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居然說不清哪種現(xiàn)實更可悲。

    “你說錯了，她心里有我。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真的不勞你費心，林工。”

    他用合作身份壓她，林莞懿徹底不要面子，“自欺欺人嗎？這點我比你好，我一直都知道，也接受這個現(xiàn)實，你心里沒有我……”

    她拿她和陸嘉時的情況類比陸嘉時和梁以霜的，陸嘉時更加不悅。

    林莞懿說：“陸嘉時，我只問你一句，你就甘心一輩子給他做另一個男人的替代品嗎？”

    他最近除了工作的時間里本來就在為與梁以霜的感情煩心，架不住林莞懿一次又一次地提，又言之鑿鑿地在他心上添加一刀又一刀地新傷口，陸嘉時并非圣人，忍無可忍。

    “你到底要怎樣？我他媽讓你閉嘴，你聽不懂嗎，你有什么資格插手我的事情？我走了，你出什么事情與我無關(guān)。”

    林莞懿扯著他不放，無意帶到了桌子上的酒杯砸落，地毯足夠柔軟，可惜撞上了堅硬的椅子，還是碎裂。

    “不是的……你別拿我當(dāng)林工好不好？聚餐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拿我當(dāng)朋友，我說這些只是因為梁以霜配不上你，她真的配不上……”

    “她怎么配不上？我愛她，她也愛我，我和她就算真的有誰配不上誰也是我們兩個的事情，你打著關(guān)心我的旗號想達到什么目的？”

    陸嘉時徹底放下顏面，開始反駁回去。

    “憑什么不能說！她上學(xué)時作風(fēng)放蕩、談那么多男朋友，你當(dāng)大家都不知道？他們只是不想說，他們和我一樣的，都覺得梁以霜配不上你……”

    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一種感情叫做比當(dāng)事人更cao心。

    陸嘉時冷笑，“你真可笑，你談過戀愛嗎？”

    他陸嘉時并非自詡情圣，可他愛過，切真切實地愛過。

    “難道你確定關(guān)系之前還要問對方一句‘你是處男或者處女嗎’？‘我也是，好巧’，或者說‘你不是我就不能跟你進行下去了’？你畫圖有沒有這么嚴(yán)謹(jǐn)過？你大學(xué)輔修土木學(xué)測繪嗎！”

    林莞懿終于開始沉默，反而讓陸嘉時剛剛的責(zé)問顯得刁鉆又低俗，且始終在他腦海里回放。他喝得不算少，但純粹是被林莞懿逼得開始放肆，伸手解開剛系好的西裝扣子，忍住松領(lǐng)結(jié)的沖動。

    紛爭驟起驟停，過度生硬。

    “今天都喝多了，該回去了，你自己找朋友……”

    沒等走出座位兩步，半掩的門被推開，是姚松。

    陸嘉時嘆氣，拍了拍姚松的肩膀，忽略身后面子大失泣不成聲的林莞懿，酒真是個壞東西。

    “你幫她叫代駕，我在我車?yán)锏饶恪！?/br>
    姚松點點頭，“小鄧給我打的電話，他哪敢讓霜兒知道，你倆這也是的，好歹老同學(xué)，弄得這么尷尬……”

    陸嘉時沒再說話，和姚松錯開走向電梯。

    晚風(fēng)迎面吹拂的一瞬間雖冷，但勝在清醒，陸嘉時覺得舒服很多，轉(zhuǎn)身進了便利店。

    一眼看到黑色星辰圖案點綴著煙盒的跨越，陸嘉時絲毫沒再給別的煙視線，想到家里沒有存糧，直接買了一條。

    那瞬間居然覺得輕松，好像通過買煙看到了自己別的決定。

    坐在車子里開著車窗抽煙，陸嘉時一向主張他的車禁煙，只能安慰自己明天放假，正好去洗車。

    他想她了。

    復(fù)合以來從沒有過這么長時間沒見她，他抑制不住。

    個人收藏里唯一的號碼，陸嘉時撥通，對面居然秒接。

    梁以霜喘著氣，要不是陸嘉時聽得到外面街道上人車混雜的聲音，都要以為她已經(jīng)這么快選定了005號，發(fā)展迅速。

    他語氣不咸不淡的，“你在干什么？”

    梁以霜把放下的整箱飲料當(dāng)小板凳，坐在上面，“剛從便利店出來。”

    他在心里默默回應(yīng)“我也是”。

    看他不說話，梁以霜一邊平復(fù)呼吸一邊說，“我剛回家一開冰箱發(fā)現(xiàn)飲料沒有了，就下樓買。”

    陸嘉時心想，他之前買了兩箱，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沒有，只是她不知道放在哪兒了而已。畢竟梁以霜只會拿冰箱里的，而他陸嘉時是負(fù)責(zé)把飲料從箱子運到冰箱里的搬工。

    “樓下最近的便利店還沒有整箱的了，你知道我喜歡喝白桃的嘛，就跑到遠(yuǎn)一點的街口這家，可我發(fā)現(xiàn)搬回去確實好遠(yuǎn)啊，有路過的人要幫我拿，我說我男朋友會幫我抬……”

    陸嘉時無聲一笑，開口卻冷漠又威脅，“別讓陌生人幫你搬，不安全。”

    兩人絕口不提矛盾與爭吵，梁以霜低聲“嗯”著答應(yīng)。

    陸嘉時又說：“繼續(xù)搬吧，我掛了。”

    梁以霜忍不住瞪大雙眼，原地疑惑了兩秒，再看手機發(fā)現(xiàn)電話確實被掛斷了。

    她回?fù)苓^去，質(zhì)問陸嘉時：“你不回來幫我搬？”

    陸嘉時說：“不。”

    “……那我讓陌生人幫我搬。”

    “你不會。”他知道他的霜霜有多聰明。

    “……陸嘉時，你滾吧。”

    莫名其妙打一通電話，莫名其妙踩了一半她給的臺階就跑，他可真會氣人啊。

    “加油。”

    電話再度被掛斷，徒留梁以霜坐在原地又氣又笑，他居然真的放心她力氣大搬得動，這場架她單方面宣布還得吵下去。

    陸嘉時當(dāng)然知道她可以，畢竟當(dāng)年他在室外上設(shè)計課，盯著她把那么重的一箱獎品抬到學(xué)生會去了，今天全當(dāng)用苦力懲罰他。

    懲罰她什么呢？他居然一時間想不出該怪她什么了，記性真差。

    chapter 40

    今年的十月一日是雙節(jié)同慶，陸嘉時那天晚上與姚松分開之后帶著酒氣直接回齊韻那里，準(zhǔn)備第二天和母親哥哥一起度中秋。

    陸嘉見穿著家居服毫無姿態(tài)地仰躺在沙發(fā)里跟他嗆聲：“我們家老二這是怎么了，都開始放假了還喝這么多？”

    他那瞬間居然覺得剛剛跟林莞懿爭執(zhí)的幾句并非完全無用，悶堵的心借此機會通暢了許多，面對陸嘉見的冷嘲熱諷也只是淡漠忽略。

    “別叫我老二。”

    “小二？”

    “滾。”

    等到上樓沖了個澡換上睡衣，陸嘉時更加清醒，洗澡的時候最適合想事情，果斷下樓又去找拿著switch埋頭認(rèn)真、臉色被紫外線曬黑了兩個調(diào)的陸嘉見。

    陸嘉時說：“幫我個忙。”

    陸嘉見頭也不抬，“叫哥。”

    “那我去給爸打電話了，你繼續(xù)玩著。”

    “欸？你回來。”

    陸嘉時吃準(zhǔn)了他這個哥總想在弟弟面前顯擺自己，好像殺價后假意要走，就等著對方把自己拉回來。

    “我上個月接了個綠騰的項目。”

    “綠騰？可真是我優(yōu)秀的好弟弟啊你。”

    “你去德云社學(xué)捧哏了？”

    “還行么？”

    “不太行。”他把話題帶回來，“他們設(shè)計部的總工是年中突然調(diào)過來的，經(jīng)驗也不行。我朋友說本來要調(diào)過來的是上海綠騰的那個孫敬清，業(yè)內(nèi)的都聽過他，他老家天津的，應(yīng)該是想回來。”

    陸嘉見看起來沒多認(rèn)真，還在擺弄手里的游戲，“幾個意思？你看不上人現(xiàn)在這個總工程師，讓我給你去跑關(guān)系換一個？”

    陸嘉時坦然承認(rèn)，“差不多這個意思。”

    陸嘉見眼皮直跳，“你怎么不讓我把北京的綠騰老總換了呢？”

    “你不行。”

    “……”陸嘉見更氣了，差點要跳起來打人。

    陸嘉時解釋道：“現(xiàn)在這個總工，是我大學(xué)隔壁班的同學(xué)，有點一言難盡，還有私事在里面，我煩得不知道怎么處理了。想著還不如從孫敬清下手，你在上海認(rèn)識的人多，況且現(xiàn)在天津這個也想回去，大家都沒什么損失。”

    陸嘉見捕捉到了一點點苗頭，瞇著眼睛問他：“現(xiàn)在那總工是女的吧，你跟甲方搞上之后甩不掉了就背后給人穿小鞋，想讓人調(diào)回去？陸嘉時，你出息了啊你。”

    “……放屁。”陸嘉時頭疼，靠在單人沙發(fā)里揉眉心，“那是你，我干不出來這種事。”

    “丟貓的不是她？”

    “不是，梁以霜的貓。你幫不幫？”

    陸嘉見沒忍住爆了句臟話，“還是梁以霜？多少年了，你可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啊。”

    “你樓上的媽離婚十年也沒走出去，你要不要問問她有沒有出息？”

    陸嘉時隨了齊韻，陸嘉見則隨了老陸，清楚明白。

    陸嘉見張了半天嘴不知道說什么，時間也晚了，陸嘉時果斷起身，上樓之前還是覺得應(yīng)該再跟陸嘉見確定一下，他這個哥哥靠譜的時候是真靠譜，沒譜兒的時候也真沒譜兒。

    “哥，我可能被職場性sao擾了。”

    “？？？”陸嘉見瞪大眼睛看過去。

    “……第一次遇到，沒什么解決的經(jīng)驗，一團糟。”

    “？？？”

    “不能跟霜霜說，怕她嫌我。你把這事給我辦妥，明年就結(jié)婚了。”陸嘉時心里都無法確定，后一句到底是興頭上的話還是肺腑之言。

    “不說，我什么都不說。”他還沉浸在聽到梁以霜的震撼之中，“我真驚了啊陸嘉時，梁以霜給你下降頭了？漂亮的姑娘不多，可也不少啊……”

    陸嘉時把話說完就走，不再理人。陸嘉見扯脖子問他：“那明天她來不來家里吃飯？”

    明天中秋，本來就不完整的家庭如果出現(xiàn)一位準(zhǔn)兒媳婦或許會添彩許多，尤其陸嘉見知道梁以霜有多會說話。

    “不來。”

    “不來就不來，語氣跟人欠你錢似的，吵架了？”

    “你話怎么這么多？我去睡覺了。”

    “悶、sao。”

    房間里一片漆黑，陸嘉時平躺著卻覺得失去困意，和陸嘉見說上樓睡覺也不過是借口，其實他很想念摟著她一起睡一張床的感覺。

    大學(xué)時兩個人頭回睡在一起，陸嘉時胳膊被她枕得發(fā)麻也不舍得移開，梁以霜埋在他懷里發(fā)出淺淺的呼吸聲，睡醒了還會哼著說他壓到了自己的頭發(fā)，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