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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弓又翻過一頁《兵法》,抬眸問道:“現下他如何了?” 豹三蔫兒蔫兒地說:“主君,屬下一個人來不及,已經和豹五開始輪班制。這個時辰是他盯梢,稍后回來就稟報。但您這樣茶飯不思也不是辦法,要不然先吃點冰糕開開胃?” 藏弓哼了一聲,“本君沒有茶飯不思。叫豹五回來吧,不必每個時辰都報,他安全無虞就好。” 豹三應了一聲是,卻沒有叫豹五回來的打算,反倒把豹七和豹九也安排上了。因為他家主君下個時辰還會問的,可打賭。 不多時,豹五回來了。藏弓立即合上書,叫豹三倒水,等著他的稟報。 豹五說:“啟稟主君,小老板剛才給承銘主帥寫了信,問這兩天軍營里有沒有前人歸隊,旁敲側擊尋您的下落呢。屬下已經把信截了,您要親自過目嗎?” 藏弓當然要看。其實只有寥寥兩三行,但他看了許久,仿佛字字都是箴言警句。 豹五說:“信發出去之后,小老板還是不放心,又花重金買了一只有靈性的信鴿,給承銘主帥去了字條。字條也被屬下截了,您要親自過目嗎?” 豹三受不了這磨磨唧唧的,直接搶了字條呈給主君,催促道:“還有嗎?” 豹五點頭,“屬下來的時候小老板正趴在窗口發呆,胡亂吹暗語哨呢。雖然聽不懂,但屬下覺得那是在呼喚。屬下想起一首雌鳥啼巢的童謠,主君想不想聽一……唔!” 豹五的嘴又被悶住了,舔舔嘴唇,覺得豹三吃完冰糕可能沒洗手。 他們的主君卻一言不發,說了聲倦了,就翻身上榻歇息去了。看著那肩膀的聳動頻率,倒不像是正常的呼吸。 該不是在偷偷抹眼淚吧? 豹五給豹三遞眼色,豹三瞪他,示意他別亂來。豹五卻好奇得要命,頭腦一熱膽子一肥,悄沒聲地潛過去,扒在榻邊,朝著他主君側身的方向偷瞄了一眼。 “哎喲!”他主君踹了他一腳。 雖沒抹眼淚,但眼眶也紅紅的。哎。 天黑以后,豹五來伺候晚膳。 他把托盤擱在外間餐桌上,對屏風里頭叩拜,誰知拜了兩三次都沒人應聲。 進入一看,糟糕,榻上沒人,書案后頭也沒人! 他著急忙慌跑出去,抓住豹三喊:“主君不見了!” 豹三被他搖晃,勉強站定,“別鬧!不用慌!主君去南溪村了,偷偷探望小老板呢。” 豹五愣神,“你眼睜睜瞧著他去的?” 豹三說:“主君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該做什么有分寸的。他們現在剛分開,不叫回去也不可能。” “不是,這不就等于前功盡棄了么,好不容易才撐了一天!而且僅僅一天就跑回去了,跟監視有區別嗎?講實在的,被主君這樣的人喜歡,我感覺毛骨悚然。” “別瞎說八道!” “哦。我也不是那種意思。就是不明白主君是怎么想的,小老板家的牛糞狗屎都是香的。這座大宅不敞亮嗎?不比那破屋爛瓦強嗎?我住這兒,都不想再去做生意了。” “要不然怎么說你沒心沒肺呢。” “你說主君他還能回來么?” “你說主君他還能回來么?” “你說主君他還能回來么?” 面對此種疑問,豹三由衷希望豹五能閉嘴,因為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回不回來,且等等看吧。 南溪村,屋頂上,有人揭開了二寶家的一片瓦。二寶渾然不覺,打發了松鼠和黃牛去睡覺,自己便瞎忙活起來。 也不知道該忙什么。掃掃地,抹抹桌子,鋪鋪床。這些都好打理,忙完又不知道該干嘛了。以前火頭軍在的時候還能斗斗嘴。 火頭軍去哪兒了? 還會回來嗎? 二寶心里酸酸的,干脆扛上了鐵鍬,去屋后挖土。 屋頂上的人連忙換了個位置,隱在黑暗里。身為夜行者,他有足夠的監察經驗,二寶的一舉一動都被他收入眼底。 二寶挖出了一只大麻袋,哼哧哼哧把麻袋拖進了屋,還特意朝門外瞄了幾眼,之后關上了門,取出了大麻袋里的東西。 那是幾十根竹筒,竹筒里裝的是水墨圖畫,畫的是……呸,畫的是龍陽秘戲圖! 夜行者看到這里露出了嫌惡表情。 這小老板怎么有這種愛好? 也忒惡心了! “畫得不好?” 身后突然響起這么一聲,夜行者險些掉下屋頂,好在身手矯健,及時摳住了屋脊。 只見來人抱臂站在屋脊一端,漆黑的影子高大筆直,長衫被夜風拂動,邁步掃來時足有十二分鬼魅的氣息。 夜行者貓一樣避開這一擊,屋頂便待不住了,踏著風撲簌落地,踩響了脆斷的樹枝。 十幾個回合之后,夜行者的肋骨也像那樹枝一樣,斷了兩根。 他習慣忍痛,但也知道一旦受傷就是潰敗的開始,何況此人武功高強,自己不是對手,不可戀戰。 左右今夜只是來打探消息的,摸清了全人雜貨鋪小老板的底細便可回去復命了。 想到這里,夜行者舌頭一卷,翻出了舌底壓著的一枚細針。這是他的暗器,二十步之內,吹針入頸,從不失手。 他瞄的可不是和他對戰的人,而是小老板的窗口。噗的一聲,飛針穿透窗紙,射進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