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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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湘睜著眼躺在床上的第一反應,幸好昨晚回來了! 不然,唐女士這突襲! “顧香香,我們來了,外婆來看你了,差不多起來吧,八點半了!” 哪有,顧湘隔空給唐女士翻白眼,明明才八點過五分。唐女士一直這樣,人家是四舍五入,她是四入五更入! 唐女士不會開車,當初顧湘滿十八歲去學車,還遭到她的反對。顧文遠沒聽她的,說你自己膽小不肯學,不能拖延閨女,告訴你,這些技能早學早安心,在城市里生活,不會開車等于沒長腳! 今天她過來大包小包帶了許多,還扶著個老太太。外婆已經很少愿意出門了,嫌自己腿腳硬,去哪都拖累人。 顧湘揉著迷糊的眼,見到外婆就過去撒嬌,親昵地問老太太,您怎么舍得過來的? 夢到香香了。 外婆做了個夢,夢到自己不中用了,眾多孫兒里,就剩香香沒著落了。老太太一大早起來惆悵也沮喪,給唐女士嚇得不輕,看老母親坐在馬桶上半天沒起來連忙去攙。 結果老太太說要到香香那里看看,到底是她爸給她的嫁妝。老太太要到那里給幺孫女親自縫個百子被,怕以后想起來又沒時間了。 哎呀!顧湘一聽連忙拖外婆的手摸木頭,乖囡囡可人兒,安慰外婆,“就是個夢!瞧把您給失落的。” 外婆不以為然,說她確實要準備的。你幾個jiejie家,我都準備地,到了你,不管將來你們行什么式的婚禮,老話舊禮不能破。 老太太連要縫的百子被單和彈好的棉花胎都帶來了。 這些禮數早就被新時代給革新掉了,但是外婆是個傳統的老人,她覺得婚床上無論如何都得有床百子被。意義也深遠。 外婆說著,又嫌棄自己的閨女,“到時候全指望你媽,她個馬大哈什么都不會的!連年年端午吃的粽子都得從我這拿的主!” 顧湘平日最樂見唐女士在親媽跟前立規矩,今天再聽,倒格外地乖巧沉默了。她說明明好端端地,一大早就這么沉重,不開心! 那頭,她還和趙孟成約好了,一起吃午飯。他今日要送書惠的父親去定期體檢,結束后過來接她。 他和佟家父母說好,帶顧湘一起過去。 她上午行程排得還算緊。唐女士聽到她中午要出去吃飯,也沒所謂,說我和你外婆就在這燒點吃吃,你去忙你的。 她們越這樣春風化雨般地寵慣著她,顧湘心里越不是滋味。吃早飯的工夫,猶豫再猶豫,反復再反復,仔細端詳唐女士今日心情指數,擱下粥碗,“mama……” 顧湘向來這么會討巧,或者是刁滑,她無論是求顧文遠還是求唐女士,總之,求到人必然是賣乖向前,喊人都極為地甜,甚至發膩,“你們都縫百子被了,要不,我就告訴你件……喜事?” * 趙孟成是十點半到的。 顧湘也是在他來的路上告訴他,我媽在這邊。 她的意思是,不算正式拜會,但是也不能不進來打聲招呼。因為她已經說了。 事出突然,盡管顧湘說不必買什么東西,我媽不在意這些。 但她出來迎趙孟成的時候,他后備箱里還是帶了水果和鮮花,因為聽她說過,唐女士自己也養了許多花。 他今日本就是休息,陪佟家父親去醫院,自然穿得素凈。下車時,外套還在手上,一面看顧湘,一面穿好外套,兩粒扣的西服,正式的底下一扣是不系地。 趙老師寬肩窄腰,真的穿得極為地……正。 顧湘問他,“會不會為難你啊?” “答辯永遠是沒準備好的多。”趙孟成只是怪罪顧湘,太突然了,一點沒準備,進去未免太失禮了。 顧湘挨到他身邊抱抱他,“你信我,你們家的那些所謂禮數對于我媽來說只會嫌多,還有,不是準姑爺,她不會收你太貴重的禮的。” 趙孟成微微往后梗梗脖子,“不是準姑爺,你要我進去干嘛?” “碰碰運氣。”顧湘半吊子的玩笑口吻,因為她也緊張,更知道趙老師的緊張。 只是有些事情,越往后捎越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索性一切過明路,是暴風雨還是艷陽天,起碼有個對策。 擇日不如撞日之下,其實緊張的不僅趙顧二人,連同唐女士也跟著抓馬起來。 因為他們進來,趙孟成正式與唐女士打招呼前,顧湘發現mama偷偷補妝了,搽口紅了。 先前唐女士來這里,在東門市那里只是遠遠看了眼趙孟成,今日玄關口再看這個男人,唐文靜私心來說,做個教書的真真屈才了。 因為整個人的氣度,即便她市井粗鄙也看得出端倪,絕對是好人家養出來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s外這樣的學校,學生非富即貴,自然老師也差不到哪里去。 趙孟成把手里的果籃與鮮花交給顧湘,正式沖唐女士頷首打招呼,先開口的話也是歉仄,因為時間倉促,也沒來得及買什么,“等下次有機會,再正式到您那里拜會。” 唐女士對于他們這些官僚話或者場面話向來不受用,時常歪派顧文遠,別的文化沒什么長進,就這些官話如今一套一套的。 過年那會兒,唐女士說過姑爺的標準的,初步看,這個姓趙的,除了年紀超出唐女士的標準,其余好像都還達標,起碼拿得出手。 尤其長相,論標致他甚至越過自家女兒了; 個頭也足夠地體面,叫她得足夠仰著頭瞧人。 “媽,……,或許我們可以進去說?”顧湘在邊上實在繃不住了,緊張到窒息,腳尖抓地,忍不住出言提醒。 廳里正中間,老太太鋪了塊毯子在地板上,細致活地在縫被子。 那醒目的紅,以及百子千孫的圖樣,著實駭到趙孟成了。 外婆停下手里的活,沒戴助聽器的緣故,聽不見繼而自己嗓門也大,問這是誰呀? 香香喊一般地告訴外婆,“就是給你買助聽器的那個人!” 唐女士平日最最大嗓門的一個人了,今天嫌香香咋呼,讓她小點聲。再要他們去那邊坐,趙孟成卻不急,因為他要先跟外婆打招呼,進門的時候他面對唐女士多少有點吃不準喊什么,輪到老太太,簡單多了,隨著顧湘后面喊外婆。老太太盤腿坐在棉花胎邊上,戴著副老花鏡,一身的棉絮子,人老卻不糊涂,瞬間明白了趙孟成是誰。 “這倒也是樁巧宗了。正巧給你們縫百子被呢。” 那頭泡茶的唐女士聽見了,制止老母親,“瞎說八道什么呀!老糊涂了。” 外婆還擊閨女:“你曉得什么呀!”說著把針擱頭發上磨磨,繼續手里的活,一邊由針線在被子里穿行,一邊感嘆,你說我們香香疙瘩大的一個人,也到嫁人的地步了,我們怎么能不老,哎…… 唐女士泡了茶,請趙孟成坐。 家里明明有那些多杯子,偏偏唐女士用了一次性的,是刻意怠慢還是隨便慣了,顧湘也一時拿不準。 而有人之前好像說過,他不喜歡紙杯。 趙孟成被唐女士招呼坐下,面上不卑不亢,對于擱在手邊的熱茶,也不聲不響地端起,意思也好禮貌也罷,他喝了,不是那種潮潮嘴邊,而是真的飲一口的小心翼翼。 顧湘沒說什么,但心里還是暖洋洋的。 這種形式地碰面,作為家長,尤其是丈母娘身份的,不免就是那些章程話。 多大年紀? 是不是本地人? 父母做什么的? 唐女士問得直白,趙孟成答得簡略。 所以唐女士接收的信息量就是一個比香香大八歲的本地男人,父母康在都已退休的一般知識分子家庭。 還有個jiejie,出嫁了。 唐女士順理成章地編織出一個對方家庭氛圍,張口便問,“那你母親將來會替你jiejie看孩子嘛?” “嗯?”趙老師仿佛被觸及知識盲區,一來趙孟晞那廝不生小孩天下皆知,二來孟校長怎么也不像是個愿意看孩子的人。 顧湘在邊上快要背過氣去了,聽他們跨服聊天的緣故。 “媽,你cao心這些干什么?”顧湘恨趙老師說話太隱晦,他一直這樣,對于他的家庭鮮少贅述什么,別說唐女士誤會了,顧湘自己也是后知后覺。 等趙孟成意識過來唐女士問這話的意圖,也遷就的口吻答,“我母親大概率不會替我們兩家看孩子,也許,會補貼我們請保姆的錢吧。” 這個說辭,倒也合唐女士的意。只是下文又離譜了,“孩子還是自己帶比較好,有些老的去強小兩口的主,這種就實在沒必要。”唐女士說他們街坊里常有,四個老的過一個小的,去個醫院罷,都像去春游,一家子,像什么話! 趙孟成只當在聽笑話,最后四兩撥千斤地保證,“我父母都還蠻不愛cao心的。” 唐文靜只覺得他說話還算和煦,起碼性情看上去還不錯,倒也不是那種溫吞,是見過世面但知道說話得分人的那種靈巧世故。 “我們香香被我和她爸慣壞了,脾氣大、人也嬌縱,我對于家庭門第過高的是不肯的,瞧不上我們還是小事,瞧不上我閨女那我不答應。我辛辛苦苦養到這么大的姑娘不是送到男方家去被嫌棄的;當然,太一般的家庭也不行,在我們手里沒為柴米油鹽焦過心思,嫁人了反倒過得不如做姑娘的時候,那這輩子更沒指望了。今天香香冷不丁地才說實話,說和你來往,我其余地也不過早聲張,來者也是客,不好過分嚴苛。希望你明白,家庭社會關系亂且會拖累你們后腿的、父母不健在的、當真到談婚論嫁拿不出房子車子的,在我這里是不會同意的。” 唐女士一番話是交底也是下馬威,她管不住女兒談戀愛,但是當真結婚,過不了她這關,誰也別想承認是她女婿。 手邊紙杯的綠茶過了最佳飲味時機,茶色開始褪,先前是清綠,眼下是濁暗的。 趙孟成沉著地附和唐女士的話,甚至是贊同,每一個字都是在為子女謀深遠。換他,他也是,我的女兒嫁人,自然要錦上添花烈火烹油,不如意不順遂,試問圖什么? 第一次初照面,點到為止的機鋒。 唐女士知道他們中午有別的安排,也就順水推舟地說,不留趙老師吃午飯了。 而外婆那床百子被也縫好了,唐文靜喊顧湘到邊上說話,老太太就招手趙孟成過來,問他這被子你喜歡嘛? 趙孟成:“嗯,鮮艷喜慶,是喜宴該有的樣子。” “你喜歡就好。” * 那頭唐文靜問香香,中午和誰吃飯?“你見過他父母嘛?” 顧湘搖頭,“是他的意思,先見見你們。他父母后說。” 看唐女士略微沉默,香香打蛇隨棍上,“媽,你覺得他怎么樣?” “……這么大年紀不結婚的男人未必可靠。” 顧湘心上不免咯噔一下,但又不能現在告訴,其實他是結過婚的。。。 顧湘覺得自己在玩掃雷游戲,驚險又必須步步為營,“也就是說,拋開這個疑點,您勉強還是同意的?” “改天見見你爸再說,他和我看人的角度不同,男人看男人也更準投些。” 顧文遠,顧湘心想,早就見過了,他能看出什么來。換言之,趙孟成這個狗賊能有什么心虛的東西寫在臉上或者揣在手里,等你們看見。 “香香,你和他……”唐女士問了個老母親都會問,但也十有八九知道答案明知故問的事。 顧湘毫不忸怩,“媽,我都26周歲了,和男人交往那啥不是很正常嘛……” 老母親很生氣,生氣白菜逃不過被豬拱的命,“滾吧,我看你在這個家也待不住了,所以老話說,女兒是給別人家養的。” “誰說的,我始終是我呀,我姓顧,這一點永遠變不了呀。” 唐女士依舊不開心,他們一道出門的時候,都一直待在廚房,還是趙孟成親自走過來跟她道別的,說今日的飯局是招待他恩師的,貿然請您與外婆過去,估計您會不自在,改日他再單獨請,請您及湘湘父親。 一年后,香香出嫁那天,趙孟成也是這樣,眾人在婚禮的喜悅里亦步亦趨。只有他,接走香香前,親自單獨拜別了岳母,保證湘湘和從前在家一樣的自在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