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他捂住我的嘴巴時,我掙扎的很厲害,然后他便掐住我的脖子,呼吸受阻,我當時大概是閉氣了,他以為已經將我掐死,洗劫了屋內其他貴重物品后趁夜逃離。” “然后第二天我醒了。” 溫雅眼神幽深,“他故意殺人的事實存在,可惜我還活著,沒辦法用更重的刑法約束他。”但愿原身與她一樣在她的那個世界復生吧。 溫雅繼續說道,“已經報過警了,可惜我住處那里物業松散,樓梯道也沒有安裝監控,他偽裝做的很好,警察那邊暫且沒有進展。” 穆清燁:“原來這才是你請假的原因,難怪那天電話里的聲音沙啞艱澀。” 溫雅苦笑,“估計那天缺氧太厲害,醒過來后腦子也不清醒,接到你的電話神志有些錯亂,喊了句親愛的,總裁別放在心上。”她默默想著,解釋放在這里自然多了。 “如果不是被我發現,你準備一直瞞著嗎。” “身邊沒有朋友吐露秘密,家人那邊又怕他們擔心,再說我也沒有大礙,而且有些事實傳的多了可能會跟最初的情況有偏差,我不想別人胡亂臆測在我身上是否還發生了更邪惡的事情。” 車內的光線照在穆清燁臉上,他眼珠子像是染上了一層暈黃的光圈,溫雅明顯感覺到對方看自己的眼神起了變化,無關情愛。 溫雅愣了一會,這里是編劇虛構出來的世界,按照那個小白文的套路,像他這種霸總幼年時期往往也會有些不為人知的凄慘遭遇,他這是代入到自己身上,跟她共情了? “你看起來一點沒被那些事染上陰霾。”穆清燁伸手在溫雅肩膀上拍了拍,目露贊許,“很好。” 二十年前,穆清燁被綁架,劫匪將他扔在一個廢棄的小屋里,一天一夜沒給他任何吃食,后來他在墻上亂蹭把眼罩蹭掉,從地上撿了個生銹的鐵片藏起來,準備伺機而逃。 臨近傍晚時,那些劫匪在外面商量拿贖金的情況,他用鐵片偷偷的割繩子,然后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出現在窗口邊,朝自己扔了個小刀后就跑了。 中間他是如何在看到劫匪的臉后也沒被撕票暫且不提,獲救后,他媽跟他奶奶恨不得哭倒長城,天天張羅著讓他去看心理醫生,怕他留下童年陰影,又短暫給他辦了休學。 穆清燁做了幾天噩夢就沒事了,然后他便去少林字做了俗家弟子,至于為什么沒學空手道散打之類的,因為電視劇中少林武僧最厲害。 恐懼是人在面對超乎尋常的威脅時而產生的情緒,倘若你每次回憶起都覺得痛苦難耐那便是一道難以破除的陰影,倘若你打破這層桎梏,你只會將那些遭遇當作一場不甚美好的夢境。 溫雅清嗓咳了兩聲,“事情就是這樣,噩夢而已,醒了就不覺得有什么可怕的。” “有空多練練跑步,若是再遇危險,你就跑快點。” 憑著她對穆清燁微末的了解,用這種話安慰人再正常不過。 第六章 兔子不愛吃窩邊草 此言一出,后話難接,游弋在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凝滯。 穆清燁隨口問道, “你現在住在哪里?” “西城那邊的假日酒店。” “這樣……”穆清燁沒再追問,抬手拉開車門時側身朝她說了一句,“既然你想隱瞞,這件事我不會向旁人提及,還有一個人住,注意安全。” “謝謝穆總關心。” 從車庫出來,溫雅眼睛盯著前面的路,腦子里卻在不停的想穆清燁,關于當前這個世界的劇本,編劇對于故事中主要角色是立了人設的,雖然是寥寥數字的描述,但卻完全與穆清燁表現出來的形象不符。 不過也是,紙片人都成了精,若是當真跟文字描述的一般無二,這個世界的存在都要讓人生疑了。 快要到暫居的酒店時,溫雅記起自己當日走的匆忙,只隨便拿了幾件換洗衣物,這幾天氣溫升高,得回去拿輕薄的夏衫,她隨即調轉車頭。 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映照在墻面上透出斑駁的暗黃色,更顯得樓層灰敗陳舊。 小區與她離開時一般無二,攔車桿高高杵到天上,保安室里的老大爺偶爾問一下來往車輛的情況,也不登記,自己掰扯著他那個破舊的收音機聽著別人聽不懂的咿呀戲曲。 溫雅在心里嘆了口氣,將車子停到馬路對面進了小區。 數日沒有人居住的痕跡,屋子里的氣味都陌生了,溫雅沒有細看,將行李箱裝滿便匆匆下了樓。 樓道狹窄,有人上樓她側身往旁邊躲避,對方的工具箱不小心蹭了一下她的后腰。 “不好意思,沒碰疼你吧。” “沒事。”溫雅不在意的撣去那一層淺薄的灰痕。 那人帽檐拉的極低,向她道歉時也沒抬頭,“這里的小區太老舊,也沒法安裝電梯,我看你箱子有些重,我幫你搬到一樓吧。” 溫雅看了一眼他的工裝,輕笑著拒絕,“不用了,只是幾件衣裳,算不上沉,師傅是來修天然氣的吧,您趕緊去忙吧。” 他壓了壓帽檐沒說話。 箱子里裝了不少工具書,其實沉的很,溫雅費力的將箱子拖到一樓,她沒回頭,自然沒看見帽檐底下那張驚訝陰沉的臉。 男人摸著肩上的帶子,不可置信的低語,“不可能,明明當時已經沒了呼吸。” 溫雅擦著臉上的汗,慢悠悠的往小區門口走,這里雖然沒有電梯,但是暖氣與天然氣卻是供應的,她眼前閃過那件印著熟悉字樣的藍色工裝,呼吸陡地一停,那道嗓音在她記憶中出現過。 “竟然……真的沒死。” “是他!!”溫雅猛地回過頭,那人正站在樓梯口靜靜的看著她,五官隱沒在背光的陰影中看不清楚長相,不待她作出反應,對方已經壓著帽子迅速逃離。 溫雅立刻聯系了之前的警察,“那個劫匪又出現了,就在我居住的小區。” “沒有看見臉,應該不會錯,他看到我之后很驚慌的逃走了。” “衣著打扮跟那天入室搶劫時一模一樣。” 等掛斷電話,溫雅開始后怕,抓著拉桿箱的手不自覺的輕顫,他再次出現在這里是不是為了回顧當日的作案現場,如果她晚會兒出來,兩人是不是會迎面遇上。 溫雅深呼吸平復著過于慌亂的心跳,脖子上的青痕似乎也在隱隱作痛,“好可怕……” 天色還未完全黑透,溫雅站在這里卻覺得渾身像是裹了冰塊,冷的她牙齒打顫,她不想再去經歷一次死亡。 神思不屬的從小區出來。 “刺啦!!”行駛中的車輛猛地踩下剎車,輪胎與地面接觸時的摩擦聲刺激著過往行人的耳膜。 “這女人找死不成!” 車后座的男人不耐的抬頭,“怎么回事?” “boss,是對方突然從旁邊沖出來。” “出去看看人怎么樣,沒事就不用管。”他微微低頭,高挺的鼻梁形成一個好看的側影,眉眼中的冷峻昭然若揭。 “是。” 溫雅手按在車前蓋上才發覺自己過馬路時在晃神,若非司機技巧高超,她大概身上還要再添傷口。 是她過馬路時分心,待車上下來個西裝男,溫雅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有仔細看路。” 原本冷著臉的保鏢兼司機看到溫雅時愣了一下,語氣不自覺緩和,“沒撞到你吧?” “沒有。”溫雅歉意的笑道,“你肯定受驚不小,真的很抱歉。” “沒傷到就行,那個……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凡事看開些。”他摸了下兜,里面只有個煙盒,媽的,早知道跟老林學學,應該隨身帶個紙巾啥的。 溫雅苦笑,她好像被對方當作尋短見的了,后退著把路讓開,溫雅目送對方上車。 “boss,人沒事。” “嗯。” 趙棟擼了一把頭發,沒有立即將車輛發動,“那姑娘估計是遇到了挫折,眼圈都紅了,她自己也知道錯了,道歉態度好的很。” 被稱作boss的男人稍稍抬眸,“說重點。” “……那姑娘長的賊拉好看,看她嚇得快要落淚了,我都沒敢說重話。” “嗤……” 趙棟訕笑著住了嘴,只是依舊不死心的將車窗降下,對著溫雅又揮了揮手。 車后座的男人眼風從溫雅身上劃過,眸中的光微亮,確實很漂亮,標準的鵝蛋臉,眉眼細致清雅,身材也不錯,就是那條絲巾搭配的有些怪異,他多看了兩眼便也作罷。 趙棟還在喋喋不休,“可惜認識的時機不對,我都沒好意思要人手機號。” “閉嘴,好好開車。” “好的boss。”眼看著后視鏡中也沒了那道身影,趙棟憋不住話又叨叨,“boss,雖然你覺得我很煩,不過我真的覺得你以前找的那些女人都沒這個姑娘標致。” “再廢話就開了你。” “哦。” 溫雅按了下眉心,手指從臉頰上劃過才發現自己指尖上染了水漬,她眨了眨眼睛,淚珠子不受控制的滑落至下巴,“我竟然被嚇哭了?” 原本恐懼的情緒被自己這股莫名的淚意逼散,回頭看了一眼燈光下的樓房,溫雅打定主意下次再不敢一人來此。 穆清燁坐在車里,看著車燈打在前面的墻面上,沉默了足有十分鐘,原本被他壓在記憶深處的過去因著溫雅的講述重新浮上心頭。 身上遭遇過這等可怕的事,她竟還能安然自若的上班,他都不知道那個看見蟑螂會變色的秘書原來膽子這么大,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穆清燁神色莫名的搖頭。 她最近一直住在酒店,肯定是對原來的住處心有余悸,穆清燁琢磨著為了下屬能夠專心工作,他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 “喂,范寶寶,你們公司承建的樓盤有沒有建成開售的?” 電話那端的人狠狠呸了他一下,“說了多少遍,叫我范總!再喊寶寶老子跟你絕交!” “寶寶,你查一下,如果有的話,挑個好樓層給我留一套。”穆清燁喊著那個粘膩的稱呼語氣淡然。 “穆水火,你特么喊出那兩字你自己不覺得惡心啊。” “就這樣,回頭請你吃飯。” 范寶寶咬了下牙根,這混蛋都不怕被誤會,他還膈應個屁,“你名下房子多的住不過來,上我這找什么房子。” “替我公司的員工問的。” “你這老板當的真慈愛,都關心起員工的衣食住行了。”范寶寶懟了他一句才說起正經事,“我這做的都是高檔小區,你先問問他能接受的價位是多少,咱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房子送你一套都沒關系,但是你下屬那我頂多給他打個九折。” 他說到一半腦子猛地一激靈,語氣嗖的拔高,“不對,你穆大總裁是什么人,在少林寺待的清心寡欲的幾欲成仙,怎么可能會幫公司的員工費口舌,你口中的員工到底是誰,男的女的,長的漂不漂亮?” “而且你給公司訂了禁止辦公室戀情的規矩,自己準備吃窩邊草了,你是不是準備把人辭了然后送一套房做賠償?” 穆清燁聽他天花亂墜說了一通才說道,“女的,很漂亮,我不吃草,房子她自己買,還有九折不夠,七折。” “折不折咱們另說,趕明你讓我親眼見見這個讓你費心思的人,我要是心情好了,五折都賣。” “可以,就這樣。”穆清燁不欲與他多談,少林寺也講究慈悲為懷,他是個盡職的俗家弟子。 范寶寶看著手機,眼珠子亂轉,隨即給另一個發小打了電話。 “老陸,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那邊響起翻卷被子的聲音,語氣煩躁的厲害,“我這邊時間是凌晨三點,你說的消息要是鎮不住我,我回去一定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