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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就定在中秋。 由于郞馭是孤兒,無父無母也無真正意義上的家,御賜的將軍府又長年不住,拿來辦喜事未免寒磣了些。 圣主看重她,非但要親自當證婚人,還把婚宴設在王宮,規格等同公主出嫁,與中秋宮宴一起大辦三天,算是贈給郞馭的禮物。 藏弓哼了一聲,“他對郞馭倒是很好,對你也這么好?” 承銘當即閉了嘴,心想這話里話外怎么還酸溜溜的。摸摸鼻子:沒有,不知道,屬下還沒成過親。 藏弓說:“待這消息通報出去,松野圭一和克爾卓兩個老匹夫也該有動作了。” 承銘說:“主君,他們已經動作起來了。王宮那邊安插了細作,消息不比我們慢。” 藏弓微微瞇起眼睛,這倒是有些意外。他道:“想必已經查出細作是誰了,先留著,宮宴之后再動?!?/br> “是,主君。這是夜行者的來信,請主君過目。百肢王這回下了血本,連他都請出山了,今夜若不動手便是明夜動手?!?/br> “當是今夜。以那人的身份地位,不會有耐心多等一天。而且他有足夠的自信,帶走二寶只如囊中取物罷了。” “那主君,關于小老板的事,您……考慮好了嗎?”承銘這般問道。假如主君同意小老板當臥底的計劃,那此戰就可避免。 藏弓卻將信件擱在了燈火上,看那黃紙在自己的手指間被燒成了灰燼,火苗到達時也沒避一下,不覺得疼似的。 “咱們的人馬準備好了么?”藏弓問道。 “準備好了,分兩撥埋伏,一撥精兵打前鋒,如果有必要,后援還有一千騎,都帶了火油槍和霹靂彈?!背秀懘鸬?。 當然,他希望沒有這個必要,那就意味著主君同意了小老板去百肢族臥底的計劃。 然而藏弓說道:“火油槍和霹靂彈不必用了,同江湖人斗,須得以江湖人的身份,別叫他們以為是恒文帝在提防。你隨我一起出戰,務必將他們攔截在茶馬谷底。” 茶馬谷是舊時外地人從昆侖借道通商的第一條官道,位置閉塞狹隘,易守難攻。 后來昆侖山開發得多了,更好走的大道一條接一條修起來,那條谷道也便荒廢了。 要想人不知鬼不覺地摸過來偷東西,茶馬谷底是最佳選擇,只要能把他們攔在谷底,一舉殲滅,南溪村也便安全了。 因此承銘猶豫了一瞬,“主君決定了?要是不叫小老板去,咱們沒有更好的人選了。屬下也是今日才得知,那個夜行者雖然在百肢王宮進出自由,但煉藥坊重地他也進不得,就連具體地點在哪里都沒查探出來。” 藏弓說:“本君想想?!?/br> 承銘說:“主君當以大局為重。” 藏弓說:“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承銘說:“屬下知罪,但請主君務必三思?!?/br> 又過了一會兒,藏弓開口說:“知道了。打還是得打。能請到這么一位人物出山也不容易,得給克爾卓這個面子。另外,越難到手的東西越知道珍惜,你我盡全力一戰,就算拿不下那家伙的人頭,二寶到了百肢族也不至于受苦?!?/br> 承銘應是,露出了欣喜之色,見自家主君黑著臉瞥過來便又趕緊收了笑意,一連說了好幾聲“屬下知罪”。 附帶問一句,您那嘴唇上的傷是怎么回事,自己吃飯咬的還是別人咬的? 別人咬的,愛人咬的,心尖上的可人兒咬的。好的屬下明白了,您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過來。害怕。 酉時過半,暗語哨在遠處的上坡上響起,隨即便有了回應。聽方位有好幾處,應該是承銘在布兵。 二寶掛在脖子上的腰牌發出一陣細微的嗡鳴,他好奇地摘了下來,翻著個兒地盯?!昂闷婀职?,難道,這是地震預警?” “不是,”藏弓嘴角勾起,從二寶手里拿走了腰牌,掛在自己脖子上,“這腰牌能和哨子共鳴,方圓五十里之內有人吹哨,它感應到了就會震顫。” 二寶很驚奇,又問:“那你掛在自己脖子上是什么意思?” 藏弓說:“剛拿到手就給你了,借我觀賞一夜可行?” 看他那傻樣,行吧。但是有一個問題。“我平時把它掛脖子上的時候也這么傻嗎?”二寶忐忑。 藏弓哈哈大笑起來。 腰牌被揣在二寶懷里好些日子了,仿佛從里到外都浸潤了二寶的氣息,現下拿在手里是溫熱的,叫人有些心猿意馬。 藏弓把腰牌塞進衣領,說道:“你去燒些水吧,給我沏杯茶。懂茶道么?” 這時候二寶該雙手叉腰大罵火頭軍折騰人,三更半夜不睡覺喝什么茶水,喝了還想睡么?而且茶道是哪條道,爺爺只走陽關道。 然而出乎意料,二寶居然來了精神,拍著胸脯說:“你可找對人了,不是茶道,是功夫茶,我剛來昆侖大街的時候跟一位老師傅學的,好厲害的!” 小老板說完噔噔噔跑去燒水了,藏弓笑吟吟地看著他的背影,拿來了兩只小茶盅。 沒有茶桌,便在飯桌上鋪了新買的碧色桌布,倒也有兩分竹韻。茶盅洗凈,擱在其上,擰開鎮定劑的藥瓶,在兩只茶盅里各點了幾滴。 量不算大,能叫人安睡兩三個時辰,被陌生人帶走的時候不至于怕得哇哇大哭。 水燒好了,二寶拎著水壺進屋,朝牛棚和樹屋看了一眼,識趣地選擇了關門。他找來長嘴兒裝在水壺上,又摸出幾包茶葉,聞了聞氣味,挑了最好的一種開始捯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