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衛長遙講得口干舌燥的,講完后拿起桌上已經溫了的茶飲了一口,之后又看向猶如老神在定的云潭,微微探頭問道:“大師可是覺得崇徽在胡謅?” 她雙手捧著已經空了的茶杯,微微用力,指尖因為受到壓力而泛出白色,眼睛緊盯著云潭。 云潭定定的看了衛長遙一會,就在衛長遙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他才慢慢地開了口。 “小施主不必慌亂,小施主剛剛所言,貧僧是信的。” “佛道本就玄妙不可言,其實在小施主來之前,貧僧就已經知曉一些了。” 聞言衛長遙眼神微微一亮,手上的力氣卸了些,“咚”的一聲茶杯被放回了桌上,指尖也又泛起微紅。 “那大師可以為崇徽解惑嗎?” “我如何才能擺脫他們?” 云潭又是一陣沉默,良久,他才肅著眉目,沉聲道:“小施主這一劫還未解。” “未解?!”衛長遙聽著這話瞪大了眼睛,果然,還是逃不過劇情嗎? 云潭瞅著神色絕望的衛長遙,嘆了口氣將未盡的話吐了出來:“雖未解,可并非不能解。” “按著小施主的八字來講,您的命運與一人是相依存的。” “因他生,也因他亡。” 衛長遙激動得有些發抖,勉強控制住自己,她顫著音問道:“大師可否告知我,他是誰?” 云潭沒有停頓,肅著眉眼簡潔出聲:“崔爻。” 衛長遙說不上來心里什么感覺,這可真是造化弄人。 竟然是他?!!! 觀察了一會衛長遙的神色,云潭繼續出聲道:“佛法是改命之法,而非宿命之論,因此,小施主的命,可改。” 衛長遙原本已經絕望的心霎時又活了,她呼吸急促,來不及感嘆柳暗花明又一村,她便急急問道:“大師可知如何改命?” 云潭閉眼,面色柔和,聲音微不可查:“他活你活,他死你死,反之亦然。” 衛長遙卻是愣住了,反之亦然的意思是她活他也便活,她死他便死。 可是,原著中她死后,他活的好好的。 這是為何?! 她有些不信了,既然佛法是改命之法,那便不止是一種。 她的命可由天,可由自己,就是由不得別人,更何況是與她有大仇的崔爻? 第24章 、 衛長遙還未想明白,云潭便開口了。 “小施主疑惑已解,便就此別過罷。” “啊?!” 衛長遙被這一句話弄得措手不及,精神一震,坐直了身體,艷紅的唇微微長大了些,雙手放在腿上不斷糾纏,雙眼愣愣地瞅著云潭。 “就……這?!” 云潭聞言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看了看衛長遙,扯開了嘴,貼著臉頰兩側的眉毛與銀白的胡須微微抖動。 “小施主心中的疑慮已經都解開了,其余之事便靠您自己了……” 聞言衛長遙才稍稍冷靜下來。 她不斷對云潭說的話進行揣測。 “心中的疑慮”該是講得她莫名其妙來到大雍之事了。 那……“其余之事”說的便是她的宿命? “可……可是崇徽還是一頭霧水啊。大師,可否為我指一條明路?” 云潭睿智的雙眼看著衛長遙,微微搖頭,沉聲道:“佛家所忌諱的便是因果,貧僧不敢妄言。” “小施主要逆天改命,需得按著自己所想去改,因果因果,是不能牽扯旁人的。” 衛長遙略一思索,眸光亮了些,像是盛滿清輝的一汪清水,聲音因為激動有些拔高。 “所以,因為我與崔爻之間有因果,我二人才命運相連?!” 衛長遙的話令云潭微微側目,他沒想到這個深宮之中的長大的性子純善的小施主腦子轉得這樣快。 他抬起手捻了捻胸膛前的胡須,嘆了口氣,軟了聲音:“不錯。” 聽了云潭肯定的話,衛長遙再接再厲道:“若是我死他存,這樣的情況發生又是為何?” 云潭聽后提起了一口氣,訝異地看著衛長遙:“竟是這樣?” 衛長遙眼神堅定地看著云潭,篤定道:“確有此事!” 云潭聽后,一陣沉思,許久后才看著衛長遙,神色有些復雜:“若是這樣,那便不是生死相連了……” “也許,你二人之間的因果會更復雜。具體如何貧僧也說不上來。” 說罷平靜地看向衛長遙。 兩人有交集才有因果,有因果小施主才會到大雍來。 只是原本好好的一樁緣分卻不知為何變成這樣,兩人都不得善終,之間的因果也變得錯綜復雜。 不可理,不可理啊。 想到這兒,云潭又肅了臉色,他眉毛慫起,看起來有些威嚴:“若真是如此,小施主與崔爻二人之間的因果只能你們自己來了卻,不可擾動旁人,否則,事態會更加復雜。” 衛長遙聽了卻是有些泄氣。 自己今日來雁徊山便是找辦法脫離主角團的,現在倒是有些剪不斷理還亂,與崔爻牽扯更深了些。 衛長遙垂頭喪氣地從禪房之中退了出來,手撐著下巴坐到門口臺階上。 若當真宿命可改,為何要借助崔爻呢?她自己也可以。 只是,要如何改 云潭大師之前所言之意是自己與崔爻命運相連,可是分明劇情中在她死后,崔爻是活著的。 所以,上一世她死他活,這到底是她償了他的因,還是他欠了她的果呢? 她與崔爻之前并未有關聯,若非要按照因果來算,自己因他而亡,那便是他欠了她的。 衛長遙越想越覺得頭昏腦漲,但還是不肯輕易罷休,昂起頭顱抬手敲敲額頭,非要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云潭大師說她與崔爻的事不可以牽扯旁人,也是,因果不能牽連不想干之人。 只是,她和崔爻湊在一起能怎么解決?若真是崔爻欠她,那人家也不可能傻乎乎地站在那兒等自己去算賬啊。 這個因果之說好像只能給自己一些與崔爻作對的理由。 僅此而已。 她又絕望了。 劇情之中一死一生,這是兩人無法共存的意思嗎? 不能牽扯旁人,這不就是——單挑?! 除非崔爻腦子壞掉,否則自己是沒有機會的。 若真的是這樣,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洗干凈脖子等著崔爻來殺她了? 還是說,并非是她想得那樣,有別的法子在。 衛長遙止不住地胡思亂想著,如果有機會殺了崔爻,那她會不會動手呢? 會吧,撇開別的不說,單單她上一輩子所遭受的一切都讓她有了殺他報仇的心。 這其中雖是有別的推手,但是,崔爻是最直接的一個人。 天真爛漫的年紀,一無所知便被推去替衛語棠和親,更可笑的是,她當時竟然還對這個未婚夫抱有一絲幻想,以為他會救她。 只是人家對自己避而不見,她到死連完整的尸身都沒有。 上一輩子,他連猶豫都沒有便將她推去和親,自己又為何要心軟呢? 更何況,現在還有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因果。 這東西有些玄妙,兩人之間關系復雜,說不準,一個不小心就又變的更加難解了,殺了他,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 素金在寺外左等右等都不見自家公主出來,也是有些心急了,她看了看升到正當中的太陽,轉身對著同她一起守在外面的小廝道:“你先在外等著,我去里面找找殿下。” 說罷,轉頭小跑進了寺。 她腿腳靈利,在屋舍樹木間穿梭,但還是七拐八拐才到了衛長遙所在地院子。 一踏進門便看到了席地而坐的自家公主。 素金看見自家公主坐在冰涼冷沁的臺階上,心里一緊,提起裙擺便急匆匆的跑過去,口中止不住地說著話。 “地上寒涼,殿下快快起身。” 衛長遙這才回神,看著神色焦急的素金,眨了幾下眼睛,突然想到自己進來已經很久了,這下心里有些尷了。 自己這么大個人了,竟然還忘記時間。 與素金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衛長遙才起身對著素金道:“什么時間了?” 素金看著自家公主神思不屬的樣子,猶豫了一瞬,回答道:“回殿下,已未時了。” 衛長遙聞言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感受到了此時的溫度,歪頭想了想,婉言道:“那便先在寺里用一頓齋飯,之后我們再啟程回宮。” 素金也是這樣想得,早上出來的早,又趕了許久的路,該是好好補充補充體力了。 聽著自家公主的話,她也是露出了個微笑,應承道:“那奴婢便下去安排了,殿下再賞賞景吧,聽聞,雁徊山的景色可是京城一絕呢。” “殿下也好趁此機會放松放松,將那些煩心事兒全都拋開才好。” 衛長遙聽著這話心里一輕,也對,總歸還是順其自然,不強求了,自在開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