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宮里的要查,那府里呢。”齊悅沒有絲毫退讓,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想從胤禛的眼睛里得到個準(zhǔn)確的答案,亦或是能讓自己心里得到個答案。 她明白齊布琛在胤禛心里的重要性,可齊布琛是他的女兒,難道札喇芬就不是嗎? 憑什么為了這個孩子,就要讓她的孩子退讓? 轟隆隆——外邊一陣炸雷響起,似乎大雨就要降下,天色比之前昏暗得更快,屋里的光線也暗了下來,胤禛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小格格了。 但他能從齊悅剛剛的態(tài)度和話里能聽出她心里的不肯,胤禛那原本掛在臉上和緩輕松的笑容不由得一點一點的收了回來,薄薄的嘴唇抿了又抿,似乎下一秒就想嚴(yán)詞呵斥過去,只是看著齊悅到底還是軟下心腸,嘆著氣道:“悅兒,你這是在逼我。” “我不覺得!”齊悅撇過臉去不看他的神情,“恰恰相反,是四哥在逼我。” 她在府里頭可以忍氣吞聲,她在宮里面可以卑躬屈膝,可那是她自己,為了活命總得退一步。 可札喇芬不一樣,那是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這是她最后的底線。甭管觸碰到底線的是誰,是大人還是孩子,他們都得付出代價。 人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fù)責(zé)。 齊悅就這么靜靜地回望著胤禛,無聲的在那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沉默僵持了半盞茶,雨聲噼里啪啦的窗沿,就連札喇芬都覺察出氣氛不對挪著身子到了齊悅背后,胤禛才突然起身下了床,披著外衣沒有和齊悅說一句半句的話就徑直出了門。 云雀和云鶴不知道里頭發(fā)生的事,見主子爺急匆匆往外頭走,連傘也沒帶就出了屋子,外頭雨下得這樣大,只怕是要淋著了,她便捧著銅盆進屋小聲提醒道,“主子,外頭雨勢大,主子爺怎么這會兒還出去?等會主子爺回來的時候,咱們是不是讓小廚房做幾碗姜茶好驅(qū)寒。” “不用了。”齊悅抱著札喇芬垂下了眼眸,耳邊聽著雜亂的雨聲心里卻很安定。 她剛剛是硬生生的逼著人在那做選擇,按這位爺?shù)钠猓慌逻@趟出了門,說不準(zhǔn)沒個把月是不會回來了。 淋個雨算什么,他閨女可還落水了呢! ------ “你說的可是真的?”福晉聽著常喜稟報的消息,不由得喜上眉梢,“主子爺真的怒氣沖沖從小院里出來了?” “回福晉的話,奴才哪敢哄騙您呢,小太監(jiān)們看得真真的,主子爺氣得連傘都沒打,這會蘇培盛還讓前院小廚房熬姜湯呢,怕是真在雨里淋著了。”常喜在那彎著腰回稟,知道福晉心里高興,故意挑揀好聽的回她,“這回呀,側(cè)福晉怕是真把主子爺給惹極了。” 能把主子爺氣成這樣,她的下場那一定好不了。 是呀,福晉嘴角抿著笑,只覺得這消息比什么賞賜都要好聽。 她昨天還在那擔(dān)心寧壽宮計劃出了錯怕是要完蛋,可沒成想,老天爺?shù)降走€是眷顧著自己。齊氏被寵了這么多年,脾氣想來是越來越大,瞧瞧,現(xiàn)在連主子爺都不客氣的惹怒了,看她還能有個什么結(jié)果。 她眼睛一轉(zhuǎn),招手吩咐常喜道:“你去廚房也讓人煎一碗姜茶來送到前院去,記得把消息傳到齊氏的院子里。” 福晉的舉動倒不是為了討好主子爺,就是想再氣一氣齊氏,好讓她脾氣攢得再大一些,最好能在前院鬧上一場。 等到那時候,她再把事情原委跟娘娘稟報一番,就不信娘娘還能對齊氏有幾分喜愛,這么個害人精,便是主子爺再在娘娘面前說好話也護不住。 嘖,福晉心滿意足的勾起了嘴角,只覺得外邊這場雨來得真好。 不對,應(yīng)該是再大一些,那就更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莫慌,晚上還有一章,今晚的雨就要停了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蛇寶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弄轉(zhuǎn)芭蕉 10瓶;雪舞血飛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18章 結(jié)果 福晉的如意算盤沒有打成。 等太監(jiān)常喜捧著姜茶趕到前院的時候, 胤禛人已經(jīng)冒著大雨進宮去了, 也不知為的什么事,總之看著情形急切的很。 福晉聽著回話時,心里頭忍不住隱隱幻想著,四爺要是去請廢側(cè)福晉就好了。 可她也就是想想,隨即就按捺住了這個想法, 只覺得實在是太過荒唐可笑, 就算四爺同齊氏鬧了矛盾, 可看在齊氏膝下那一溜四個孩子的份上, 爺也不會就這么廢了她的,實在可惜。 那到底進宮是因為什么事呢? 福晉的心里充滿了疑惑, 甚至于夾雜了點連她自己也沒反應(yīng)過來的擔(dān)憂, 總覺得事情發(fā)展未知讓她有些把握不住。 ------ 養(yǎng)心殿內(nèi),梁九功苦著臉朝康熙回稟道:“回萬歲爺,四貝勒在殿外一直跪著, 這都好一會了,外頭雨大, 要不還是讓貝勒爺進來等吧, 再這么跪下去, 要是著涼生了病得上個風(fēng)寒可怎么好。” 康熙正在批閱兩省總督的折子,聽梁九功說的話臉色絲毫沒有變化,低頭道:“這么多年都學(xué)到狗肚子里去了,虧他還在外頭辦差,淋淋雨也好, 讓他清醒清醒。” 梁九功聽著康熙的語氣似乎沒有太大的怒氣,想著外頭那位爺素日還算出手大方,便小心謹(jǐn)慎的維護了一句,“依奴才看,這倒也不能全怪四貝勒不是,萬歲爺您是知道的,貝勒爺素來心軟。” 頭些日子您還夸他至情至性來著呢,這會兒又嫌棄人軟弱了。 至情至性? 康熙冷哼了一聲放下了折子,眉目里有些恨鐵不成鋼,“常言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連一個內(nèi)宅都管不好,還有什么能力去辦差?這點子性情還有什么用!” 胤禛進宮的目的,康熙是一清二楚。 說句不客氣的話,整個后宮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更別提說那日寧壽宮里發(fā)生的事了,早就有人把來龍去脈回報過來,他比誰都清楚內(nèi)情。 康熙不在意寧壽宮是誰算計的,也不在乎最后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反正就是出個格格嫁去蒙古而已,嫁誰不是嫁呢。 讓他真正生氣的是老四處理事情的態(tài)度還是過于軟弱了,都到這一步了還想著留人,一個女兒又怎么樣,若有希望能夠使?jié)M蒙一家親,就是十個八個女兒也舍得才對。 老四啊,老四,他的這個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誰學(xué)的,外邊看著冷硬,里邊卻像棉花,一捏就軟了。 康熙這回是想給自己這個四兒子一個教訓(xùn),足足晾了他半個時辰也沒把人叫進殿來,只當(dāng)沒瞧見。 到最后還在梁九功看著實在是不成樣了,彎腰退出去時瞧著萬歲沒發(fā)話像是默許了,才斗著膽子舉傘過去勸說道:“四貝勒,您還是先回去吧。” “多謝梁諳達。”胤禛謝他這會的勸阻,能在這時候幫襯一把實在感激,稱呼的時候便換了字眼,承了他出來照顧的人情,他就這么挺直了脊背跪著,雨水打濕了面孔,眼睛卻還亮著,話語聲不緊不慢道:“諳達出來的時候,汗阿瑪可有什么訓(xùn)導(dǎo)?” 這個......梁九功兩仔細(xì)回想了一番,搖搖頭,“萬歲爺什么話都沒說。” 沒說就足夠了,要是真的不允許,汗阿瑪該把他罵一頓趕走才是,沒說話的態(tài)度就說明汗阿瑪答應(yīng)這件事情讓他自己做主了。 胤禛點點頭表示明白,他朝養(yǎng)心殿恭恭敬敬磕頭了三個頭,轉(zhuǎn)身起來就去了后宮。 當(dāng)他渾身濕漉漉的到了永和宮里,德妃先被他這樣唬得從椅上站起,驚訝道:“怎么濕成這樣,快來人,去把你十四爺?shù)囊律涯脕斫o老四換上,再讓小廚房熬碗濃姜湯來——” 德妃話還沒說完呢,就看胤禛沒在意的撩開下擺跪倒在地,朝德妃認(rèn)真求道:“兒子想求額娘一件事。” 一看胤禛這幅樣子,德妃不用多說就明白了他話里的嚴(yán)重性,當(dāng)即就揮手屏退了殿內(nèi)伺候的人,等人都退下去了才道:“別跪著,快起來,到底是什么事情?” “兒子的福晉病了,大夫說只怕熬不過今年年底。” 胤禛沒想瞞德妃,像這種事情必須得和額娘說上一聲,讓她心里先有個底。 “病了?你怎么......”,德妃剛想說自己怎么不知道病情,看著胤禛回話臉上既沒有哀傷也沒有擔(dān)憂,只是平靜無波的一張臉,頓時就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不成,不成。”,德妃搖著頭,“你媳婦兒要是病重在床見不到外人也就算了,可若是這會兒沒了,你讓弘暉怎么辦?” 弘暉進宮來這些時日里,偶爾住在永和宮里,德妃與他的關(guān)系不算太差,瞧著這個乖乖巧巧的孫子,德妃總覺得是在彌補自己當(dāng)年沒養(yǎng)老四的愧疚,她現(xiàn)在護著福晉的命,十成里倒有八成是為了弘暉這孩子,再者說了,無緣無故暴病而死一個皇家福晉,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德妃想想此事就覺得頭痛,要不是因為弘暉,她對老四的決定是一點也沒插手的意思,舉雙手贊成來著,要個心毒手狠的蠢婦家宅都不會安寧。 寧壽宮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宜妃和惠妃這兩個人是她的老對頭,要是能遇見踩上永和宮一腳的機會,她們倆自然不會落下,可府里大格格是怎么想出這么個法子來的?李氏的膽子可沒這么大,她還有個兒子呢,這會得罪了老四和齊氏,難道就不怕自己的兒子受苦,思來想去用用排除法,也就只剩下一個福晉了。 順著思路一查,那寧壽宮的宮女是正黃旗包衣之女,恰好就是烏拉那拉家的管的佐領(lǐng)里頭,連遮掩也沒有,實在是愚蠢。 德妃查出來時也是真不知該說老四福晉什么好,別人摻和也就算了,大格格再怎么也是老四的女兒,他下不了手,可你算是個什么東西呢? 敢算計起老四的兒女來了,不提齊氏,但就老四那個性子,他能繞得了你? 弘暉要想今后有個好前程,上邊頂著這么一個額娘只怕也沒什么好處,倒不如讓她病重在床出不了門的好。 胤禛顯然也料到了德妃的反應(yīng),語氣不急不慢,聽不出絲毫感情在那解釋道:“兒子也是為了弘暉,他上年的病就是被福晉給硬生生逼出來的,這樣一個額娘,對嫡子不仁,對庶女不慈,兒子能讓她體面的走,就已經(jīng)是看在弘暉的面上了。” 見胤禛態(tài)度這樣堅決,德妃也不好再勸,處置就處置了吧,大不了下次選秀,她給老四親自挑個家室高又溫柔賢惠的福晉,免得再像這回一樣。 “除了這個,兒子還有一事,”胤禛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顯然接下來的事情比處置福晉更讓他廢精氣神,“齊布琛這孩子從小就在福晉身邊養(yǎng)大,她們母女情深,知道福晉病重后,這孩子就求兒子,想去廟里出家為母祈福。” 滿族立國起就信佛,便是皇家也不信念虔誠,所供奉廟宇眾多,從里面挑所清靜的廟宇把齊布琛送過去,讓她在里頭好好思過吧。 胤禛這個決定下的艱難,這個年頭可沒有說什么中途還俗之類的話,一送那就是一輩子。 可他實在沒法,自己給了齊布琛足足亮天時間,這兩天里但凡她有個懼怕和悔改的心都會來找自己坦白,可她只窩在院里裝做沒事人,實在是讓人心冷。 扎喇芬與她連矛盾也不曾有,不過只是一個沒影子的事情她都能特意動手,把扎喇芬推出去擋事,若是自己這次饒過她,只怕齊布琛心里就要更恨悅兒和她那四個孩子了。 胤禛不敢賭,也不愿意去賭,小格格早上的冷臉何止是因為齊布琛,多半還是因為他自己。 胤禛想了一晚上,到最后還是狠下心,借著給福晉祈福的名頭送齊布琛到廟里去,好歹保住了她的命。 若是這孩子真心悔改過了,菩薩和佛祖會原諒她的。 前頭胤禛要處置福晉,德妃頂多是皺皺眉頭,等到他說起對齊布琛的處置時,德妃是真坐不住了,眼神復(fù)雜的看著胤禛,忍不住都想問他,“就因為一個齊氏,你至于嗎?” 知不知道只要他今天的決定一下,長子離心,長女離身,可是活活的把兩個孩子都給推開了。 那可是你的長子長女啊! 別說親耳聽見胤禛這樣話的德妃不相信,就是在府里安生打算看齊悅笑話的福晉也一樣,看著宮里嬤嬤傳下的話,她是一個字都不信,“笑話?我生病了?還重病在床,連風(fēng)也經(jīng)受不起?” 福晉在那冷笑著,“我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欠大家兩章,我一定補! 這幾天比較忙可能來不及,等月底一定,一定! 第319章 不行嗎 你哪能知道呢? 那派來傳話的嬤嬤是德妃親信, 不然這要緊的事情也不會派了她們幾個過來,里頭的底細(xì)早就聽崔姑姑說了個明白, 知道四福晉是惡了德妃同四阿哥兩位主子, 今天人就是沒病也得病著, 甭想出了這個屋門。 福晉起初的時候還有些疑惑與氣憤,可看著她們真?zhèn)€開始鎖房門時才緊張起來,“住手!你們還不給我住手!來人,常喜?巧晏?” 她在那一個個的叫著平常親近的下人名字, 外頭院子里隨著福晉叫一聲, 那宮里的嬤嬤就把叫住名字的奴才捆了手腳,預(yù)備著等會處理了,這些都是福晉身邊信任的, 可不能落下。 巧菱提心吊膽的站了一路,等聽到最后福晉從喊人到咒罵最后啞了嗓子也沒提上她的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和邊上的趙嬤嬤對視一眼,雙雙都覺得僥幸,總算是從福晉這艘破舟上下來了。 等等, 巧菱突然想起明日可就是三十, 大阿哥從宮里上學(xué)回來的日子, 他要是見不著福晉可怎么好。 別說她了, 德妃都為這個犯愁,聽著嬤嬤們回復(fù)的消息連點笑影也沒有,揮退了四周伺候的人, 拉長著眉毛和崔姑姑嘆氣。 “都是孽呀。”德妃頭痛極了,只覺得大兒子給她出了個難題,以前還覺得老四比十四老實,做事安分守著規(guī)矩,可哪像他不出事則以,一出那就是驚天動地的大事,直接想暴斃個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