火讀信。 最先打開的當然還是他的小姑娘寫給他的信,與之前的沒有什么不同,是她在國安寺小住祈福時遇到的一些小事,或是在與玄量大師交談時聽到的一些關于他的故事,信的末尾,依然是叮囑他要照顧好自己,盡量不要受傷了。 裴獻卿帶著笑意讀完了這封信,雖然都是些平淡的事情,但是卻總能撫平他一天下來的疲憊。 重新將信疊好放回信封里,將這封單獨收到一個小的錦盒中。 這個錦盒很薄,裴獻卿時時會帶在身上。 接著他才拆開了另外兩封信,看著看著,眉頭卻皺了起來。 兩封信都在跟他說近日來京都的一些流言蜚語,可小姑娘的信里卻只字未提。 裴獻卿知道,傅恩錦是不想讓他擔心。 沉著臉想了一陣,裴獻卿提筆寫了些什么。 燭火明明滅滅,賬外能聽見夜晚呼嘯而過的風聲,南境的冬日比京都更加寒涼。 寫完了,裴獻卿將紙疊好放入信封,封好口,但他沒有在信封上寫字,而是直接喚來了副官。 “這封信,明日里隨我的軍報一起快馬送入京都,同樣親自交給皇上。” 副官點點頭,接了信后便退了出去。 這時,裴獻卿才開始寫給傅恩錦的回信。 軍報是他每五日便會送往京都直接呈給皇上的,而剛剛那封信,也是給昌平帝看得。 給傅恩錦的私信,裴獻卿有自己的路子,其實抵京的速度反而會快一些。 七日后,軍報到了京都皇宮里,呈在了昌平的桌上。 下了早朝后,昌平帝回了勤政殿,與往常一樣拿起軍報拆開看了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意,裴獻卿的能力毋庸置疑,他從未懷疑過。 這時他卻注意到軍報里還夾了一封信,裴獻卿從不是粗心之人,能放在軍報里一起送回京的,自然是給他看的了。 這倒有些稀奇了。 昌平帝好奇的抽出里面的信看了看,這一看,倒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對著大太監德壽說道:“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朕的這位愛卿竟然主動有求于朕了!看來他當真是把傅家這位三小姐捧在心尖里放著,半點都不想讓人受了委屈啊。” 京都的這些流言蜚語大多都是無關緊要的市井之事,昌平帝這種日理萬機的帝王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如今看了信中裴獻卿所求,他也能猜到兩三分,連他都不得不感慨,他這位愛卿怕是要被傅三小姐吃的死死的了。 不過裴獻卿信里寫的也是合情合理的事,雖然古來這般做的人很少,但他這么做,倒真是不失為一段佳話。 昌平帝當下便朗聲笑了,揮了揮手:“德壽,伺候朕筆墨,朕要擬旨。” 德壽連忙上前幫他磨墨,也忍不住有些好奇道:“裴將軍信里可是寫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讓皇上您這般驚訝?” 昌平帝邊擬旨邊說:“一會這旨意你親自去傅府宣,宣了你便知道了。” 沒多久,昌平帝圣旨擬好了,給了德壽,德壽雙手接過,捧著便出了宮去傅府了。 彼時傅府里正忙著,畢竟年末了,府上各房的各個鋪子掌柜的都要來報賬,庫房也需要清點,各個院子屋子也都需要打掃,是一年當中最忙的時候。 傅閣老正在屋里看書,管家卻匆匆來報:“老爺,剛剛門房得了消息,說宮里馬上有貴人要來宣旨了!” 傅閣老放下書,有些奇怪:“來我們府上宣旨?” 管家點點頭:“送消息的人是這么說的,還說是要三小姐接旨,讓咱們快些去國安寺將三小姐先接回來。” 傅閣老點了點頭,沉聲吩咐:“那便派人去國安寺將三小姐先接回來吧,你再去各個院里知會一聲,在前院等著接旨。” 管家應了,馬上吩咐人去辦。 只是傅閣老心里也有些奇怪,他們家剛剛被賜了婚,裴獻卿又正在南境打仗,這個時候,宮中有什么旨要在他們府上宣的? * 國安寺在京郊,離著傅府有些距離,自然是比不得從宮里出來到傅府快的。 傅家的小廝快馬加鞭趕到了國安寺,匆匆說明來意,門口的小沙彌便去將傅恩錦找來了。 傅恩錦一臉莫名的被小沙彌帶到國安寺的門口,看到是自己府上的小廝,奇怪的問道:“祖父讓你來接我回府?” 那小廝點點頭,大冬天的臉上都跑出了汗。 “小姐,是府上接到消息說一會要接宮中的圣旨,圣旨是下給小姐您的,所以才讓小的接您回府一趟。” 傅恩錦想著既然是臨時回府,那她也不需要帶什么了。時間緊,馬車太慢,她索性向寺里借了一匹馬,騎著馬便跟小廝一起回府了。 金梨和元香沒跟著她一起回去,在了然齋里等她。 這一來一回的,等傅恩錦到了府門口,一府的人已經在府門外等著她了。 她一眼便瞧見了一個公公,她還記得這個公公,當初來宣讀賜婚圣旨的便是他,她記得祖母跟她說過,這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若是由他來宣旨,那于一府來說便是很有面子的事了。 傅恩錦匆匆下了馬小跑過去,冬日天冷,她呼吸間都冒著白氣兒,小小的耳朵也被凍得紅紅的。 母親季氏最先看到她回來了,連忙上去拉住她的手。 季氏已經有快一個月沒見著自己的小女兒了,此刻恨不得好生看看,可因著國安寺路遠,傅恩錦回來已經耽擱了些,叫公公等了些時候了。 她壓下心里的念想,帶著傅恩錦到了德壽公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