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姐……” 溫雅看了一眼這套108平方的精裝房子,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了彼此可能存在的思維偏差。 從一個老破小的房子突然換成房價足可過千萬的房子,正常人這時候會怎么想? 溫雅費力的把溫淮推開,“好了,先坐下,我給你們倒杯水再把事情解釋給你們聽。” 溫淮握著杯子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等溫雅意識到這件事的確惹人誤會時,她也不確定接下來的說辭溫家人是否相信,只是等她說完,那三張原本緊繃著的臉立刻放松下來。 溫雅能看出來他們是真的放松而不是表面應和,好像只要是她說的,這些人都無條件相信。 “姐,你老板真好,以后我畢業了也去你們公司好不好。” 溫母已經從沙發上起身,“水水,馬上就七點了,你吃飯了嗎?” “下午隨便拌了點沙拉。” “那些東西哪能填飽肚子,我去做飯,冰箱里有菜吧。” 溫雅有些遲鈍的點頭,“有。” 溫父也沒有男子遠庖廚的想法,隨即跟著起身,“我給你打下手。” 溫淮則樂呵呵的表示自己要跟jiejie聯絡感情。 溫雅坐在沙發上,看著廚房里忙碌的兩個身影,還有身邊這個笑的燦爛的男孩,她有些懷疑的想著,世上真的有這么好的家人嗎? 事實證明,真的有。(但是只在小說里) “姐,我給你帶了禮物哦。” 第二十九章 不知道起什么標題 對于他口中的禮物溫雅并無太大期待, 只是見他那么興致勃勃的在行李箱里翻找,溫雅便也配合的蹲守在一旁。 還以為這小子會玩笑似的捧著自己的臉對她說,我的到來不就是最好的禮物, 他卻當真從行李箱夾層掏出個用布包裹的木盒。 溫淮把盒子塞到她手里, 眼中閃爍著亮晶晶的光,“你快看看, 我做了好久才成功,而且我特意用靶子試驗過效果。” “到底是什么?”溫雅把布揭開, 盒子是方形的, 目測只能放下一個手鐲, 如她所猜, 里面的確是個有些寬的鐲子,表面裹了一層銀邊, 接口處是一個吐著信子的蛇,蛇身扭曲蜿蜒著向中間聚攏,別致的造型沖淡了蛇本身的陰森可怖。 溫雅有些詫異的晃了下手鐲, 里面似乎藏了什么細碎的珠子,輕微的碰撞聲傳入耳中, “怎么會想到送我首飾?” “這才不是普通的首飾。”溫淮笑起來時眼睛會彎成月牙, 他撈過溫雅的手腕時眼中有某些篤定的異彩, 替她戴手鐲的動作也像是做什么莊重的儀式, 溫雅只顧得看他擺弄蛇身調整大小, 沒聽到他輕輕的細語, “姐, 這次換我保護你。” 溫雅看著緊緊卡在手腕上的飾品,白皙纖瘦的腕骨被一抹銀色緊緊環繞著,昂起的蛇頭虎視眈眈的看著與它對視的人, 一個首飾讓人覺出nongnong的殺機。 溫淮四下看了看隨口問道,“姐,你屋里有不用的東西嗎。” 溫雅把自己吃到一半已經氧化的蘋果放到他跟前,“這個怎么樣,你想做什么?” 溫淮站到溫雅身后,手指捏著蛇頭旋轉了360°,蛇頭底下露出一個圓形的小孔,溫淮輕輕在蛇尾處輕按了一下,一顆銀色的珠子啪嗒一聲彈了出來,蘋果上立馬顯出一個圓潤的小孔,溫淮長出了口氣,“果然沒有失敗。” 溫雅已經愣在原地,她以為的首飾竟然是個殺傷力頗強的武器,不是陽光燦爛的鄰家少年嗎。 “姐,這是我目前能想到最不惹人懷疑的東西了,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后幫你換個更好看的外觀。”溫淮抱著個軟枕靠在沙發里,黑色的碎發下是一雙依舊柔軟清涼的眸子,“我已經測試過了,只要不是打在像眼睛這種薄弱的地方,它殺傷力并不強,只是有些費鋼珠,間隔一個月還要重新調整機括。” 溫雅把蛇頭旋轉回原本的位置,有些東西跟她接收的記憶有很大的偏差,軟萌的弟弟實則也有狠厲的一面,那……那對善解人意無條件包容她的父母又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姐?怎么了,你不喜歡嗎?” 溫雅笑笑,“喜歡,原來小淮手工活做的這么精巧。” “因為我聰明嘛,在網上看了袖箭的教程我就能舉一反三了。”溫淮伸出自己的手,撒嬌般的說道,“姐,你看我為了給你做禮物,手上都磨出繭子了呢。” 的確,大拇指關節處還能看到一層淺黃色的厚繭,不待她說什么,溫淮已經笑瞇瞇的把手收回,把之前的木盒拿出來,隔板下鋪滿了圓潤的鋼珠,“吶,用完了我再找人定制。” 溫雅玩笑般的輕輕戳了下他的額頭,“你把我當作瓷娃娃對待呢,網上各種防身物件多得很,還值當你廢那么大的功夫自己做,對jiejie這么好,你不就是網上說的姐控嗎。” 他理直氣壯的點頭,“我姐控怎么了,要不是你,我五歲那年肯定被人販子拐走了。”他順手把旁邊的蘋果削了皮遞給溫雅,“而且你照顧了我那么多年,我對你好也是應該的。” 溫雅咬了一口蘋果,她就知道哪有什么理所當然的好,后面果然藏著某些隱藏劇情,而事情的真相卻被原身壓在記憶深處。 “小淮,別說話了,過來端飯。” “知道了媽。” 溫雅啃著蘋果默默的嚼,連端菜這種小事都不使喚閨女,她怎么覺得這家人把她當作恩人似的供了起來,說句不好聽的,這些人對待她的態度就像是虧欠她良多。 “水水,想什么呢,趕緊吃飯。” “哦,好。” 一家三口都忙著給她夾菜,溫雅看著堆疊的冒尖的飯碗,她目光在他們溫和的面容上游移而過,把筷子放到碗沿上,稍稍將語氣放冷,“爸媽,你們沒必要這樣。” 溫母停頓了數秒才輕聲道,“習慣了。” 溫雅繼續不動聲色的套話,“我早就不怪你們了,我們是一家人,沒必要把關系搞的這么客氣。” 溫母眼圈微紅,她忍著愧疚的情緒,“mama知道,當初是我和你爸疏忽你的心情,沒想到我們關系惡劣會對你影響這么大。” 溫父也嘆了口氣,“是我們沒有盡到做父母的責任,那時候光顧著工作,差點讓你弟弟被拐子抱走不說,也讓你過的不開心,是我們自己過不了那道坎,總覺得什么都依著你就是補償了,沒想到還是讓你覺得有壓力。” 溫淮默默吃著飯,只露出個后腦勺,讓人看不出他現在是什么情緒。 “事情已經過去那么久,我早就忘了。”溫雅猛然轉了話題,“這個燜茄子做的真好吃。” “是嗎,那就多吃點,明天媽再給你做。”溫雅不知道底下到底還藏了什么事實,即便她已經挑明,溫母面對她時還是那副予取予求的模樣,正如她之前所說,她對溫雅的好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之后吃飯時,眾人只說著房子的各種優點,之前的遲滯仿佛從未發生過。 溫雅當初沒想過家里人會那么快過來,只有主臥擺了一張床,她將房間讓給父母,自己和溫淮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已經是夜里十點,溫雅睜著眼看著天花板默默思索著溫家這種對她眾星捧月的好,到底是什么樣的虧欠讓一對父母對女兒如此寵慣。 溫淮翻了個身,外面泄露的光微微照出他的臉,此時他正靜靜的看著溫雅。 “姐,你在想什么?” “五歲那年被拐的事你還記得嗎?” 溫淮輕聲道,“記得,那天爸媽跟往常一樣去上班,讓你帶著我去游樂場玩,回來的路上,一對中年夫妻突然抱著我說要帶我回家,你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他們……打了你,還抓著你的頭往墻上撞,但是你都沒有撒手,一直喊救命,是過往的路人幫忙報了警。” “回家后爸媽只關心我有沒有收到驚嚇,你當時一定很傷心吧。” 溫淮回憶著之后發生的事,因為只是一場有驚無險的驚嚇,甚至溫家父母并未親身經歷這件事,他們安慰過溫雅姐弟倆以后出門要注意危險后,又繼續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發光發熱。 溫雅這個jiejie則繼續充當父親母親的角色,輔導他功課,幫他安排生活中的大小事,奶奶在世時對溫母各種挑剔,溫父夾在中間協調不好兩者的關系,他們便開始不停的吵架,每到這時溫雅便會將他帶出去,不讓他看到家庭中的陰暗。 實際上她自己卻厭煩了這種漫無邊際的爭吵,直到奶奶去世,溫父又深陷學校中的一個桃色緋聞,父母親的關系岌岌可危,溫雅也越來越壓抑,直到有一天她站到了頂樓的天臺…… 自殺未遂后,溫家父母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對孩子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一息之間,這對夫妻突然將所有的怨憤壓下,將棱角磨平,他們重新回歸家庭,開始正視自己身為父母的責任與義務。 所有人都積極配合著粉飾太平,甚至帶溫雅去看了心理醫生,好像一切都回歸正道,高考那年,溫雅卻突然報考了距家千里之外的s市,溫家父母什么也沒說,在溫雅決定未來在s市發展后又出錢買了房。 曾經那些事就像是少年人突然生出的中二叛逆心,但是溫淮知道,jiejie性子從小就偏執的很,愛也好恨也好,她把所有的情緒埋在心里,那道已經形成的口子八年的時間都沒有愈合,哪怕后來父母竭盡所能對她好。 追根溯源,到底是誰的錯呢,婆媳關系讓溫母身心俱疲,溫父在母親和妻子的關系里兩面受罪,jiejie則被迫在父母感情缺失的情況下被迫成長,外人看來不值一提的小事卻讓當事人心力交瘁。 溫雅腦子里依稀飄過某些模糊不清的片段,那些被原身刻意壓制的記憶涌上腦海,“原來是這樣。” 溫雅小瞧了一個能將暗戀深埋在心底四年,日日看著心愛的人都能裝的若無其事的女人,她某些思維方式的確執拗的很,甚至自己鉆了牛角尖死活不愿出來。 “姐,以后我會好好保護你。” 溫雅看著夜色中那雙湛亮的眼睛,在心里幽幽嘆了口氣,“好。” 溫淮悄悄露出一個笑,其實這次過來,他就覺得jiejie跟之前變得不一樣了,笑容中少了某些自帶的枷鎖,撤了渾身尖刺,但是對他還是跟以前一樣那么好。 他覺得自己以后一定會過的很幸福,溫淮慢慢閉上眼睛。 終于得知所有內情,溫雅那顆始終垂掛在半空中的心總算踏實下來,難怪之前總覺得他們對她好的違和,只是一對父母在用自己的方式彌補對孩子的虧欠。 夢里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個溫雅,冷若冰霜的外表下是一顆比誰都要柔軟的心,她似乎與自己說了什么,但是醒來后,溫雅卻什么都不記得,只是原本沉淀的心陡然變得清澈。 “姐,早啊,我們去跑步吧。”溫淮精神十足的看著她,頭頂豎起的呆毛則顫巍巍的似乎還未醒來。 “好。” 溫母從廚房走出,輕輕拍了下溫雅的背,“你之前說工作時太忙把胃熬壞了,早上得吃些溫補的,我燉了養胃的湯,喝了再下去。” “謝謝媽。” “傻丫頭。” 溫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有些結大概需要她去解開了。 第三十章 他的潔癖大概因人而異 溫雅兩人下樓后, 溫母看著飯桌上已經空了的碗,她表情有些復雜,想笑又覺得是空歡喜一場, 神色很是糾結。 “哎, 鍋鏟上的油滴到地上了。”溫父走到她身邊,從她手里接過鍋鏟,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盤,神色也有些詫異, “他們都吃完了。” “嗯, 之前不論水水面上答應的多好, 我做的東西她都是只嘗幾口, 我本來以為她……” 溫父按了下她的肩膀,“好了, 這點事還值當哭,水水愿意走出來是好事,你以后在她面前別總是那么拿捏, 像對待貴客似的,說話大點聲音都怕嚇到她, 我瞧著她就是因為你老是誠惶誠恐的對待她, 才沒辦法跟我們親近。” 溫母瞥了他一眼, “你好意思說我, 下次你跟女兒說話的時候也去照照鏡子, 臉上的褶子聚到一起恨不得湊一朵菊花。” “占琴, 你又想跟我吵架是不是。” “我不跟你吵, 網上不是老說冷暴力嗎,咱們干脆就別搭腔。” 溫父哼了一聲,“還用扯什么上網, 你以前不就是這樣,一生氣就不說話,也就是在水水面前像個慈愛的老母親。” “我就樂意在她面前扮好人,你管的著嗎。” 溫父眼中突然蘊了笑,對著房門的位置柔聲道,“水水,這么快就回來了。”他輕抬下眼梢,果然瞧見妻子變臉似的帶了笑。 屋內安靜一片,根本沒人出現,占琴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啐他,“快五十歲的人了還搞這套。” 溫父志得意滿的去到廚房倒了杯茶。 兩人言語各自打著機鋒,實則想著水水終于愿意接受他們的好,心里卻是說不出的舒坦。 溫雅轉了下脖子,回過頭就對上溫淮喜不自勝的眼神,“下來晨練而已,你高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