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就好上了?”和儀挑挑眉,“名字叫什么?” “蘭柳。” “蘭柳?!”和儀瞪大了眼睛,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那小丫頭去年才成年,你可真好意思!” 看她有點動怒的樣子,林毓中連忙攔下她,陳子洛很無辜地弱弱地道:“她、她說自己二十多了,就是長得嫩。” “你也信!”和儀恨恨地瞪著他,“渣男!玩弄小姑娘感情!不要臉!” 她這心都快偏到南太平洋去了。 這樣的口氣對自己說話,要單單是請來的先生,陳子洛早把人轟出門去了,但這可是自己好兄弟的meimei,何況也確實是自己不占理,就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低頭挨訓。 和儀深呼吸幾次,重重坐在沙發上,一擺手:“好了,破案了,你把他們蘭家的小祖宗得罪了,那可是當代蘭師唯一胞妹,被她一手帶大,性格又活潑機靈,說是全族的心肝rou也不差。她應該是回家沒跟家里說,直接對你動手了。” “此言怎解?”蒲州一直安靜聆聽著,此時卻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呵。”和儀哼了一聲:“她要是跟家里說了,小子,不是我說你,你現在這條命已經不在了。他家那一群長老和她姐輪流下蠱用咒能直接把你送進焚化爐。” 這話說得不好聽,陳子洛只覺后心發涼,都快坐不住了。 也不知道是該表達自己的歉疚還是感慨那位蘭柳還算講義氣。 呸,他為什么要把講義氣放在這種地方。 感情這種事吧,怎么說呢? 只能說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從陳子洛的角度來看,他除了沒動感情和分手時略顯冷酷之外,別的地方沒有對不起人家女孩兒的,對不住人家的感情,但他也確實給人當了好幾個月二十四孝好男友,安慰關懷花錢都從來沒含糊過。 從女孩兒的角度講呢,不是沖著談感情來的還好,最后還能說是賺了,動了真感情的,只怕很多年以后,提起陳子洛都得咬牙切齒。 只能說各花結各果吧。 第63章 . 和師與尷尬不期而遇 砸場子???…… 和儀看他這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但說到他犯的也不是什么潑天大錯,受了這些日子的苦也就夠了,如果再繼續下去, 真把人逼到山窮水盡, 蘭柳也要承擔一份業障的。 不過她是絕對不打算讓這事兒輕飄飄地就完了。 林毓中看她沉默地坐在那里一口一口抿著保溫杯里的苦藥湯子,咂摸出點滋味來, 走過去一推陳子洛,猛使眼色, 然后還對和儀道:“晏晏啊, 別的不說, 這可是咱們家新開的娛樂公司的招財樹啊!哥今年會不會被董事會□□可全看你了!” 這話說得很夸張, 但娛樂公司是林毓中一立主張的項目,陳子洛是他靠關系拉來的, 算是公司最大的招財樹,董事會的人也是看在這一點上才沒有反對這個項目。 如果陳子洛倒了,正在預備挖的幾個藝人當然得遲疑遲疑, 這形勢千變萬化的,一遲疑下去, 林家的新發展就不是銳意進取多元化發展, 而是跨行碰壁了。 和儀對這些大概知道一點, 但也沒表示什么, 繼續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喝茶。 那苦味往屋子里一傳, 蒲州還好, 離得比較近的小林臉都要綠了。 這小姑娘剛才吃了個大瓜, 也顧不上心疼老板了,臉蛋紅紅的,滿眼都是興奮, 現在看到氣氛這樣冷凝下來,心里尋思一會,開口了:“大師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陳哥啊!我們這二十幾號人可都指著他吃飯呢!而且陳哥人也不錯,感情上花了點,都說人無完人嘛。他和那小姑娘談戀愛的時候,少說話出去這個數——” 她說著,比出一個巴掌,還翻了翻,臉上露出點替老板rou疼的表情,“那姑娘也不算太吃虧吧……” 她這樣說,自己也有點沒底了。 不過和儀倒是有些驚訝,挑挑眉看向她,又看了看陳子洛,哪家的傻富二代談戀愛幾個月就能砸出這個數來啊? 林毓中回過味來,一拍巴掌,“年初拍賣會那回就是這個吧?子洛哦,你這么有,怎么不想想你兄弟呢?” 其實數不算太大,在場的幾位除了小林都能拿出來,即使是蒲州,他平時出來干活也是有收入的,只是寺里要抽成,他自己沒大花銷,這些錢拿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對和儀就更不值什么了,溯塵齋開業之后她的收入一直居高不下,何況林正允還堅持按月給她打零花錢。 這對林家來說,大概也就是考入大學讀書的孩子一年的零花錢吧,可能還不到。 林毓中作為對數字金融頗為敏感且手里有票子的富二代,成年之后第一筆股票投資的收入就有這個數。 但對普通人家來說,這就算得上一筆很大的錢了。 和儀想了一下,覺得這也應該是蘭柳沒有向家里告狀的一大原因,拿人手短。 而陳子洛……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深深地覺得他也應該是在一定程度上‘破財免災’了。 知道了這件事,她不出手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陳子洛倒是沒什么感想,只嘆著氣言辭懇切地對和儀道:“有老林在,我也不搞那些虛的了,我就叫你一聲meimei,這件事就拜托你了,蘭柳她……把我的聯系方式拉入黑名單了,她的聯系方式我也刪了,現在聯系不上,你要是能聯系上她,我想親自和她道個歉。以前不知道,現在自己動了心,才知道一腔真情對別人卻沒得到回應有多難受。” 他說得認真,和儀看他臉色蒼白的虛弱樣子,心里百感交雜,最后只能嘆了口氣,道:“她的蠱也只有她能解了,不過……” 她眼神落在陳子洛身上,上下打量一下,搖搖頭道:“那小丫頭不好說話,我聯系她一下,大家出來吃個飯,看看能不能讓她松口吧。” 陳子洛終于看到點希望,稍稍松了口氣,連聲對和儀道謝。 不過他知道自己想討人原諒好歹得拿出點誠意來,想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和儀,見她坐在那里喝茶刷手機,也沒去打擾,直接叫來小林叮囑了兩句。 然后又湊過去和林毓中說話。 他們倆嘀嘀咕咕說了好久,和儀在通訊錄里翻了好久找到蘭柳,電話過去接電話的卻是蘭幽。 “晏書?你找阿柳有什么事嗎?”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也飽含驚訝,和儀沉吟一回,把事情一一說了。 蘭幽沉默了好久,然后道:“我這頭還有點事,你先把那只蠱壓制一下,我明天就帶她去上京。” 和儀應了一聲,又問:“怎么是你接電話?” 蘭幽嘆氣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她道:“她突然吐了血,是有人在破她的蠱,我問她她死活不說,我覺得這里面應該有點貓膩,就把她扣下打算慢慢問,沒想到——” 言外之意和儀明白,此時尬笑兩聲,“倒是我的不是了,阿柳現在怎么樣?” “給她吃了藥,這事兒說到底也是她的不對,哪有動戈動蠱的。”蘭幽道:“這件事從頭到尾說明白了,鬧到特部去她也要吃處罰,我還得謝你沒把事情鬧到那邊去。” 場面話誰不會說啊,和儀撿著好聽的和她聊了一會,她應該是有事要處理,就掛了電話。 這事兒說到底兩邊都有不對,陳子洛愧對小姑娘的感情,蘭柳不應該一出手就如此狠絕。 可以說陳子洛現在是身體上還沒出現實質性病變也就是所謂的‘實病’,但再這樣折騰下去,他整個人就真的要完了。 真到那種地步,整個蠱道都要吃瓜落。 畢竟陳家還是很有能量的。 所以這件事疏忽不得。 和儀剛才已經與蘭幽確定好了時間,此時對陳子洛道:“我聯系蘭柳了,接電話的是她jiejie,在她家當家做主的那個。剛才我破蠱的時候,蘭柳身上有反應,她就發現不對了,現在和我說好明天過來,由她親自為你除蠱,具體條件明天再談,餐廳就定在天香閣吧,那邊方便,別到時候再出什么岔子……” 她說著,瞇了瞇眼,神情中透出幾分危險來。 林毓中連忙問:“能出什么岔子?” 和儀眼尾微微上挑,透出些桀驁來:“感情官司外人不好判,但怕她家里的人不樂意,再動什么手腳。蠱道蠱師大多性格古怪,別到時候再鬧出爭端來,我一挑n倒是沒什么,別再誤傷路人。天香樓靠近青陽街,出了什么事兒,也方便。而且——即使心里再不愿意,蘭幽也不會認可在那邊動手。” 畢竟天香樓真正靠近的不是青陽街,而是特部駐地,開店的更是安老的妻妹。 這些事兒她不欲與他們細說,此時看向陳子洛,直接道:“明天我希望你把態度放謙卑一點,你們倆的感情爛賬我們不想判,蘭柳對不起你還是你對不起蘭柳我不關心,這一樁生意我接了,明天不論怎樣,我一定保你平安。蘭幽還算個講道理的斯文人,又是蘭柳的血緣至親,由她給你除蠱,我很放心。你也不用擔心,我在旁邊掠陣,她不會冒險動手腳。” 認識多年了,誰還不知道誰啊。 陳子洛聽著,苦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 畢竟有求于人,態度不放謙卑還能怎樣呢?他現在就想這件事快快了解,別最后真成了一本爛賬。 折騰這么一大遍,一看時間已經兩點多了,陳子洛提出要請他們吃飯,還很不好意思對蒲州道:“麻煩您走一趟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他說著拿出個紅包來要遞給蒲州,蒲州笑道:“貧僧也未曾出力,這錢拿著燙手。” 他的態度也讓陳子洛微微松了口氣,別的不說,如今鎮國寺蒲州大師的名聲和在佛教系統內的力度他還是被他媽科普過不少,雖然被他媽這一招打得很頭疼,但一直對蒲州還是很恭敬的,現在看蒲州沒生氣,他就放心了。 錢還是要給的,和儀在旁邊笑道:“大師就收下吧,血也不能白流、力氣也不能白出不是?” 林毓中也開口勸了兩句,蒲州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把紅包收下了,卻也道:“貧僧今日并沒出什么力,事情也沒有辦成,這錢只取二成添為寺里的香油錢,其余捐獻出去,也算陳施主的一份功德。” 他說的言辭懇切,陳子洛哪里有不應的道理,又和他留了聯系方式,連連稱贊出家人的慈悲心腸。 和儀在旁邊拄著下巴看著,倒沒說什么。 飯蒲州沒留下吃,直接說自己還有一個佛學交流會。 他最近有多忙和儀大概聽人說過一點,就笑著點點頭,表示改日再聚。 蒲州也笑著應聲。 其實也就是個說法,鬼道鮮少和佛教打交道,和儀與蒲州也是從去年開始,特部各種各樣的會議召開得多了,蒲州代師父領事,和儀作為當代和師也推托不多,見面的機會這才多了起來。 不過也就是點頭之交,不算太熟悉,畢竟打交道的機會不多。 現在這樣說,就是成年之間虛偽的場面話。 林毓中看著meimei優雅而不失威嚴的笑容和蒲州笑呵呵的樣子,心里隱隱有些詫異。 這年頭,真是各行各業都不容易。 蒲州離開之后,氣氛好像又輕松融洽不少。 林毓中翻著手機,頭也不抬地說:“我下午沒有安排,今天陳子洛你可得請我和我妹吃點好的!是吧晏晏?吃空狗大戶!” 和儀十指翻飛忙著給星及和顧一鶴回微信,聽到這話輕輕點頭。 “你把一鶴也叫出來唄,他等會還有課嗎?”林毓中從茶幾上拿起個香蕉剝開,隨口道:“放心,這小子不會帶壞你親親未婚夫的,這小子平時全國各地飛,在那里都吃得開,你以后有事可以找他,是吧?” 陳子洛連連點頭,又猶豫一會兒,學著林毓中的稱呼,試探著問道:“晏晏meimei你有未婚夫?是從小訂的婚約嗎?感情怎么樣?” “我妹這年紀,不是從小訂的,會有未婚夫嗎?”林毓中挑挑眉看他,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哼哼道:“好,好極了!好得我都羨慕,我媽催婚都急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meimei和未來妹夫感情好,他竟然是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再一看陳子洛滿臉的羨慕,和儀心里明白了。 這是在感情生活不太美好的兄弟面前炫耀呢,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 她微微咂舌,對林毓中伸出手,“想吃香蕉。” 林毓中剛剛剝開香蕉皮,小祖宗就伸手了。 他嘆了口氣,把香蕉下半截有皮的那一部分塞到和儀手里,“吃吧!唉,你說這世界上還有我這么好的哥哥了嗎?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了!” “嗯嗯,絕種了。”和儀胡亂哼哈答應著,林毓中一開始沒覺得有什么,后來忽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和儀,見到她坐在那里美滋滋地咬著香蕉,就迅速換了一副幽怨的小可憐表情,可憐極了。 和儀一瞬間表情復雜極了,嫌棄、無奈……好多情緒雜糅在一起,最后兩口吞掉香蕉和林毓中鬧作一團。 陳子洛在旁邊看著,隱隱有些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