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們去吃飯。”沐之晴牽著她的手向外面走去：“我爸他把我給關了，我聯系不到你……”

    “嗯，我知道。”

    “如風也跟我說了，你打電話給他，有些事情他也不能說，他也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沐之晴邊走邊說，慢慢地跟劉小貝解釋。

    “我相信你，我誰也不信，我只相信你，只要你告訴我不是真的，我就相信你。”沐之晴覺得今天她怪怪的，看下他能不關注，總帶著深重的患得患失，憂心憂慮，仿佛心底有什么要說的話，要洶涌澎湃地溢出來般，但她也只當她們倆人一星期沒見了而來的。

    她握住劉小貝的手，輕柔道：“一切有我在，不要擔心。”

    她俯身擁住了她，輕輕地拍著她顫抖的背，心底思緒萬千，情緒起伏，劉小貝這反應，怎么感覺今天過后，要見不到他似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埋在她胸口的劉小貝沒點反應，一會兒她就感覺胸口的衣料濕潤了，有別與房間內空調的涼意透過衣料滲入她的心口，她沒有回答，只是嗚咽地揪著她的衣服流完淚，良久之后才放開。

    在沐之晴看不見的角落，劉小貝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再見。

    沐之晴看著她，安撫般地摸摸她的腦袋，什么也沒說。

    街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吃店，因著是雙休日，整條街上人比平常多了許多。

    劉小貝牽著沐之晴的手在街上走著。

    “我們吃這家店吧。”劉小貝在一家路邊攤前停下，指著道。

    沐之晴順指望去：“這么給我省錢嗎？”

    “是啊，誰叫我是賢妻良母呢？沐大總監，從了我之后，這般普通的店，可是會常來的呀，沐大總監要習慣才行。”

    “好，常來。”沐之晴一聽“沐大總監”這幾字就曉得劉小貝成心在調侃自己了，忍不住捏了捏她被自己養肥了的臉蛋，眉眼間盡是溫柔。

    兩碗的麻辣燙在簡陋的桌子上冒著熱氣，霧氣騰騰，糊著住了兩人的視線。

    劉小貝手里拿著筷子沒動：“我從小就生活在這里，這家麻辣燙我一直吃的，開了十多年了，老板也沒漲過價，也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吃到呢……”

    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帶笑道：“不過美秀mama總說我吃得不健康，我以前也只敢偷偷來吃，我當時還想著等我長大以后一定要把這條街上的小吃全吃遍才行。”

    說著，揉了揉微紅的眼睛，繼續笑著：“沐大總監，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沐之晴抬眼，霧氣籠罩著劉小貝漂亮的面孔，外面的陽光耀眼得很，朦朦朧朧之下，沐之晴越發緊抿起嘴來，總覺得她會隨著這層霧氣散去，再也不見了。

    “是不是很好吃……就是我辣放多了……”劉小貝吸了吸鼻子，掩飾地從桌子上抽了兩張紙巾，擦著已經紅了一圈的眼睛。

    沐之晴抬手抹去劉小貝眼角的淚花：“怎么哭了？”

    “太辣了，我辣加多了……嘶……呼……”劉小貝眨了眨眼睛，錯開了沐之晴關切的眼神，將紙巾扔入了一旁的垃圾桶內。

    明明是她說讓沐之晴不要離開自己的，現在自己卻成了那個背棄誓言的人。

    “沐之晴，我……要去一趟老家。”

    沐之晴夾著菜的手一頓，眸光幽深地看著她，幾秒后才問道：“老家？什么時候去？”

    “今天下午的飛機。”

    沐之晴心頭縈繞著不詳的感覺，大力地握住她的纖細的手腕：“什么事情要這么著急？以后不行嗎？我們才剛剛……”

    “老家老人去世了，我得過去送送他……”劉小貝垂眸胡說八道。

    老家……她根本沒有老家，也不會有老家。

    “之晴……求你了，好不好，我去去就回來了，等著我好不好，我答應你會回來的。”

    沐之晴沒有回答她，抬眼看著身后人來人往的鬧市，看著蓋不住淚水的她，眼前騰地起了一陣黑霧，嘴唇動了動，終于無力地放開了被她捏著泛紅的手腕。

    “我可以信你嗎？”

    “你告訴我，我可以信你嗎？！劉小貝！”沐之晴聲音抑制不住地提高了，忍不住地質問著她。

    劉小貝第一次看到沐之晴生氣了，也只是無力地怯懦了一句。

    “對不起……”

    “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嗯？是不是我爸逼你了！是不是他！”沐之晴緊盯著腦袋一直低垂著的劉小貝。

    “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

    沐之晴繃著臉拉住劉小貝的手臂往外走去，直到隱蔽的車內。

    “你再說一遍剛才的話。”

    “我……要走，離開這里……可能以后也不會……”劉小貝終于撐不住了，軟軟地靠在車座上，聲音掩飾不住的蒼涼，她想，從開始她開口了沐之晴就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她想說的話，只是一直在等著她親口告訴她，她要離開了，不會再回來了。

    劉小貝透過霧蒙蒙地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拼命地想要記住她。

    “你要走？你要走？呵呵……那我們算什么？算什么！”沐之晴說得很輕，側著臉看著窗外灰暗的高樓大廈，可以說語氣沒有一絲地起伏，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也像是在談公務，盡是淡定從容。

    “我不知道。”劉小貝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你別走好不好……”沐之晴突然轉過頭來，眼底盡是灰色的迷霧，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光輝，只剩下無助和彷徨，捏著她的手的勁也越來越大，痛得她幾乎要喊出來。

    “我們分手吧，沐之晴，我累了，我不想騙你了。”劉小貝極盡冷漠地說出了在腹中打了好幾遍的草稿，說出來的那一瞬間，心痛得無法自拔。

    “你說什么……”沐之晴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手顫抖不已，劉小貝伸出手一根一根地去掰開沐之晴冰涼的手指，重復幾次之后，沐之晴依舊緊攥著她，像個固執的孩子般。

    “我說，所以的一切，所以發生的事情，都是我！劉小貝！騙你的，只有像你這么傻的大笨蛋才會信我的話！那天，我也是故意去游泳池邊的，是我貪慕虛榮，是我見錢眼開，是我高攀你，才會和你上床！”劉小貝聲音越說越尖銳：“所有的，你看到的，都是我演戲給你看的，我根本沒有喜歡過你，也更不可能去愛你！都是假象！只有像你這么蠢的人才信！”

    沐之晴眸光瞬間灰暗了，通紅的眼睛還是不信，止不住地搖頭。

    “你不信？那為什么那天泳池邊只有我出現了？只可惜，那天沒有勾引到你，是我失策了，我演得像吧？堂堂的豪儷沐大總監盡被我給騙過去了，以后說出去也是見驕傲的事情呢……”

    “你……”

    “哦，還有，送飯也是，那些都是外賣而已，你居然會吃得這么開心，真是出乎我意料呢，沐大總監竟然外賣吃了一個月……哈哈哈。”劉小貝掐著手心，一字一句地打擊著心如刀割的沐之晴，閉了閉眼睛，冷了冷地給了沐之晴最后致命一擊：

    “是我演技太好，還是你沐之晴缺愛呢？”

    沐之晴身心冷成一片，死死地盯著劉小貝冷漠的眼眸，手上的力氣一點點地放松，眼底盡是絕望，連續一星期的被沐父禁閉，毫無預兆地通知結婚就咬著牙忍了下來，她知道只有她忍了下來，才能見到她想見的人，剛才吃下去的東西，惡心得想要嘔吐出來，心痛得眉心緊皺，極慢地捏緊了座位的墊子：“好，我放你走……”

    劉小貝看著她這般難受的模樣，眼淚不住地流下來了，卻也沒有上前像平時那般的擁抱她：“對不起。”

    “快走吧。”沐之晴灰暗的眸子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忍著想要抬手拉住她的沖動，別過臉，再次輕聲道：“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沐之晴，對不起。”

    小到無聲的話隨著車門輕輕地關上了，獨留著沐之晴一人在車內。

    在不遠處，一輛低調的黑色豪車帶上狼狽的劉小貝朝著機場疾馳而去。

    “劉小姐，您有什么需要盡可以告訴我。”司機從前視鏡看著徹底失去精神的劉小貝。

    “不用了，謝謝。”

    她想帶走的只有沐之晴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