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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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在逗你玩,那么,你呢?”他單手扶著她的臉,力道全壓在她身上,壓迫著顧湘只能出氣不能進氣。 趙孟成控訴她,“嘴上說不玩人的人,實際上才是玩人的祖宗。”好言重的意氣話。 顧湘問他,是喝醉了嗎? “沒有。滴酒未沾。” “你起來,壓得我快斷氣了,我要去洗臉呀?!?/br> “洗個屁,”為人師表的人爆臟話可還行,“免于你小孩脾氣,說翻臉就翻臉,我現在就討回我該得的。”他語氣再傲慢些,“那樣分手才叫兩不相欠!”說著,言行一致地來討伐她。 懸殊的氣力相較,顧湘無疑慘敗,她近乎啐一般地口吻,罵他,“偽君子,渣男?!?/br> “嗯,現在猜得透了?”他問她,先前說猜不透他,那么此刻猜透了?“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個好人,是你來招惹我的,顧湘,如果可以,我一點不想為了你而煩惱?!笔聦嵤牵麖呐谱郎舷聛?,本能地驅車往這里來,路上一面開一面查看著有沒有不打烊的花店,盡管他認為俗氣了點,但也期翼捧著花來或許誠懇些,誠懇地告訴她,“如果我曉得你能因為這個氣這么多天,有什么不能說的呢,我可以告訴馮洛母親,是的,她是我女朋友。我并不該欠馮洛什么,也厭惡一切虛與委蛇的心計。是,我是氣,氣我的不作為帶累了你也跟著失了風度,以至于,我倆一起成了錯人,看戲的成了贏家?!?/br> “你的意思是……” 趙孟成的家教督促他人前人后都忌犯口禍。他委婉地拿他母親作比,孟校長就是見馮洛一萬次,她身邊就是換一萬個男伴,孟校長都不會去苦大仇深地拖住馮洛說什么翻篇的事。區別就在這里,趙孟成只是厭倦這樣的戲碼,沒有意義且傷過往情分。 可是,到底那人是馮洛的母親,“顧湘,即便沒了關系,我也不能真的沖她母親甩什么臉子。”這是人情也是人品。 是的,他是這樣的人。顧湘也自覺自己太貪心,一面覬覦他的長情,一面又忌憚他和前塵還有粘連,這樣的否定他等于否定自己。她后來也反思,倘若他當真不好,那位馮小姐也不會甘愿和他羈絆十年。“你那天不是這么說的……”顧湘軟糯糯的聲音,其實已經算是示弱了。 “那天是正名,現在是陳情?!壁w孟成自嘲。 “有什么區別?” “區別就在于,陳情的人,不想便宜任何人,不就是認個錯嘛,又不會少塊rou?!?/br> 這樣活生生的趙孟成真好,無比的煙火氣和孩子氣。 顧湘主動去銜吻他,靜下來的臥室里,只剩下床頭燈火和窸窣的親昵。 張得滿滿的弓.弩,蓄勢待發的勁頭里,他問了她什么,顧湘咬咬嘴唇壞笑,有點敗興地搖搖頭。 趙孟成幾乎下意識地在她肩頭咬了口,悶悶地聲音埋在她鎖骨間,頹唐且挫敗,“也許我上輩子辜負了你,這輩子,你才來得這么晚且上躥下跳地折磨我。” 顧湘低低地笑著,她被他的手撩撥的心神蕩漾,言語也跟著輕飄起來,“其實差不多了,應該也沒什么要緊。” 欺身的人突然離開了她,坐在床畔,燈火撞進他的眉眼里,再正經嚴肅不過的口吻,“不準胡鬧。”提醒她也提醒自己,顧湘從他身后攀住他的脖子,乖巧且熱情,趙孟成依舊按捺隱忍的情緒,他認真告訴她,我更愛惜你的身體,懂嗎? 身后的人一半感動一半氣餒,男人在這個檔口能說這樣話的,要么是尊重女性到骨子里,要么就是十足地對你沒興趣。 她的反骨又冒出來了,她就是要看這個男人為她崩壞的樣子。于是,不言不語地爬到他膝上去,腿在他兩手邊。一雙愈夜愈亮的眼睛哀怨凄婉地盯著他,也無比認真地喊他的名字, “趙孟成,我喜歡你,從第一眼開始?!?/br> 她一點點銜吻著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喉結上下滑動的痕跡。右手去到他腰帶下,窸窣的動靜里,四目相對。顧香香同學十足地紙老虎,耍流.氓的是她,關鍵時刻紅一臉想跑的也是她,撤手不及。 被某人按住了,他聲音全變了調,憊懶且過分深沉,目光也像鍍了成霜,訓誡她,“放火的那一刻你就注定是個犯罪分子。”不能原諒。 風舔過火舌子,終究肆虐成彌漫的紅焰,燒得人無處藏身。 啪地一聲,炸開的火星子能輕易燎到皮骨。 一半理智一半血rou模糊。偏偏身上的人有恃無恐并人畜無害,他冷冷地看著她,看著她的氣息與面孔都在他的視線里逐漸虛化,趙孟成不肯她的手走,顧湘也臊得鼻尖都冒汗了,膠著間,她聽到他喊她的名字,“湘湘……” “嗯?” 就這一個微弱的字節,像是許可還是默認,總之,有什么轟然般地倒塌了。有人挾著她倒下去,他翻身在上。 睡袍下,蓬勃的欲.望觸碰熱情的汀濘,趙孟成幾乎能看到顧湘瞳孔里的變化,她縮了縮身子,又重新挪回來。擁吻里她的聲音瑣碎起來也乖順起來,輕吟吟地,像只逐漸被規訓的貓。是發了性還是不聽話的叫喚,都令他無比心神煩躁,咬著牙的堅忍才能按住環伺又囂張的闖禁勢頭,那是上帝造人賜予的本能,他難與告訴她,湘湘,我在與上帝為敵。 所以他要她補償他,側身過去,并緊著她雙腿……耳鬢并廝.磨間,小貓這才回過神來,明白他要什么。 她甜絲絲地喊他的名字, 他拿手來蓋她的聲音。 短促的吟.哦里,有人如她所愿,崩壞了,禮義廉恥像佛祖身上的金漆,一點點剝落下來。隱忍且戾氣,吻像帶著倒鉤的利箭,釘到一處,一處輕易不敢拔.出來。 而深情處,陌生又新鮮的砥礪,每一記都在繳械彼此的生命。 因為性是上帝形式化地叫凡人領會生死之間的意義。它是短暫的休命,或者消解的那一刻已然棄世登仙,總之,那份快感予凡人是罪孽也是恩賜。 一心想看趙老師崩壞的顧湘最后又無比氣惱,因為,他肯定是報復她,澆得她身上都是。 “趙孟成,你這個老混蛋!” 第38章 038. 幸會 他自己說的, 嘴上說不玩人的人,才是玩人的祖宗。 男人在風月里永遠是急.色的,區別就在于他們隨著年歲的疊加, 就像小孩終究會戒掉口.欲期一樣, 愈沉淀愈不那么貪多嚼不爛了。 他原本的意思是可以等, 更要顧湘明白, 他怎么會不急呢, 但喜歡或者愛, 就該要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的迷信。他想顧湘心甘情愿, 也要彼此百分百無保留。 可是顧湘打亂了他的節奏, 難堪與隱忍互相角逐著,終究由著摧枯拉朽的欲.念cao控,趙孟成說, 否則他沒有出路。 顧湘才不聽他說,呸他, 混蛋,變態。 翻云覆雨的檔口, 猙獰宣泄通通一齊來,他的眉目還是好看的話, 這對于女人來說, 無疑是春/藥般的存在。 趙孟成為最后關頭的失控認真抱歉,道歉的誠意就是,“我抱你去洗洗?” 顧湘可不是要洗, 她存心氣他,“我已經很久沒一個晚上洗兩次澡了?!?/br> 床頭已經收拾好自己的趙孟成聞言,突然來了興致,他絲毫不氣惱, 倒是打聽起她的從前事,“你前男友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你問了干嘛?” “取經啊。你不是說,你母親很喜歡你前男友?” “比你高比你帥比你好脾氣!”顧湘張嘴就來,其實通通都沒有,除了比他脾氣好這一點。 趙老師伸手來撈她的臉,他還沒來得及洗手,那獨有的氣味還留在他手上,就這么喇喇來扶顧湘的臉,回應她的話也更氣人,“有什么用,還不是分手了?!?/br> 顧湘氣得來咬他的手,趙孟成順勢揪起了她,抄過她的腿彎,抱她起來,“洗洗睡吧,別鬧了。”明明每天通勤那么遠的路,為什么就不能早點睡呢,他說,“我好像也被你給帶累壞了,也愛熬夜了,可怎么好?!?/br> 顧湘房間里沒有套衛,二樓有洗手間,但沒有一樓的大。這個該死的顧文遠不知道怎么設計的,于是顧湘習慣用一樓的洗手間。 趙孟成抱她下樓,讓她抓緊洗漱睡覺,睡眠不足通勤開車得多危險。 “那你呢?” “我回去洗?!?/br> 顧湘聽他這么說,有點不開心,丟開他,徑直脫睡袍要沖澡,趕客的嘴臉,“滾吧?!?/br> 她曾也這樣坦誠地站在前男友面前過,不知道是年歲的差別,還是因為她也時過境遷,彼此心境都不一樣了。她鎮靜大過怯場,而對面的目光換了個人,趙孟成也比前男友坦蕩多了,顧湘甚至都不知道該罵他還是該稱贊他。 總之,和這樣年歲的男人相處反而不那么忸怩了,他能泰然地應對你一切想要躲躲藏藏的心情,也能輕易拆穿你的小心機,“別?;ㄕ?,我真的得回去了,湘湘?!?/br> 已經不是明天的行程了,是今天,天亮七點,他還得帶隊送學生去參加數學競賽。今年的省賽賽場選在s市桐城區,趙孟成作為教研組長,他得帶隊,賽后還有教育會要開,他的衣服證件什么的都還在家里,“我真的得回去了,司令大人?!彼f著來擁她入懷,無關風月地落一個吻在顧湘額前,也檢討般地告訴她,到底康櫻是他的學生,不是他有什么包袱,而是真的要以身作則,他動輒歇在這里太不像話了。 顧湘踮著腳尖去夠他,“那你晚上會回來嘛?”她覺得自己完蛋了,浮花浪蕊般地想入非非。 “你都給我下命令了,我當然得回來給你做車夫?!壁w孟成說下午趕回來,他還有課要上呢,還有周五的校務會,還有該死的班會。他念叨最后一個行程的時候,咬牙切齒的,仿佛和自己的學生有仇。 淋浴間里起了一層氤氳,顧湘打算沖澡也放他行了,臨走前,趙孟成才想起什么,一手去挑她的浴簾,一手撐在墻壁上,熱水沖刷下來的動靜里,他問她,“顧湘,晚上去我家好嘛?” 抹開不住的水注,顧湘像條魚,浮出水面吐泡泡,“你從來沒有邀請過我。”不是回答他,而是指責他。 這話十足的女兒家脾性。趙孟成莫名覺得冤枉,他得有機會才行,且冒昧請也太唐突了。以及,多少還是怕她介懷些什么,“現在正式邀請你。” * 總部的項目投產在分公司,移交走,老規矩,總部負責人都是要犒賞員工的。 饒是分司和總部財務獨立,分司的人去總部,到底有地方去京述職的自覺。 業務會開到最后,紀紜來了。大佬永遠是壓軸的靈魂五分鐘,這五分鐘最后拖成個半個小時,他慣會的剩余價值論。 經過上回唐女士那宗歪打正著地內涵,顧湘心想這個老賊應該不敢再找她嘰歪什么了,況且顧文遠雖然作男人風流慣了,但是他的那些狗rou朋友真敢宵想他的女兒,試試看!顧文遠上回就說了,姓紀的他不敢,不敢的意思就是顧文遠不會肯,這才平了唐文靜的火。 顧湘今天穿的素凈,最普通的通勤黑白look,翻駁領的領口,鎖骨上配了條四葉草的項鏈。 散會的時候,紀總循例要請分部的同僚吃飯,客戶那頭常聯絡的幾個主也一道請了,一聽就是犒賞團建成了應酬陪酒。 眾人魚貫而出,紀紜點名顧湘,她的小名從前同僚就有人喊,他這個檔口要死不死地跟著喊, “香香,你是總部借調過去的,客戶那頭原先你也熟,晚上你幫著應酬?!彼囊馑甲屗麄冞@桌。 顧湘無聲瞥他一眼,公報私仇的家伙,狹隘的男人。 她才不會跟他低頭,“好呀!” 紀紜和他妻子分居了,原也是家里聯姻的婚事。各自貌合神離,公子哥對上大小姐,誰也不服誰,妻子常年在國外,各玩各的,至于為什么一直沒離婚,誰曉得。大戶人家總有點舍不得埋沒的成本,各自瓜葛著又各自糾纏著。 “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贝罄泻退黄鸪鋈?,二人并肩走。 顧湘心里咯噔一下,面上波瀾不興,“什么不一樣?” 紀紜怠慢一聲冷笑,“就是你想的那種不一樣?!闭f完,抬腳就走。 給顧湘氣得,她不禁反思,這是怎么了,流年不利是不是,全和狗賊干上了,還都是這種大差不差的二婚狗賊。 晚上應酬,紀紜要秘書訂了兩桌,兩桌不在一個包廂內。分部的同僚自行團建,他要單獨請客戶。 早一個星期前,顧湘隨老板參加這種酒局,頂多算是個陪襯。當然,今晚她依舊是,入局前,她特地吃了個rou松海苔貝貝,墊墊肚子,也明白這種所謂的君子局上,你想吃飽太難了。 原先打交道的頂多是業務專員、采購工程師,這回他們vp過來了,紀紜的女伴他自然要介紹,可是不等他開口,對方先認出了顧湘。他說好巧,沒想到這么快就見面了,“我想著,咦,那個小姑娘怎么沒加我微信的,該不是趙孟成不肯吧!”許先生依舊和煦沉穩的客套,哪怕現在在職場上,他是甲方爸爸。 紀紜問許總,認識的? 許答,我認識趙小姐,她不見得還記得我。“開玩笑,顧小姐是我朋友的朋友?!彼迷~隱晦,但聽去的人無一不了明的。 尤其紀紜,顧湘的余光去瞟他,老賊幾分忌憚幾分不如意但又不得不賣許先生面子的那種微表情,實在解恨! 顧湘突然覺得今天這個碼頭拜得實在值,認識大佬誰不開心,起碼她接下來可以舒舒服服地喝酒吃菜了。 啊,原來趙老師可以給她背書的哎,心上立馬把他和其他所謂的二婚狗賊區分開來。 一場答謝宴,喝到最后,成了許先生的憶當年。他說酒桌上從不為難女性,更何況是趙小二的朋友,“他那個jiejie長了十八顆心十八張嘴,沒人敢為難他們趙家的人,以及那個趙孟成,姐弟倆真是臭到一塊去了,我老說他們,兩個人托生錯了,jiejie莽,弟弟反而俏?!?/br> 許先生說,從前和孟晞來往的時候,趙孟成就不滿意他。別看姐弟倆像門神貼反了般地不對付,其實,有些人愛你愛在骨子里,許和孟晞提分手,孟晞回去哭了好大一通。 趙孟成以為許劈腿了,主要是他那個jiejie也沒譜,瞎說八道惹父親和弟弟心疼她。結果,趙家這位二公子真的沖許動手了,放的狠話更是囂張:打你就是出氣,你管我為什么! 回頭被他父親罵得狗血淋頭。 許先生說,和孟晞是和平分手。她也是他交過女友里最鮮活的一個,大概這老小姐在哪個男人的女友名單里都不會掉出前三甲的。許的家庭不允許他不生孩子,可惜孟晞又是那么個固執的人,到頭來,許說,他只是凡人,他哪怕一時一刻答應了孟晞,回頭他反悔了也是要鬧得家宅不寧,說白了,他鎮不住這老小姐,也知道她的脾氣。